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在一起五年，她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
她说，她不是那种注重仪式感的人。
我尊重她的生活习惯，从没有因此与她争执过。
可那天，我在女友的购物记录里发现了一个男士剃须刀。
我本以为，这是女友给我的惊喜，却没想到她转头送给了我异父异母的弟弟。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五年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在给我的弟弟庆祝生日。
当天夜里，我收拾好行李离开了我们共同的家。
她没有给我发一条消息，转头在社交平台上公开了自己和弟弟的牵手照片...
1
在沈周山的洗漱台上看见那个剃须刀的时候，我有些发愣。
同样的剃须刀，我在苏沫的购物记录里，看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也许是因为在卫生间门口站了太久，沈周山奇怪的回过头来。
“怎么了哥。”
我回过神，露出了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
“没什么。”
“你这个剃须刀是新买的？之前没见过。”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些，可心脏却高高悬挂着。
沈周山愣了愣，笑道：
“这个剃须刀？是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嫂子送我的。”
他的话，无疑是彻底坐实了我心中的猜测。
霎时间，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泼了一整盆冷水，从头到脚都冰冷的不行。
因为苏沫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
我们在一起五年，别说是我的生日了，就连别的女生无比在意的纪念日，她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还记得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我特意给苏沫准备了惊喜，叫来了我们的朋友庆祝。
可苏沫却当即垮下了脸，甚至不管在场有这样多的亲朋好友。
“沈渚，你做这种事情之前能不能提前问一下我的意见！”
“我不喜欢惊喜，也不喜欢你随便做决定！”
“你以为我会感动吗，我告诉你，你越这样我只会更快的厌烦你！”
苏沫对着我大声指责后，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关门的声音很大，却仍旧挡不住我心碎的声音。
我追了苏沫两年，才终于让她点头答应和我试一试。
我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所以轻易的与她分开。
那天夜里，我好声好气的哄了苏沫很久，才终于让她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她说她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也不喜欢惊喜，希望我下一次做这些事情前，先想想她的感受。
苏沫说得坦诚，我甚至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哪怕她五年来都没给我过过生日，我也没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送给沈周山生日礼物。
苏沫回家的时候，我仍旧坐在床上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见餐桌上没有准备好的晚饭，眉头一皱就沉下了脸。
“晚饭呢？你没做饭我吃什么。”
苏沫从来不会进厨房，她担心油烟会伤害她的皮肤。
我觉得女生爱美很正常，所以同居后自然而然的一手包揽了做饭的工作。
可唯独今天，我不想做任何的事情。
我抬头看向苏沫的脸，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沈周山和我说，你送了他一个生日礼物。”
苏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又变成了平日里理直气壮的模样。
“是啊，干什么。”
“你从来没有给我送过礼物，为什么却愿意送给沈周山。”
也许是我的脸色看起来过于的难看，苏沫紧紧皱着眉毛，语气里也带了些不耐烦。
“他是你弟弟，我送他礼物不还是为了讨好你家里人！”
“沈渚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事情你至于抓着不放吗？！”
“你不就是想收到礼物，我明天送你一个行了吧！”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无奈。
苏沫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想要的不是那一个礼物，而是她对我的在乎与关心。
沉到谷底的心脏传来一阵无力，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面对这个事实。
五年了，她仍旧没有爱上我。
2
这一场争吵最后以我的默不作声作为结束。
苏沫摔门进了房间，我跺步上前，拉了拉门把手，如我所料，没有打开。
她每一次与我吵架之后，都会将房门反锁。
然后任由我在外面一边道歉一边慌忙的乞求她的原谅。
直到好几个小时之后，苏沫才会用一种大度又慈悲的样子打开房门，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这是我们每一次吵架的结尾。
可这一次，我不想再继续这样卑微下去了。
我没有敲门，而是躺在了沙发上。
我想，这段我单方面付出的感情，已经没有任何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次日苏沫一言不发的去上班了，我和公司请了假，然后将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了一下。
顺便，给苏沫发了分手的消息。
但我不准备搬回家里，而是给我最好的朋友季明川打了电话。
他一直都不喜欢苏沫，不止一次劝说我们两个人分手。
季明川曾经告诉过我，苏沫心比天高，不可能好好和我过日子。
那个时候的我不相信，现在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知道我和苏沫分手的消息后，季明川几乎一蹦三尺高，就算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和兴奋。
“等着兄弟！我现在就来给你搬家！”
“只要你和那个女的分手，别说在我这儿住一阵子了，就算是住一辈子也没关系！”
季明川的动作很快，立刻就开了车到了楼下。
这个公寓我住了五年，可实际上家中却没有多少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物欲很低，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算太低的工资也大多花在了苏沫的身上。
她虽然没有什么仪式感，可在收礼物的这件事情上，倒是很勤劳。
去季明川家的路上，他向我问起分手的原因。
我在犹豫之后将她送给沈周山剃须刀的事情说了出来。
季明川将方向盘砸的很响，唾沫星子横飞。
“我就说这女的没安好心吧！妈的偷人都偷到家门口了！”
“还有你那个弟弟也是！明知道苏沫是你女朋友还好意思单独收人家的礼物，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真不知道你爸怎么想的！娶了个带儿子的女人做老婆也就算了，公司都给人家！倒是对你不闻不问。”
“我是真的怀疑沈周山就他妈的是你爸的私生子！”
我妈去世的早，三岁的那年，我爸和沈周山的母亲再婚了。
一开始的时候，后妈对我也还算是不错，可随着我们年纪越来越大，她对我的态度也逐渐冷淡起来。
可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对这件事也并不在意。
但我爸，确实对沈周山好得出奇。
