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023年5月16日)中午11点19分,恩施宣恩县狮子关景区的浮桥上,一辆载着8人的9座商务车突然失控坠入河中,其中3人获救,5人死亡,令人非常痛心。
事件发生后,我看了很多媒体报道的新闻,以及现场游客发布的视频,不免有一些看法和猜测,这里就简单谈一谈。
首先,我对事发地宣恩县政府新闻办公室发布的情况通报有一点看法。
通报中说,“事件发生后,州县党委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时间带领相关部门赶往现场进行救援和处置。”这里使用了“第一时间”这个概念。
我一直很反对在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下,事发单位使用“第一时间”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应急救援反应。什么是第一时间?惨剧是11点19分发生的,“第一时间”是12点19分?13点19分?还是15点19分?很模糊,有浑水摸鱼之嫌,甚至有指望读者把“第一时间”和“反应神速”划上等号的小心思。
事发地的官方情况通报
同样向媒体使用“第一时间”词汇的,还有事发地狮子关景区的一位负责人。
据封面新闻报道,记者事发后电话采访景区负责人,负责人回应记者说,“景区有应急救援队,并第一时间到现场救援了。” 但当记者再问具体的到达事发现场时间时,该负责人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可见所谓的“第一时间”,有时是很害怕别人较真的。
其实,事发地或单位的发布情况通报也好,公开事件信息也好,最好不要用“第一时间”这个词汇来描述和解释自己的应急反应,只需将领导或救援队到达现场的时间写成“几点几分赶至现场”即可。事发后的应急处置是不是“第一时间”做出,读者自会根据事发时间和赶到时间做出自己的判断,用不着涉事单位给读者灌输。
第二个看法,是对景区的安全监督有疑问。
从网友发布的以往视频可知,浮桥现场是有安保值守的,且对车速车距有声讯提醒:限速20码(20公里/小时),请保持车距。而且据去过的网友说,现场也有白纸黑字强调,只限7座以下及小于2.5吨的车辆驶上浮桥。
但从出事结果看,9座载8人的商务车竟然能驶上浮桥,现场安保值守人员的责任肯定是跑不掉的。整个浮桥旅程限速20码,现场安保人员可能不好控制,但保持车距,可以通过放行车辆来实现。而且貌似没有高空瞭望设施监控浮桥行车情况,无法做到一旦出现意外时实施现场应急指令。所有这些,景区的管理责任同样是跑不掉的。
第三个看法,是景区浮桥的过桥费贵的离谱。
据说,恩施浮桥过桥费是每人120元,按人头收费。尽管浮桥几乎被视为是游乐项目,但区区400米的车程,这个收费未免太高,每人60~80元还差不多。可能有人会说,这和浮桥惨案有什么关系呢?我认为是有关系的。一个敢定狠价赚钱的人是不会花太多心思放在安全问题上的。
比如浮桥的栏杆就是一例。尽管出事车辆在浮桥上的速度可能超标,但比起常规车速还是很低的,但仍然冲断了栏杆坠入河中。可见,浮桥的栏杆防撞强度,颇有“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设计风格,没有实质性的防撞安全保障。这也是想赚怕花钱的一个表现,是不应该出现的。
第四个看法,是出事车辆为什么会失控打滑?
从现场网友发布的视频看,出事车辆在行驶到弯度很浅的S弯左弯时,突然车头左转,并保持车身横斜状态沿浮桥方向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头部栽入河中。视频里可以比较清晰地看见,出事车辆行驶时,其后有泛白现象出现,这就说明浮桥上已经漫上了很多水,而这,也是出事车辆打滑的重要原因。现在要调查清楚的是,浮桥上漫水是常态,还是因车辆较重引起的非常态。但无论如何,浮桥上漫水都是不宜行驶过桥的。
另外,有媒体披露,现场救上来的三个人中——包括1男1女——,有驾驶和副驾驶,这可以帮助警方了解不少当时的行驶信息。从视频里仔细看,车头突然向左时,貌似没看到车轮有右打纠偏迹象……我的意思是,我有点怀疑会不会是女司机。换句话说,驾驶人的操作是有责任的,如同每一个其他乘客本该阻止违规过桥而没有阻止所负的责任一样。当然,驾驶人责任最大。
第五个看法,是事发时坠河车后面的黑色车很有问题。
在事发现场的视频里非常明显地能看到,当出事车辆尚未完全坠河还颤颤巍巍用后车轮挂在浮桥上时,跟在出事车后面的黑色车辆竟然无视险情,仍然驶向命悬一线的商务车,这导致了浮桥摆动加大,致使出事车辆更快地脱离浮桥栽向河中。
出事车辆头朝下栽入河中但后轮还挂在浮桥上时,后面的黑车继续驶向出事车。
我不敢说后轮挂在浮桥上的商务车一定不会坠河,但至少浮桥保持静止,是可以增加车内人逃生机会的。间不容发之际,一丝一秒都极其珍贵,而那辆黑车要做的只是停下。
第六个看法,还是不要呼吁下河救人。
网上流传的视频中,有人在事发之后不停地高声喊问“谁会游泳?赶紧!” 意思是说,如果有人会游泳就赶紧下河救人。我非常理解喊者救人心切的心情,我在现场可能也会火急火燎地喊起来而顾及不了那么多。但其实,现场无论谁会游泳,都不应该轻易下水救人。
从视频中可知,9座商务车头朝下垂直全部栽入河中后,较清的河水里看不到一点黑色车辆的身影,几乎可以判断,涉事河深足有7、8米以上。如果没有专业的本领和设备,下河救人很可能非但不能减轻惨剧,还会付出次生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