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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小紫,最近就是很想倾诉我姥姥姥爷的婚姻故事,并不想解决什么问题,只是有些感想倾吐。哪怕是没婚外情没欠债没酗酒的丈夫,对你日积月累的微小折磨也足够拖垮对方甚至所有家人。姥姥就是“他又没大错,忍忍就过了”这句话的凄惨写照。给大家看看身为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妻子一辈子难以言说的痛苦。
姥姥姥爷都是教授,且郎才女貌(姥姥像女儿国王后,姥爷年轻像周总理),外界看来非常般配。然而优秀的姥姥却被有性格缺陷的姥爷折磨成了老年痴呆(不一定主要原因,但有影响)
姥爷是那种对尊重和顾及他人完全没有概念的人,显现一种缺乏同理心的缺陷。这种缺陷导致他贬损家人毫不自知。这原先是我妈以她多年成长经历告诉我的,而我也随着逐渐长大真切亲身感受到。他跟家人、保姆,甚至去年第一次才有联系的远房亲戚都能毫无顾忌的诉苦,说很后悔娶姥姥,还是他老家本地女人好。跟我说,姥姥老年痴呆源于她们家(指姥姥原生家庭这边)都很懒。当着姥姥面,那更是笨蛋,蠢猪随时骂出口。
他对姥姥的好,是不顾对方只满足自己的道德感。只要他觉得应该让姥姥“睡好觉”,那不管什么时间,姥姥是睡是醒,都要把人硬从床上扯起来,给她喂安眠药。深夜十二点开始和姥姥促膝长谈回忆往昔。有一次甚至贴着姥姥耳边说,他们说你老年痴呆,你知道吗?
但自己的需求必须排在半清醒的妻子之前。保姆阿姨可以陪着他一个上午先看便秘,再看拉肚子。至于姥姥会长时间一个人在家,直接忽略。
他缺乏顾及他人的概念。由于常年依赖安眠药(开药频次和数量让药剂师怀疑我们家倒卖处方药),他容易眩晕而腿脚无力,无法独自去医院,必须陪同。他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家人每周彼此协调时间去陪诊,因为他乱吃药出现问题而奔波照顾等一切问题。反观姥姥会在偶尔清醒的时候道歉,说赶快去休息。我妈说,在姥姥劝他不要太频繁看病时,他指着姥姥说今天这句话我记着你一辈子!
而日常对姥姥的贬低那更是不计其数,嘲笑她工作能力差,嘲笑她唱歌跳舞难听难看,饭桌上嘲笑她变老变丑,嘲笑她的家乡很土。
妈妈忍了很久终于跟我说,其实姥姥四十岁时与同事出过一次轨,只有妈妈和小姨知道。我听到竟然很平静,第一个反应是理解⋯虽然知道很不对,我却指责不起来,在无望的婚姻里太容易犯错…
姥姥是大家闺秀出身,这辈子追求的就是个文化人的“体面”。就为了自己和孩子的“体面”,她忍气吞声维持这个婚姻。我们支持她“混蛋”一些回击姥爷的辱骂,她则以一句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继续沉默。曾经优雅美丽的才女,在长年精神压迫下变成了一个记忆破碎的,穿着纸尿裤的,整天浑浑噩噩的痴呆老人。她的礼貌和忍让最终却落得一个一点也不体面的下场。
而姥爷的这些折磨也影响到更多人,非常依赖药物,每天四五种安眠药叠加吃,少了药就要骚扰全家人给送药。我们通过校医院,三甲医院轮流开药保证安眠药不断供。每天生活在他突然就要去医院逛逛,大家谁去陪的担心中。
我开始害怕自己时不时冒出的“你能不能让我们大家解脱”这种想法。老顽童一样的姥爷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曾经恐惧姥姥姥爷离开的我,如今对他却只剩下难以言说的疲惫。特别是他还在跟我说姥姥多懒多笨,自己后悔娶她,我的怨恨更甚。
人都是复杂的,姥爷是个奇葩却也是一个顾家,养家的人。我出生时,因为不知道在哪家医院,他一家一家医院的跑着去问。正如我妈妈说,无法弃他于不顾是因为他对家人的付出和爱也是真的存在,所以狠不下心。
近年来我就在他因为自私折腾我们时的烦躁,和面对两个老人风烛残年时泛起酸楚之间反复横跳。
今天姥爷又因为半夜摔倒,手上拉了个大口子,头也磕到了。家人去了急诊,而我在上班路上被临时叫回家,此时正在家看守姥姥。
一时感触,絮叨这么多,大家就当摸鱼故事看吧。两个老人今年都有八十多,正是看到姥姥让人心疼的一半辈子,我才更加敬佩那些从有毒婚姻里坚持离开的女性。做出这个选择需要的决心和付出的代价非外人所能理解。但我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做这样勇敢的人。也希望更多姐妹不要遇上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