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我一直觉得自己会进入自家的公司上班。
可我没想到，我爸邀请了沈周山进入公司学习，却唯独让我出门打拼。
用他的话来说，我比沈周山年纪更大，也更聪明，可以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虽然是夸奖，但对于二十几岁的我而言，更希望的是自己的父亲能够多多考虑我的未来。
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沈周山的身世，甚至因此特意用了他们的头发去医院做了dna检测。
可检测的报告却是两者没有血缘关系。
对于我爸的所作所为，我不理解，但也只能尊重。
我和季明川将东西整理好了之后，为了庆祝我恢复单身，季明川买了好多酒来家里。
就在他喝的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我们大学时光的故事时。
我却忍不住看向我的手机。
和苏沫说完分手后，我并没有删除她的好友。
因为内心仍旧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她可以来给我发消息。
可黑色的手机屏幕像是对我无尽的嘲笑。
刚刚还在絮叨的季明川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嘴唇紧紧抿在一起。
我的心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安。
“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我...”
可季明川躲避的速度实在是太慢，我已经将他的手机抢了过来。
那是苏沫的朋友圈，赫然是一张官宣照片。
而照片里的那个人，我再熟悉不过，是沈周山的脸...
3
他们亲密的靠在一起，像是已经相爱了很久的伴侣。
可明明，我直到今天才和苏沫提出了分手。
“阿渚，你没事吧？”
季明川伸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充满着担忧的声音将我从杂乱的思绪之中扯了出来。
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却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我爸的电话。
我犹豫着将电话接通。
“喂爸，怎么了...”
开口的声音是连我自己都诧异的沙哑。
但我爸就像是没有察觉一般。
“明天来家里吃饭。”
“有什么事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就这样。”
没等我回话，我爸直接就将电话挂断了。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我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爸已经很少回给我打电话了。
就算打了电话，多半也只是让我回家，或者是有别的事情。
他不关心我的生活，也不关心我工作的情况。
更像是个机器人，给我打电话只是为了完成日常的工作罢了。
我并不喜欢一家人假惺惺的坐在餐桌前吃饭，更不喜欢看着我爸和后妈对着沈周山关切的模样。
那样会让我觉得，我更像是一个外人。
可脑海中浮现出沈周山与苏沫在一起的画面，我知道，明天的饭局我必须要去。
我想要问问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
对于我的决定，季明川也很支持。
可这仍旧没有办法阻挡，我站在家门口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我没有想到，打开门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苏沫。
她见到我，也先是一愣，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叔叔！沈渚到了！”
苏沫颇为自然的朝着屋内走去，动作和神态的放松就好像我们之间不过是最普通的朋友。
我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沈周山牵着她的手，大摇大摆的从我的面前走过。
“哥既然来了就进来吃饭吧。”
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跟在他们的身后走进了屋里。
我爸和后妈已经坐在了餐桌旁，沈周山和苏沫也很快入座。
他们齐刷刷看向我，像是在询问我为什么站在原地。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苏沫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我回过家。
我只当作是小女生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有开口提起过。
但苏沫的照片经常出现在我的朋友圈内，我不相信我爸和后妈没有看见过。
可他们还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苏沫和沈周山在一起的事实。
甚至，厚颜无耻的邀请我上门吃饭。
这一刻，挤压在我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终于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
我的声音低沉，餐桌边上的四个人听到我的话，纷纷抬起头看向我。
我爸皱起了眉毛，问道：“你说什么？”
“沈周山，你明明知道我和苏沫刚刚分手，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应当的和她在一起。”
“还有你们，你们明知道苏沫是我的前女友，却对她和沈周山在一起这件事毫无想法，甚至还邀请我回家吃饭。”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会坦然的接受自己前女友和弟弟在一起这件事，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来吃饭吗？！”
我的情绪一点点的宣泄出来。
直到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几乎如同怒吼一般。
可他们仍旧用那样平静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的愤怒在他们看来，毫无威慑力。
沈周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含笑看向我。
“哥哥，爸爸叫你回家吃饭，只是希望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而已，你这样说，就太对不起爸爸了。”
“至于我和苏沫的事情，我们会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她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我啊。”
沈周山的话，无异于再一次将我踹进了地狱之中。
4
“你说...什么？”
沈周山像是没有看见我突然惨白下来得脸色。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听上去竟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初苏沫之所以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在你的朋友圈看见了我的照片对我一见钟情。”
“和你恋爱，不过是她接近我的一种手段罢了。”
“这五年她不下厨房，不给你送生日礼物，都是为了逼你和她分手，谁能想到你一忍就是五年呢。”
“实话告诉你吧，这五年的时间里，我每一年过生日都会收到苏沫得生日礼物，甚至是她亲手给我做的蛋糕。”
“就连我们今天的这顿饭，也是苏沫下厨做的。”
沈周山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耳边回响起来的，都是他说出口的话。
我僵硬的转头看向苏沫，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哪怕一丝丝的安慰。
