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警察为了什么？案子那么难，为什么要坚持！”
今（16）日，刑侦剧《我是刑警》收官，剧中于和伟饰演的刑警秦川最初的提问，如今可能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我是刑警》采用半纪实风格的拍摄手法，其真实、粗砺的质感回归了《便衣警察》《重案六组》等老牌刑侦剧的经典风格。剧中演员几乎都是素颜出镜，在表演风格上“去表演化”，更侧重于呈现生活与年代印记。
而其片尾曲正是《便衣警察》的主题曲《少年壮志不言愁》，这首经典老歌在剧中一次次唱响，也把观众带回熟悉的老牌刑侦剧的经典味道中。
近日，导演惠楷栋接受了红星新闻记者专访。他说，在拍摄时，自己就有一个小野心，希望重拾过去经典刑侦剧的表达，“不是韩剧不是美剧，我希望用最真实最朴实的表达，拍一部地道的中国刑侦剧，致敬我们砥砺前行的刑警。”
壹
《我是刑警》的剧情从20世纪90年代的中昌省河昌市缓缓拉开。剧中，15个案件以大案实录的形式浓缩于虚构的中昌省。
于和伟饰演的秦川，是串联起这些大案的主角，跟随秦川的职业生涯，诸多重大案件的侦破流程，不同年代刑警的奋斗，中国刑侦事业的发展历程也随之缓缓展开。
比如剧中的“张克寒连环持枪抢劫杀人案”，张克寒流窜多地，枪杀多人。同时，他反侦查意识极强，作案后藏身山野墓地。
剧中，经过数年摸排，秦川一步步锁定张克寒的相貌，查清其家庭住址和真实姓名，并摸透了这名悍匪的行为举止的特征。剧情呈现了警方办案过程中的高效协作和专业精神，尤其是集中上千人在体育馆查监控视频、各城市警力联合围山搜山等场景，让很多观众看得热血沸腾。
针对张克寒喜欢露宿墓地的习性，秦川布置四百名便衣警察，在昀城的三处墓地、下山的路途等地蹲守，最终击毙张克寒。确认案件告破，赶到现场的秦川双眼含泪，高举双手，竖起大拇指，为参与案件的基层刑警8年来锲而不舍的坚持点赞。
作为剧中的男二号，富大龙饰演的县公安局刑警陶维志直到第30集时才登场，被大家戏称为“最晚登场的男二号”。剧中，富大龙不修边幅的造型，瞬间让一个基层刑侦民警的形象立住了。
陶维志负责侦破的“东林三女童被害案”，案发现场凶器上残留的DNA和村里的顾家有关，只要经过DNA排查，很快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案子也就迎刃而解。但整个顾家家族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凶手。
破案让陶维志几乎疯魔了，他甚至拿起村里的族谱，从清朝开始查，连顾家家族分支都没放过，被同事称他在干一件“社会人类学”的工程。可以说，富大龙饰演的这个角色几乎浓缩了一线干警所能经历的酸甜苦辣：被命案困住不得头绪，又执着不肯放弃，每次DNA检测出结果，都发现是一场空欢喜……
历时6年，苦苦追寻真相与正义的陶维志终于找到了案件突破口，确定犯罪嫌疑人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转过头，热泪长流的场景令人动容。
如今，故事到了尾声。刑警队伍在一代代前辈奠定的基础上，以更加先进、专业的刑侦技术武装自身，编织起一张愈发严密的打击犯罪之网，守护人民的幸福安宁。
贰
《我是刑警》的导演是惠楷栋，曾执导过《延禧攻略》和《鬓边不是海棠红》。惠楷栋职业生涯早期曾参与过《12.1枪杀大案》等刑侦剧拍摄，见证过早期刑侦剧真实粗粝的风格。
为了这部剧，编剧徐萌采访一线刑警上百人，整理心得笔记达上百万字，剧本出来后，她就向制片方提出，想要做一部半纪实风格的刑侦剧。这样的想法，也和惠楷栋不谋而合，“这么多年了，终于碰到了这样一个题材，这样一个剧本，把这个故事交到我手里，我肯定是兴奋的。”
导演惠楷栋
所以，惠楷栋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做一部纯粹的半纪实性刑侦剧，“很多观众可能都忘了过去我们刑侦剧的样子，我想把传统捡起来。播出后我注意到，观众对这种风格是认可的。如果我当初用唯美的镜头把演员拍得帅帅的，那可能错失了一次非常好的创作机会。”
