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气阴沉,坐在电脑前倍觉寒冷,穿上棉袄走到阳台上,点上一支烟,望着村口不知是谁家的小车归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想我前些年的这个时间也是这样的一路归心似箭,这片我挣扎着走出去的土地,有着太多的挂念,有着我成长的童年与少年,只是可惜我再也回不到从前。
二十多年前,我还年轻,还狂傲,还对未来充满许多无知的憧憬与向往,对于生长于斯的这片土地好像谈不上有多热爱,只想尽快逃离母亲的管束,只想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宿命,只想去那陌生的城市闯一闯,像《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一样,书生意气十足,空负理想却缺乏披坚执锐的武装,而生活对我可从未客气过,各种鞭打和磨砺可是让我吃尽了苦头!
我见识过海南这热带建筑工地的艰辛和工头的刻薄,也体验过东北数九寒冬的苦寒与工伤带来的惨痛,而后枯守天津某肉联厂,彼时的孤独与寂寞,满目所见都是淋漓的鲜血,充耳所闻全是那待宰之猪临终前的极力嘶吼,画面感之冲击,神经之磨砺非常人所能忍受,既而南下后,我睡过公园的草坪也经受过身无分文的流浪,发过小广告,干过短工,开过啤机,做过陶瓷碗盘,流水线上人如同机器一样的辛苦劳作,各种苦楚熬过,挣得或多或少的一点钞票,而身体却也越发孱弱,少年时代的壮志豪情早已不复存在,对镜观详中,那个头顶微秃,鬓角如霜,胡子拉碴,满眼沧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却好陌生!
二十余年如同大梦一场,当初极力逃离的地方如今好像是想回来却也不一定回的来,即便是回来了却也不一定能呆得住,而当初向往的并奋斗多年的陌生城市依旧陌生,再出发吧!已经没了少年时代的活力与冲劲,也没了当初拥有年轻资本的底气与勇气,天下之大,何处是家,有家的地方,没有谋生之计,能养家糊口的地方,又没有家,我这一生可能注定只有漂泊,只有流浪,而灵魂可能永远在路上,没有归属之地!
想想这两年我和命运的各种抵抗与防御,由开始的焦虑恐惧到如今的平静麻木,回忆从前的各种美好,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心力已经弱到极点,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也像孩童一样对过年充满期待,如今却是毫无感觉,更多的是悲凉与心灰意冷,看着别人家的幸福团圆,我却有了孤儿的体验,无依无靠,除过与老婆的相依为命外,好像已经生无可恋,而年愈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我虽知这样不好,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哀怨,情绪失落该是已经到了低谷了,哎,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