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古董商人冷子兴在茶馆小坐，迎面见贾雨村推门而入，不由得大喜过望，急忙起身迎接：“奇遇奇遇啊。”

贾雨村见是赞美过自己的古董商冷子兴，也十分高兴。二人落座畅谈。这一坐，冷子兴便打开了话匣子，他把荣国府的大小烂事全都说了一遍。

荣国府是当年开国功勋四王八公中的荣国公贾源所建，子孙已经繁衍到第五代，有渐趋没落的迹象，冷子兴说：“贾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贾雨村奇怪：“看起来豪门大院，钟鼎之家，翰墨之族，哪里就落魄了呢。”冷子兴道：“你不懂了吧，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亏你还是进士。

贾雨村略略表示赞同，冷子兴说到兴头上，又提了贾府一些人名，比如贾宝玉。“那孩子完蛋了，像是有痴呆症。”

雨村不解，并伴有一丝不快。至少现在，贾家也算是自己半个东家，荣国府的亲女儿贾敏，可是自己女学生林黛玉的亲娘，如今贾敏刚刚过世，批评人家家道可不太友好。

他觉得冷子兴偏颇了，有些主观。他想教育一下冷子兴，用他汗牛充栋、浩如烟海的知识存量。

他说：“大仁者，应运而生，比如尧、舜、禹、汤、文、武……。大恶者，应劫而生，如蚩尤、始皇、王莽、曹操……。仁者治天下，恶者乱天下。但还有一部分人……”

“还有一部分是什么人？”冷子兴不明白，还会有第三类人吗。

贾雨村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眼神，满足地说：“有一部分清明灵秀之气飘向四海，偶遇邪气，二者互不相让，打成一团，最后变成了既正又邪的一类人。”

冷子兴忙问：“既正又邪是怎么表现的？”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以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利多利寡都是一目了然，怎么就能够既正又邪呢？

雨村心道，这是文化人的思想境界，你可能真的不懂，但面色不改道：“刚刚你说的贾宝玉，他就是这一类人。其身上的聪明灵秀之气赛过许多人，但乖僻邪气又减分不少。”

“比如宝玉讲过‘女儿是水作的骨肉见之清爽’、‘男人是泥作的骨肉闻之浊臭’，这就是灵气和戾气邪气的掺杂，你说他好，当不了圣人，说他坏，却也做不了恶人。”

几句话如醍醐灌顶，冷子兴不免有豁然开朗之感。“原来还有正邪两赋之人的说法呢，今天算涨知识了。那个贾琏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但是他夫人王熙凤却十分能干，不知算哪类人呢？”

“恐怕都是正邪两赋的一路人呢。长处很明显，缺点也是很明显啊。”贾雨村语重心长道。这些课都是给学生林黛玉灌输的，今天免费上了一节，也算值当。

他帮贾宝玉以及整个贾家挽回了一点尊严，虽然贾府看似日趋没落，政业寡淡，子孙不济，但缺点和优点是事情的两面，即使再也出不了王侯将相，也不至于成为奸邪至恶之流。

冷子兴不过是王夫人陪房周瑞的女婿，好歹能沾到贾家一点福利，兴许是近年油水少了，才讥讽连连。

此时此刻，贾宝玉大概正在和姐姐妹妹们做游戏呢，他哪里知道，贾雨村为了基本不沾亲的同姓贾家，高谈阔论了一大堆。如果他来教宝玉，相信宝玉的进取心功利欲突飞猛进，也未可知。

本文纯属编撰，素材来自《红楼梦》第二回。图片来自网络，如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