“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沫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怜悯。
她耸了耸肩，轻声道：“是啊。”
这一刻，我的世界终于因承受不住而轰然倒塌。
我向后倒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因为搀扶住了边上的柜子，险些跌倒在地上。
那些被我可以忽视了的细节，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苏沫答应我表白的那一天，突然问起我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个男生是谁。
我沉浸在她愿意回我消息的喜悦中，几乎是事无巨细的和她介绍了我的弟弟。
在一起后，苏沫不愿意见我的父母，却愿意和我的弟弟见面。
我以为这是她更近一步接受我的证明，却没想到她只是想要和自己真正心爱的人碰面。
还有沈周山每次上门做客的时候，苏沫泛着红晕的脸。
我以为她是为了在我家人面前留下好印象。
却没想到，那是因为她不见天日的感情。
原来从一开始，我和她之间的一切，就全部都是假的。
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我爸。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吗？”
“我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看着我难过的样子，难不成你会很开心吗？”
可面对我的质问，他却一如既往的声音冷淡。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自己技不如人，五年的时间都没让人家回心转意，怪得了谁？”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你弟弟优秀。”
我承认，我确实没有沈周山能言善辩，也没有他能讨长辈喜欢。
可这么多年来我努力读书，努力找一份好的工作升职加薪，想要的不就是我的父亲可以认可我吗？！
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
看着他们四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别墅。
在这个家里，我最终还是那个陌路人。
只是我想不明白，明明我才是爸爸唯一的亲生孩子，为什么他要对我如此严格，如此冷漠。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明明是沈周山打碎了家里的花瓶，可只要他说是我做的，爸爸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他很少训斥沈周山，却总是对我恶语相对。
甚至有一次，还脱口而出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但，我是他的孩子啊...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时，一辆劳斯莱斯突然停在了我的眼前。
后车窗缓缓摇下，我看见了一张陌生但和蔼的脸。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渚...”
5
男人自称他是我的外公。
我跟着他到了一栋格外大的城堡。
一打开门，里面挂满的，都是我妈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以前你妈生日的时候，我带着她去拍的。”
“只是可惜，她二十三岁那年就和你爸私奔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填上后面的照片...”
他站在我妈的照片面前，热泪盈眶。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之后，他立刻伸手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我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
“你和你妈，长得很像。”
其实直到现在，我对他的身份仍旧有所怀疑。
“那为什么我妈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你都没想把她找回来。”
“一开始的时候是生气，那个时候你爸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后来听说他开始自己创业，明里暗里的我帮衬了不少，日子好起来了之后，我就想着她跟着你爸好像也不错，时间还长，我总有机会和她解开以前的心结。”
“可我没想到，那孩子生了你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再后来，我一直都有关注着你的生活，你不愁吃穿，我觉得我似乎没有与你相认的必要。”
“直到前不久，我查出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这家业，总要有人继承。”
外公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沙发上。
可我心中的疑惑就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按照你的说法，他们应该很相爱才对，可为什么我爸对我...”
我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外公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绵长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来还是怪我，你妈爱上你爸之后，说什么都要结婚，我当然不想她和一个没出息的男人过日子，就不顾她的意愿，给她订了婚。”
“后来，你妈跟那男人交往过一阵子，却还是抵不住她对你爸的爱，私奔了。”
“我想，你爸大概以为，你不是他的孩子吧。”
外公说着，嗤笑了一声。
他转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我，一字一句道：
“来找你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
“你那个后妈带进来的孩子，应该是你爸的私生子。”
外公的话，无异于给了我当头一棒。
沈周山是我爸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
当初我明明给他们做过dna检测了！
外公继续道：“我查过，那男的和我女儿结婚后，就和你后妈有了联系，他们两个人肯定不干净。”
“而且那小子的出生时间也有待考量，多半就是你爸的种。”
看着外公咬牙切齿的样子，我没有将实话说出口。
毕竟，当初做检测这件事，是我从梳子上偷偷拿的头发。
说不定，真正不是我爸孩子的人不是沈周山，而是，我呢...
外公又骂了我爸好一会儿，才终于从那样的情绪之中解脱了出来。
他握着我的手，用怀念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孩子，我知道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些，对你来说很残忍。”
“毕竟医生说，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我倒是无所谓，可以早点下去见我的女儿和老婆，就是苦了你，要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家里的产业，是我打拼了一辈子才有的成果，我不甘心交到别人的手上，你愿不愿意跟在我的身边，学着如何打理？”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沈周山和苏沫的嘴脸。
他们嘲弄的眼神和戏谑的语气，如同魔咒一样将我死死包裹住。
“我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