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馆的故事——大嘴的小店

张绣谈电影 2024-08-13 18:08:38

元州县窄巷子胡同里有条小吃街,街面不长,林林总总分布着几家不大的门帘,元州属北方,所以,大多数饭店以面食为主。

与所有的县级城市相仿,人口不算密集的元州县,除却“井”字型的中心分布以外,剩下的店铺就显得有些凌乱与稀疏了。

好在,北方人喜欢吃,由此也就有了这一片那一片,虽然不大,却也可以叫得上名头的小吃街了。

在窄巷子里的小吃街,算是当地有些名头的街面了,说起窄巷子,不得不说下大嘴的刀削面馆。

不大的门脸,却是种类齐全,面点出身的大嘴,拉得一手好面,他的刀削面算是元州一绝。

除了刀削大骨面以外,大嘴的卤菜也是一大卖点,元州不大,食客也都是老主顾,虽然,大嘴的店面,没有开在客流量密集的主干道,可架不住老客给力,这几年生意倒也算是顺风顺水。

年近六旬的大嘴,之所以被人戏称为“大嘴”,就因为他这张没有把门的嘴,叫着叫着,大家也都忘了他的本名,如今,也只有极少的老客知道,大嘴本姓张,唤作福山。

58岁的张福山,长得慈眉善目,中性的长相,让他缺少了一些男性刚猛的特征,不过,这倒也不影响他生意的兴隆。

大家喜欢大嘴的小店,一是味道确实正宗,二是可以在这里得到片刻的放松。

元州生活节奏不快,年轻人因为地域的关系,走得走散得散,慢慢得城里竟然少了后继的力量。

而一茬又一茬的老人渐多了起来,人老了身子就倦了,他们喜欢聚在一起,回忆着曾经辉煌的岁月。

在大嘴这,有十元一碗管饱的大骨面,还有小酒一杯、卤货一碟,就可以侃天侃地的舒爽与自在,而这般安逸的生活,正是老人们所向往的。

大嘴是个生意人,他自然知道生意红火的门道,所以,在没有客人的时候,他就呼朋唤友将门脸整得热热闹闹。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见你来了喝得开怀,那我也去整上几杯,说起生意,大嘴还真是一个脑筋活络的人物。

大嘴生意最好的时节是夏末秋初,少了烈日的烘烤,秋意也还没有完全上头,天气不骄不躁,心情正是不瘟不火。

所以,此时的人们都喜欢走上街头,吃上一碗有荤有素的薄面片,再喝上一壶老酒,听上几句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碎语,这般便是老百姓最好的日子了。

大嘴是懂生活的,虽然,他身上少了一些阳刚气,可这并没有影响他得到女性的青睐,妻子李芬芳虽然长得不算太美丽,可年轻时,却也是身姿窈窕的小文青一枚。

那时的李芬芳喜欢诗歌喜欢散文,有事没事总在手里夹着一本或厚或薄的书籍,那文艺范十足的举手回眸,还真真地吸引了很多长发大喇叭裤的少年。

而在众多的仰慕者当中,张福山真就是一个一名不文的人,没钱没势还没出众的长相,可不知怎么滴,李芬芳却最后偏偏选中了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一个未解之谜,记忆中,曾有好事之人问过李芬芳,她只道是自己瞎了眼。

可“瞎了眼”这三个字,大家都知道就是个托词,不管真相如何,不太般配的张福山与李芬芳,最终就是成了一家人。

福山夫妻婚后的生活很平静,李芬芳为张家孕育了一儿一女,一个大大的好字,让张福山开心了好几年。

岁月如水,一转眼张福山头发渐白了,而肚皮也高高地隆起了,之后,他叫福山的称呼也被“大嘴”代替了。

李芬芳也老了,她愈发地福态了,短发被轻轻烫起,虽然已经半百,却也自有一番风情在其中。

老了的芬芳,不再手不释卷了,她与大嘴辛苦地操劳着小店,可日夜的操劳,并没有让夫妻二人的身形消瘦下来。

他们日益庞大的体积,还是慢慢挤占了原本就有些狭小的空间,后来,儿子大了,他考上外地的大学,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小城了。

女儿倒是嫁得不远,可两个孩子的拖累,让她也无瑕于父母这边,好在,大嘴夫妻身体还算是硬朗。

虽然,身体是胖了一些,可满面的红光,倒也预示着健康,老夫妻没有请外人帮忙,因为,小店每天流水他们还能应付。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大嘴与这条街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而那些经常光顾的客人,也与小街密不可分了,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城市里最细的毛细血管。

城市的血液在流动着,它离不开大动脉,也离不开这些小到不被人注意到的毛细血管,大嘴的小店是黑夜里的一片温暖,是紧绷身体的一片松软。

无数个城市,有着无数个如大嘴一般的小吃店,它们的门脸开开合合,代表着一天,也寓意着一个人的一生。

人生其实很短暂,大嘴与芬芳像条流动的河,河水清冽没有什么杂质,因为,他们的底子里是单纯与善良的。

他们勤劳养育着后代,用精湛的手艺丰富着人们的味蕾,虽然,他们有时世俗有时会斤斤计较,可他们却秉承着千年的古训,不坑蒙拐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本本分份做着一份规规矩矩的小生意。

在大嘴的一生里,从来没有大富大贵过,也从来没有惊涛骇浪过,平安是福被他们天天挂在口头上。

孩子要远走他乡,他们不做过多的干预,他们知道是雄鹰就要展翅飞翔,留守的他们开心,远飞的他们送上祝福,谁的一生不是平平淡淡呢?

希望大嘴的小店一直开着,因为,有他们就有着人间浓浓的烟火气,希望他们的笑脸永远地欢笑着,大嘴与芬芳代表着故乡,代表着那份割舍不去的曾经。

小吃街上还有着老李一家,祖籍山东的他们,将饺子做成了一种念想,在他们那里,你可以找到海边的味道,也可以品尝到山边野草的芬芳。

饺子寓意着平安顺遂,冬日里来吃饺子的人很多,每年的冬至,老李家都要忙上几个通宵。

窄巷里的小吃,虽然物种并不丰富,可吃完总会有种舍不得的味道,那么多年过去了,再次回首,我一下子醒悟了,原来,那就是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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