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雪(散文) 虽然,同在新疆北部大地上,与偏远的阿勒泰、塔城、伊犁等边境区域相比,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异。除春秋两季偶尔下几场雪,即使冬天里,乌鲁木齐的雪也来得不多,更不会来一场纷飞梨花的大雪,让人有模有样地过个冬天。雪好像早就有规定好的次数,该来时肯定来,从不犹豫迟疑;不该来时,倔犟坚守谁说也不来,再冷再阴、整个冬天再漫长也一样,不来!挺有个性。 雪,此刻正成为一个城市的客人,甚至成为城市里半生半熟的主人公,让人不情愿地把它当成家乡,当成北国风光千里冰封里的家。 进入乌鲁木齐冬天里的雪,下一次雪脏一层雪,再下一场还是脏。一个冬天下来,虽然雪铺得不太厚,却让整个大地富有新意,铺上一层五花肉,层次分明。据说这些追伴着雪花而来的尘土或者雾霾,是缘于吐鲁番盆地抑或南疆沙漠一带。 年轻人无不戏言,污染后的雪是以“提拉米苏”的方式,成为城市里每一个人温情的疼病。即使居住者人再笨、再醉酒分不出昏天暗地,只要肯伸手一扒拉,用脚一踢沓,照样能清醒地记住整个冬天所有降雪的次数,这样的作法简直比当地气象台更聪明更精确,更让人有一份调侃的快乐。 八年前,才来城市那一年,就觉得这儿的雪况 凄惨,厚厚的雾霾和呛肺的气味,把城市笼罩成地狱才有的阴暗;尤其是在冬季时分,如无大事急事非做不可的事,我就躲在室内极少出门。后来,城市用天然气取代煤炭改造了冬季的取暖方式,城市里的生活环境渐渐变得稍好一些,起码能在大白天仰头看见朦胧一团状如隐士的太阳。只是被改造的地方多是在繁华城区和公共社区,城市四周众多的村庄和纵横的街路上,仍然有很多的工厂和人家继续烧煤烧炭,常常有浓烈刺鼻的煤烟,以勇敢者的心态和奔放,自由自在地、不分白天黑夜地侵袭入城。大前年是五层的雪,去年好像是六七层,最多一年好像快到十层,那是最好的一年;层数越多,雪就显得清净洁白,不像某个最吝啬的冬天,才下三四次不大不小的雪,搞得冬天不像冬天,反而像去年最后的晚秋,像今天提前到来的初春。 记得小时候回内地老家住过一个冬天,爷爷居住的城市是一座挺有历史故事的煤城,人很多,街道狭窄,出一趟门都会挤出浑身大汗。每天出门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脸洗手掏鼻孔,然后把一盆子黑水用力地泼到院子里。穿着的新衣服从不会超过二三天,就要被爷爷扒拉下来扔进塑料大洗衣盆里,这些衣服有很多的部位早就都被黑灰弄脏,锃亮得像一片磨蚀的铁,不洗的话穿出去丢人现眼很不体面。这是我几十年不愿意回去的原因之一,后来通过微信听堂妹说,现在咱老家的生活环境可好了,城区的污染治理的极好,家里的很多年轻人都敢穿淡色的衣服出门闲逛。 工作地点是市区中心的一座高楼,位置很繁华,交通也方便,我在十八层。每天挤在人群时坐着电梯上班,进门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铝制窗户望一望远处的雪白山峰,看一看楼下成片低矮的楼层。远处的雪峰凝回不动,如同耐心善于旁观的观众。倒是脚下连成一片的拥挤楼群,不仅显得灰头土脸呆滞麻木,像冬天里的呼号的乞丐;而且,毫无反抗地任凭刺骨的穿堂风啸聚戏弄,不动声色任风摆布,让人替它们着急。 每一次上下班或出门办事,穿过冰冷光滑的小道时,总是怀着一种逃匿的心情,不但承受着冬天的严寒,而且被一种沙的声音哑和疲惫的过道冷风吹刺着。时间久了,也许是习惯了,慢慢地变得学会用无言的脊背和毫无表情的沉默,在同它们小声吵架的同时,态度坚硬地对抗着时间带来的那一份寒冷。 与我生活过的小城市相比,这里没有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冒着炊烟的温暖村庄,没有大雪用不拘无束的姿态塑出的天然造型; 回头再次一看,城东外不远处,冰清玉洁一般神圣的博格达雪峰,居然身处世外,成为这座城市中一首写出美好和意境的诗歌,让人觉得人生不止是苟且和活着。我始终相信,留在这座城市里的雪,浸染着世俗的无穷污浊,却也在更高的层次上,给予了生命中不止眼前的艰难和苦累、绝望与黑暗,更都会让我们在高低、黑白、冷热和生死界限的对比中,学会在两者之间的广阔平原上,如何去留恋生活,感谢生命,正确看待一场场宣示生生不已的飘雪。 乌鲁木齐的雪,成就一种更新的人生,这是一种锋利的情,一份睿智的爱和一份死过的活着。 改变了心境,才会体察出这座城市的体格庞大,街心深处所能拥有的愉悦之情。次次大雪和小雪的到来,都会照例不变地被时光悄然地改变着,成为车轮、脚步、兽足和各类机械的踩压物,成为每一条街里不成样子的败落风景,会让一个人即使吃饱了,也依然会被杂乱心情不好。 在每一整天的灰头尘脸上,人们用极像深仇大恨要把敌人送往地狱受罪承罚的恨劲,让更多的人彻底地明白过来,为什么我们自己的每一天,偏偏去替他们忧虑,而不去好好地活着? 这是生活,很多事情都让我变得学会正视,不再扭头看人。
乌鲁木齐的雪(散文) 虽然,同在新疆北部大地上,与偏远的阿勒泰、塔
大路白杨树
2024-12-29 12:5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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