我妈嫁给我爸的那一天，我爸刚刚离婚一个月。 大哥的亲妈不要他，哪怕她离开的时候，大哥拽着她的衣襟不撒手，她依然选择了离开。 看着我妈进门，他堵在了门口，朝着我妈脸上就啐了一口： 呸！坏女人！ 我爸举起拳头就要往大哥身上招呼，被我妈拉住了手： 有事说事，你别打他，他还小，打着打着就生分了。 大哥说不用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我亲妈不会走。 大哥说这句话还真冤枉了我妈。 怎么说呢，我爸和大妈（姑且这么叫吧），算得上是一对怨偶。 我爸是军人，和大妈相亲认识的，婚前只见了三次。 一见相亲，二见订婚，三见是婚前下娉，四见成了夫妻。 新婚十天，我爸紧急任务归队，撇下大妈独守空房。 一个月后，才知道肚子里已经揣了个娃。 第一次当妈，大妈既欣喜又紧张，还没等她适应自己的角色，随之而来的孕吐吐的让她怀疑人生。 吃什么吐什么，喝口清水也能吐半天。 女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想找些人去依靠，大妈也是女人。 可她谁也靠不上。 我爸在部队上，那个时候的通讯不如现在方便，基本上算是处在失联状态。 偶尔有一封信也只是干巴巴的让她保重自己。 我爷爷早逝，奶奶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偶尔帮大妈做顿饭，大妈吃了她的脸色还好一些，大妈不吃，她的脸拉的比驴脸还长。 一个人捱一个人受，大妈后悔了，她后悔嫁给我爸，明明有男人却活得像个寡妇。 她回家跟她的母亲哭诉，她妈劝她，熬熬就过去了： 当初我不让你嫁给当兵的，你不听我的，还说当兵的威风，当军属光荣。 现在你就是说后悔也晚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哪怕是咬着牙也得走下去。 再说了，那个女人不当妈，那个当妈的不都是从这一步走过的？ 就你矫情！ 大妈委屈啊，她身边的别的女人当了妈，有公公婆婆护着，有男人宠着。 为什么自己当妈了，婆婆婆婆不搭理，男人男人靠不上？ 吐够了还要下地，下地回来锅是冷的，灶是凉的，就连空气都有一种孤独的味道。 唉，熬吧。 一熬熬到了大哥5岁。 家里的活一个人干，地里的活一个人干，孩子渴了饿了一个人伺候，病了自己背着往医院里跑…… 5岁的大哥只见过我爸十次，他认照片上的爸爸，真爸爸回来的时候他往门后边躲。 那年秋天雨多，地瓜干晾在山腰里，雨来了半夜也得起来捡。 大妈拿着手电背着娃，瓜干还没捡完人却绊倒在地堰上。 好在地堰不高，她两只手护住了大哥，脚却崴了。 一走路钻心的疼，她坐在地上雨水混着泪水打湿了脸。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写信给我爸，让我爸回来一趟，我爸申请了休假，回来时她递给我爸一张离婚协议。 我爸不签。 她说，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我爸说，再熬两年就能申请带家属，两地分居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大妈说，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不想过了。我爸要是不同意，她就离家出走： 孩子是你家的，我一个人带了5年了，你要是不管他也别指望我管…… 我爸说，离婚他同意，可孩子怎么办？大妈不要，他也带不了。 大妈不管，扭头走了，哪怕大哥拽着她的袖子又哭又喊，她也没有回头。 我爸看着大哥，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奶奶照顾不了大哥，爸爸只好把他送到姑姑家。 姑姑说，我自己也有一大家子需要照顾，你放这里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可不行。 要不然，你再娶一个？ 我爸苦笑：你以为娶媳妇就像在地里捡烂白菜一样啊！ 哪有这么容易？ 我姑说：你别说，我这边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选，我给你问一句成不成的看天意。 要不说这姻缘是天注定的，缘分来了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我爸还真捡了一个烂白菜，那个烂白菜就是我妈。 我妈是孤儿，从小是她奶奶带大的。 奶奶去世后，一直是她一个人过。 也有人给她说过亲，可是她高不成低不就的，没有一个看对眼的。 我姑跟她提了我爸，当兵的，是个干部，再熬两年就能带家属。 如果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吃国库粮是准了的。 美中不足，有个娃，否则的话也轮不到你…… 我妈现实，一听条件就有点心动，至于娃，那不是问题。 人往高处走，如果真的能随军，无痛当妈也不错。 连见面到结婚，只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个的名字就出现在了一个户口本上。 大哥不懂其中的弯弯绕啊，他以为他妈只是出去走亲戚了，如果我妈不进门的话，他妈早晚还会回来。 真不知道，他妈已经不要他了。 结婚几天以后，我爸又回了部队，我妈和大哥住在了一起。 大哥管我妈都是叫那个人。 我妈也不恼，她跟大哥说，你是没人要的，我也是没人要的，你比我要幸运，至少你爸你妈都还在，他们也都爱你。 说大道理你也不懂，我这个人呢，只认一个死理，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们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所以别给我添堵，你要是真给我添堵，我也不会惯着你。 大哥虽然小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除了依靠我妈他没有别的选择。 两个人处的相当融洽。（后续评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