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春,于凤至花重金购买了位于好莱坞比佛利山顶的林泉别墅,实现了她为张学良购买养老房舍的夙愿。这幢好莱坞著名影星英格丽?褒曼早年居住过的别墅,堪称是比佛利山上好莱坞明星们聚居之地中最为炫目耀眼的一幢住宅。 这是一幢白色的小楼,造型古朴而典雅,从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比佛利山区好莱坞影星们居住的豪华宅院。这里环境幽雅,楼前不但有棕榈和芭蕉,而且树林间又有几丛藤萝缠绕,小楼内外一派安谧,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确实是最适合老年人安度晚年的好地方。 在于凤至购进这幢山顶别墅之前,她还曾花了一大笔钱,在比佛利山下那有名的玫瑰园公墓里,买下了两座墓穴。山上一幢豪宅,山下一座墓地,虽然于凤至不敢保证自己的上述两个愿望是否能够得以实现,但是她一直在用自己的心血来为这一愿望的实现而奋斗。 当时头发已然全白的于凤至健康状况已经很不好,她的身体不时生病,但只要病情好转,她就会让女仆开上那辆劳斯莱斯汽车到洛杉矶城区去转一转。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房地产交易市场去看看,那些美国大商人只要见到穿旗袍的于凤至来,都纷纷从各自的座位上恭敬地起身相迎,向这位非凡老妇人点头致意,即使在富豪云集的场合里,于凤至也格外受到敬重。 早在1967年,于凤至来到了洛杉矶,从此以后,她就开始了洛杉矶的房地产生涯。她做生意的精明之处,决不像一般房地产商人那样,先出一笔巨额资金去兴建大量的住宅或楼宇,然后向外抛售。于凤至毕竟年龄大了,她不可能为了建房产而到处奔波。她往往采取适合自己的特殊手法,连家门也不用出去就可以做成一笔生意。而且每一次生意由于于凤至的慧眼独具,精于策划,所以几乎每次都可以赚得一笔不菲的佣金。 1982年,于凤至做出了一个让当地房地产大亨瞠目结舌的决定:她买下了洛杉矶南郊40公里处一块占地5000坪的荒地。在房地产大亨的眼中,这片荒地至少在十年之内不会有人问津,他们认为于凤至此举完全就是冒险,会连本金也收不回来的。似乎很有道理,三年过去了,果然无人问津,于凤至似乎也忘了那片荒地。 就在众人为于凤至惋惜的时候,一位西雅图巨商竟然真的看中了这片山坳里的草地,他想在这里建成一个现代化的别墅区,同时,把山顶别墅前面的荒地改扩成高尔夫球场。美国巨商的想法竟然与于凤至当年的构想不谋而合。巨商情愿出的价格可以称得上于凤至当年购买这块荒地的七八倍以上。 此时的于凤至,钱财早已是身外之物,在洛杉矶华人中间,于凤至早就是位很富有的老妇人了。她不但敢于在洛杉矶最有名的比佛利山顶上购买豪宅,而且还配备了一辆高档的劳斯莱斯小轿车。在美国,具有如此豪华宅院和超豪华小轿车的华人可谓凤毛麟角,特别是一位独身居住在美国的华裔老妇人,就更加引人注目,到于凤至这把年纪,她之所以还想在商海里闯一闯,绝不是想当一个百万富婆,她是想以此和衰老做斗争,看到自己存在的价值,等着张学良的到来。 熬到20世纪90年代的第一个早春,终于盼来了台湾方面为张学良举行九十大寿的消息,于凤至老泪纵横,在她看来,这次祝寿就已在暗示张学良即将完全恢复自由,可以离开台湾前往美国。 于凤至何尝不想前往台北祝寿,当初于凤至初来美国定居时,根本就不曾想到会从此在美国长住五 十年,在那些难熬的岁月里,她几乎无时不在翘首盼望着能与张学良重逢的一天,可惜的是,如今的于凤至重病缠身,已经难以动身前去看望张学良了。 3月20日,于凤至已经走到了她漫漫人生长旅的尽头。她的目光越过守在床前的女儿张闾瑛、女婿陶鹏飞,投向迎面悬挂着的一幅小像框,里面是张学良早年的一张相片。于凤至旅居美国五十年,这幅小照始终不离不弃,相伴左右。五十年前的丈夫,在发黄的照片里栩栩如生,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于凤至久久地凝望着,老泪潸然。 于凤至在弥留前,对女儿、女婿说:“我死后,把我葬在比佛利山上的墓地上,千万要记住,把我葬在左边的那只穴位里。 张闾瑛和丈夫陶鹏飞屏气凝神,静静地记下于凤至所说的每一句话,于凤至最后说:“我的墓穴在左,将来右侧可以再造一只空穴,那样两座墓就可以彼此遥遥相望了!右面的墓地,是为你们的父亲备下的,他百年之后,随我安葬在比佛利的玫瑰公墓,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看到张闾瑛和陶鹏飞连连点头,于凤至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月后,1990年5月12日,位于群山之顶的玫瑰园公墓的墓区里,在两株青翠挺拔的雪杉树下方,又竖起了一座新的汉白玉雕像,下面,是两座钢筋水泥浇铸而成的墓穴。两墓之上均覆盖着黄铜墓盖,上面用英文镂刻着死者的名字。 左边的墓穴里,于凤至静静地躺在那里。墓碑上用中英文两种文字镂刻着:张学良先生之发妻于凤至女士之墓(1897—1990);右边,是一个空穴,那是于凤至留给早已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的张学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