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4岁的时候得了脑炎，姥爷把他背到了医院，住院3天花了2块8毛钱，人没事，可脑子坏了。 为此姥姥内疚了一辈子：如果我早点发现他发烧就好了。 如果我发现他发烧别等你姥爷回来才送去医院，他可能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啊，再说了，当时姥姥家里还有大大小小四个孩子呢。 最大的我妈，也不过十岁。 小姨才刚出生三个月。 姥姥说一开始她没有发现小舅异常，直到小穷七八岁了了，却还只知道傻乐，她这才觉得不对劲，可已经晚了。 大夫说，小舅余生也就这样了。 小舅一下子成了姥姥的眼珠子，我妈他们几个姥姥每天都会被拎着耳朵叮嘱，别欺负你们小弟，也别让外人欺负他。 小姨的嘴撅的能挂油瓶，她跟我妈吐槽说宁愿自己也是个傻的，那样就不用事事让着小哥了。 我妈笑着啐她：你小哥心眼好，哪次有好吃的不都给你留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有5块糖他会给你留3块，他那两块你还能再给哄来一块。 小姨笑了，笑着笑着就长大了。 大舅进城当了工人，家安在了城里，二舅当兵去了部队，娶了一个外地姑娘。 小姨更厉害，初中还没毕业就跟人家去打工，抓了个对象直接出了省。 好在我妈嫁给了我爸，奶奶家和姥姥家只隔了一条小河。 小河上面架着一座石拱桥，小舅站在桥这边喊，我就站在桥那边应。 姥姥姥爷老了，姥爷腿疼拄起了拐，半天挪不三尺。 姥姥腰疼，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以前走路，姥姥的手永远都是牵住小舅，后来走路，小舅的手永远都是攥着姥姥的手。 我天天待在姥姥家，要是哪天没有去就像丢了魂一样，临睡前再去逛一圈。 看看小舅养的兔子，斗斗姥姥喂的小羊，小点的时候我跟待小舅是身后，大一点了小舅跟在我身后。 姥姥看着我们俩眼角眉梢都带着笑：龙啊，你看你小舅多粘你！ 以后等你长大了，我和你姥爷不在了，你就多照顾照顾你小舅啊…… 我把胸脯拍的嘭嘭响：姥姥，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小舅受委屈。 姥姥笑得嘴里的牙都掉了。 姥姥和姥爷是一年去世的，姥爷去世在年头，姥姥去世的年尾。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和我妈都在他身边，姥爷攥着我妈 的手： 老大，你多费心啊，我把你娘和你弟托付给你了…… 姥姥去世的时候，却只有小舅在身边。 她自己找出了衣服换上，安安静静的躺在炕上，跟小舅说： 三啊，去叫你大姐，就说娘要死了让她快点来…… 娘不在了，你要听你大姐的话，饿了让你大姐给你做饭，冻了让你大姐给你添衣…… 姥姥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盒子，她让小舅把盒子抱在怀里： 把这个给你大姐，路上碰见人别说话…… 她怕小舅的脑子不够使，跟别人说话的功夫就忘了正事，连着嘱咐了好几遍。 小第答应着，抱着盒子转身往外跑。 在路上碰见人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应声。 小舅跑过长长的青石巷，跑过弯弯的石拱桥，一头扎进了我们家： 大姐，大姐，娘说她快要死了，她让你赶快去，还让我把这个盒子给你…… 我妈正抱着我儿子晒太阳，小舅这一嗓子吓得她手一抖，孩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孩子哭了，我娘也哭，边哭边扯着嗓子喊：龙啊龙啊，你快来，你姥出事了…… 等我们赶到姥姥家的时候，姥姥已经走了，她两只手搭在胸前，神态安祥。 我忙着给舅舅小姨他们打电话，我爸忙着出去找人。 小舅乖乖的站在我妈身边：大姐，娘睡着了…… 是啊，娘睡着了，你别去打扰她，让她好好歇一歇吧…… 小舅怀里还抱着盒子，在我家的时候我妈没接，他也没放。 看我妈呆坐着，他把盒子递到我妈手里：娘让给你的…… 我妈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叠存折。 还有户口本，小舅的社保卡和残疾证。 存折的面额不一，有几百的有几千的，林林总总的竟然有六七万。 我妈说可能是大舅二舅以及小姨平时给姥姥的钱，姥姥存了起来。 就是把小舅也托付给我妈了。 我妈又哭了起来：我的娘啊，你说你这一辈子不舍得吃不舍得喝，把钱都攒起来干啥呀？ 难道没有这些钱，我就不管我兄弟了不成？ 姥姥走了，我把小舅接回了家。 可他不待，吃完饭就走。 每天早晨下午他都会坐在石拱桥的桥头，有人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他说：我娘做饭了，让我在这等我大下地回来…… 晚上的时候也不在我家睡，他说他得回家，他不回家的话，姥姥姥爷不会放心。 我爸陪他睡了半年。 姑姑家的表弟结婚，姑姑捎信传信让我们一家都去。 还说要是实在不放心，一起把小舅领着。 邻居大姥姥说：龙他妈，你要是信得过就让老三跟我待两天，饭跟着我们吃，睡的时候我让你 大爷过去陪着他…… 我妈千恩万谢。 谁知道三天后回来还没下车呢大姥姥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龙他妈，你快回去看看吧，我一眼没看住，老三给你们捡了个娘回来…… 我妈拨腿就往姥姥家跑，连车都忘了坐。 一进门就见家里坐着一个老太太，穿着姥姥生前穿过的衣服，从背影看和姥姥几乎是一模一样。（后续评论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