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陨落:一面镜子照见南京的产业之困与改革之痛 在南京新街口商圈,苏宁易购旗舰店的玻璃幕墙依然反射着都市的繁华光影,但其母公司苏宁易购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重整计划却在2023年8月正式获批。这个曾被誉为"中国沃尔玛"的商业帝国,从南京本土零售巨头到深陷债务危机,其兴衰轨迹恰似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南京经济肌理中的深层病灶。当我们站在秦淮河畔回望这场商业沉浮,看到的不仅是单个企业的命运转折,更折射出中国新一线城市在产业升级道路上的集体阵痛。 一、苏宁兴衰:南京产业结构的时代缩影 1990年创立于南京宁海路的苏宁电器,踩着改革开放的鼓点快速崛起。依托南京作为长三角商贸枢纽的区位优势,苏宁在2004-2014年间以每年新增200家门店的速度扩张,构建起覆盖全国的零售网络。这个时期的快速成长,与南京"强省会"战略下对商贸流通业的重点扶持密不可分。政府税收优惠、土地政策倾斜、商业网点规划等组合拳,为苏宁创造了得天独厚的发展环境。 当电商浪潮席卷而来时,苏宁在2013年开启互联网转型。但南京互联网基因的先天不足开始显现:全市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长期徘徊在15%左右,与杭州(27.5%)、深圳(31.2%)存在明显差距。缺乏成熟的技术生态和数字人才储备,迫使苏宁只能通过"买买买"的资本扩张维持转型,先后斥资42.5亿美元收购家乐福中国、48亿元收购万达百货,这种重资产模式在疫情冲击下终成负累。 苏宁的困境本质上是南京产业结构矛盾的集中爆发。这座城市的二产比重至今仍保持在36%以上,汽车、石化、钢铁等传统产业贡献了55%的规上工业产值。当深圳培育出华为、腾讯,杭州孕育阿里巴巴时,南京的产业升级始终困在"路径依赖"的迷局中。 二、营商环境: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墙 南京的政务服务体系曾开创多个"全国第一":首个推行"不见面审批"的城市、首个建立营商环境指标体系的省会。但在光鲜的制度创新背后,民营企业仍面临"旋转门"困境。某智能制造企业负责人坦言:"申报高新技术企业时,需要跑12个部门盖38个章,等所有手续办完,技术迭代周期都过了。" 金融资源配置的结构性失衡更为突出。2022年南京社会融资规模中,政府平台公司和国有企业占比达63%,而民营企业仅获得27%的信贷支持。苏宁危机爆发前,其在南京本地获得的授信额度超过300亿元,这种非市场化的信贷集中暴露出金融资源配置的深层扭曲。 人才争夺战中的表现更显尴尬。虽然坐拥53所高校、85万在校大学生,但南京高校毕业生留存率长期低于40%。华为南京研究所、中兴通讯南京研发中心每年从东南大学、南京大学招聘的毕业生中,有65%在三年内流向上海、杭州。当杭州用"百万大学生留杭工程"打造人才磁场时,南京仍在为"房价收入比失衡""新兴产业岗位不足"付出人才流失的代价。 三、破局之道:在产业变革中重构城市竞争力 产业重构需要刀刃向内的勇气。江北新区正在实践的"链长制"提供了新思路:针对集成电路、生物医药等产业链,由区领导担任"链长"协调上下游资源。这种创新机制已促成56个补链项目落地,带动相关产业投资超200亿元。但要真正打破产业壁垒,还需要建立跨区域的产业协同平台,比如推动江宁开发区智能电网企业与苏州工业园纳米材料产业的深度耦合。 营商环境的再造不能止于政务服务大厅的"微笑窗口"。深圳前海推行的"企业合规不起诉"制度、杭州试点的"新经济审慎监管"模式,都为南京提供了改革镜鉴。更重要的是建立市场化法治化的长效机制,比如将"竞争中性"原则写入地方法规,建立民营企业家参与政策制定的制度化渠道。 在创新生态培育方面,南京需要重新定义"创新"的内涵。紫金山实验室的6G技术突破固然重要,但更要关注"雨林式"创新生态的构建。借鉴波士顿"创新区"模式,在江宁开发区打造"研发—中试—产业化"无缝衔接的创新走廊;学习深圳"科技悬赏"制度,设立面向全球的产业技术攻关榜单;参照合肥"国资引领—项目落地—股权退出—循环发展"的招商模式,建立更有弹性的产业投资机制。 站在紫峰大厦俯瞰金陵城,苏宁的故事不应成为一曲挽歌。当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液晶面板生产线与江北新区的基因测序仪同频共振,当秦淮河畔的科创载体与江宁智能电网产业集群遥相呼应,这座城市正在经历艰难的蜕变。产业转型从来不是浪漫的诗歌,而是需要以刮骨疗毒的勇气打破路径依赖,用制度创新的魄力重构市场生态。苏宁的陨落敲响了警钟,也点燃了改革的火种——这或许正是南京经济破茧重生的历史契机。
苏宁陨落:一面镜子照见南京的产业之困与改革之痛 在南京新街口商圈,苏宁易购
香你好
2025-02-10 09:30:44
0
阅读: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