在和演员沟通时，惠楷栋也特别叮嘱，希望大家能放下表演这件事，在拍摄时不要有表演和技巧的痕迹，甚至在说台词时，允许大家磕巴，只要表达出和原来台词里一样的意思都行。
但在最开始拍摄时，演员都有些不适应，经过几天的磨合，大家的反馈是“太爽了”，惠楷栋说，“于和伟在剧中，有时候也结巴，尤其是那种很激动的时候。如果你都一字不差，标点符号段落都不带错的，我说那还需要用原声吗？”
《我是刑警》共拍摄了五个月，历经酷暑和严冬。在四十度的重庆开机，中间转场到山西省晋中市拍摄，最后来到零下几十度的东北。惠楷栋记得，在东北拍摄时，室外太寒冷，摄像机都没有办法工作。
回忆整个筹备和拍摄，惠楷栋感慨“一切都是刚刚好”。比如最初选角时，剧本主要人物就有90多个，还不算群演。最终，邀请到了于和伟、富大龙、丁勇岱等优秀演员。其中又以于和伟戏份最多，他饰演的秦川时间跨度长达30多年，有将近900场戏，比一部电视剧的男、女一号加起来的戏量还要大。
除了主演，一些案件的演员的选择也是有针对性的。比如在东北拍摄时，特别选择了大量东北籍的演员，“就是想要让他们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值得一提的是，剧集还邀请了众多非专业演员，比如“西山矿抢劫杀人案”，当时是在山西拍摄，邀请了不少矿上的工人来出演。
叁
当片尾曲《少年壮志不言愁》响起时，很多观众一定会想起那部经典刑侦剧《便衣警察》。警匪对立的模式，加上案件侦破的主线，给予了创作者极大的表达空间，还天然能容纳悬疑、情感等吸引观众的元素，国产刑侦剧有天然的观众基础。
曾几何时，《我是刑警》的半纪实性风格，是国产刑侦剧最显著的特点。这些剧集往往取材自真实大案要案。当时，国家广电总局相关负责人就提到，现在只要社会上出现大案、要案、重案，很多制作单位便会蜂拥而上，争抢拍摄权。
这类作品大多是实地拍摄，有些甚至邀请职业警察担任演员。《中国刑侦一号案》就是全程实地、实景拍摄，剧中的警察也都是真实生活中的刑警。
惠楷栋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见证过这一类型剧的辉煌和发展，也很喜欢如《重案六组》《12.1枪杀大案》这样的经典刑侦剧。但因为一些原因，这类刑侦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消失在荧屏上。
他说，随之而来的，是国产刑侦剧开始模仿韩剧、美剧，渐渐没有了自己的特色，“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看《我是刑警》里刑警持枪，是单手的。我们走访时，听到很多老刑侦说，过去没有双手持枪，只有单手，双手举枪那是美国人的举枪方式。”
惠楷栋称，他希望拍一部有中国特色的刑侦剧，比如剧中有大量警方内部的会议戏，观众能见到刑警们对案件的讨论沟通，也有因意见不一的争执，甚至不欢而散。惠楷栋坦言，拍摄这些会议戏很有冒险，他也曾担心观众会不会看烦。
“我非常钦佩徐萌，她敢这样写，就是一场会接一场会。这就是我们中国刑侦剧的特点，不是美剧也不是韩剧。”徐萌在前期走访时，采访了大量二十世纪90年代的刑警，在他们的回忆中，当时办案不仅要大量摸排走访，晚上还需要通过会议来沟通，这是当时公安工作的特点，“我们想要观众看到当时刑警办案多么难，每天走访回来，晚上还要开会分析。”
“我们拍的不是一部爽剧，不是说男主角一出场就光芒四射的那种。”在拍摄时，惠楷栋也时刻提醒团队，主演于和伟也表示：“年轻时候的戏，不要把我当一个主角来拍。”
惠楷栋说，“这部戏整体是靠一个一个故事推进，而不是某个人的主角光环。大家看到于和伟出场，会不自觉地去注意他。但很快观众会发现，原来这个案件是那么多其他人一起完成的，并不是说功劳都在主角身上。”
正是这些“不疯魔不成活”的基层刑警，在锲而不舍的缉凶过程中，履行着“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安宁”的职业使命。
红星新闻记者邱峻峰编辑苏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