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王朝十年
百姓和乐，国家安定。
在一个天空飘着小雨的晌午，我嫁给了李余。
我在媒婆的叫喊声中上了花轿。姨娘在一旁偷偷抹眼泪，我按住她的手安抚她：“无碍，姨娘，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您莫要担心。”她见我这么坚强，反倒哭的更加稀里哗啦。大概是怕她丢彭家的人，很快就有下人将她拉离我的轿子。
一阵风吹来，我从轿子的窗口一角看去，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前，他们眼里满是泪花，但他们要沉稳一些，眼泪一直没留下来。边上哭哭啼啼的姨娘倒在丫鬟怀里，泣不成声。
难过吗？我应该也是难过的。
作为开国元老彭将军的独女，圣旨一下，再无回头路。
2
唢呐震天响。
我跨火盆，上台阶，拜公婆，入洞房。一切井然有序又隐约透露着奇怪。我跟随着司礼的指引做着所有成婚的人应该做的事。
直到入了洞房，房内人被清退时，我的陪嫁丫鬟小栀才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姑娘，刚才，姑爷根本没在场。陪您拜堂的是一只公鸡。］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从小时候伺候姑娘起，就被教导不要轻易哭，所以她尽管很心疼自家姑娘，也忍着不哭，怕给主子平添伤悲。
［小栀，莫哭，我都料到了。］我边安慰她边自己将盖头揭下。［去，将桌子上那些吃的拿给我。］
小栀听话照做。
我饿了一天，实在需要补充点能量，于是不管大家闺秀的仪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李余此刻应当是正在和他的心上人度过这个月圆夜。只是不知那个高坐龙椅的人能否就这么任由他放肆。
3
皇宫中宫殿外
李余身着紫绿色衣袍，上边雕刻了几朵牡丹，在月色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倚靠在树杈上，手里拿着一壶千年醉，看着墙另一边的屋子内，烛影摇曳。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在这个深夜传来一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他明知是什么结果却还要来一探究竟。心中的苦和压抑无法排解，便拿起手里的壶猛灌进嘴里。火辣辣的感觉烧着嗓子，仿佛这样能掩盖他看着心爱的女人此刻在他人身下承欢的痛楚。
［对饮成三人，皇兄，你好狠。］他对着月亮抒发自己的愤恨和不满。
4
临近天亮，李余—我的夫君，浑身酒气，撞开了我的门。
丫鬟小栀连忙从外面睡榻惊起［是谁？姑爷？］她的惊呼将在沉睡里的我吵醒。等我脑中清明时，李余已经奔向了床榻，扑倒在我身上。开始肆意解开我的衣服，对我上下其手。
我见小栀要冲进来，便出声［小栀，无碍，将门带上。］［是，姑娘。］她应声而去。门被轻轻带上。
趴在我身上的男人如野兽一般，不顾我的感受，肆意发泄。
我知道他的怨恨和不甘，因我也和他一样，爱而不得。
5
天大亮，我起身梳洗，喝醉的男人还在一旁熟睡。
我用目光描摹他的睡颜，压住靠近他的冲动。一狠心，下床，走到外间梳妆台，将小栀叫进来［小栀，进来吧］小栀听到呼唤便连忙进来，帮我将头发理好，盘发髻。
待我都收拾好后，那人还没起床。而我深知新妇不能被找出错处，于是先行去前厅请安。
向前厅走去的路上，小栀问我［姑娘，您为何不让奴婢去打热水来？］［不必，我在里面已经自行清理过了，你莫要担心。］［是。］
这丫鬟自小跟着我，事无巨细，她许是太害怕我被欺负了。
6
嫁进李府两月有余，每日晨昏定省。请安虽都是我一个人，但李余依旧还是夜夜笙歌。有时是带着酒气找上我，有时也是清醒的。唯一相同的是每次他都向一头野兽，仿佛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江南多雨，这日，雨下的比以往都要大。宫里那位，传出喜讯。
我大概是知道，今夜难逃折腾。
果然，入夜，李余带着水汽进房。只是他难得来这么早，难得和我说话［晚膳用了吗？］［回夫君，用了。］我不卑不亢。
［嗯，替我更衣］他展开双臂，我顺势上前。一切顺理成章。
事后，他这么多年终于再次亲昵地唤我［嘻嘻，我好累。］他说着将头埋进我的脖颈。他这个动作让我回忆起小时候，回忆起我们同在学堂时。
每次他感觉有些累，就会这么靠在我身上，喊着我的乳名。而我这时候都会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若是太辛苦，不如就放弃好了。我们其实也挺相配的。］
但这一次，我沉默了。
7
李余喜欢李嫣然喜欢了很久。自小受她照拂，从崇拜地追着喊姐姐到后来滋生情愫。待成人时，才晓得李嫣然一早就是皇后人选。
有一段时间李余闹着要当皇帝，被关禁闭了好一阵子。那时还是太子的今上，虽气愤弟弟的不懂事，却还是不忍心像其他皇室子弟一样，自相残杀。
我和李余青梅竹马，眼睁睁看着他对李嫣然产生感情直至沉迷。
与此同时，我清醒地知道我正在爱着他，如同他爱李嫣然那般，甚至更深更浓。
折磨吗？我应该是觉得折磨的。
所以我放弃了，决心按着母亲的安排嫁给他们想让我嫁的人。
8
偌大一个彭府，只有我一个女儿。嫡母生了三个哥哥，而我是姨娘生下的女儿。他们疼爱我，知道李余不是我的良人。
所以母亲和姨娘一早就替我张罗亲事，想让我不再陷入李余这个泥潭。
我做到了。明知爱着却还是能不踏入漩涡。我顺从家里人的挑选，选了高家公子，他刚进了三甲，为人彬彬有礼。
却在他即将上门下聘时，圣旨宣到了将军府。
兴许是惧怕逃到边疆的影王反动，皇帝用这种方式挟制他。毕竟和他一母同胞的李余，怎么都不会和他反目成仇的。当初没有为了李嫣然反叛，如今也就不会为了其他。
9
我的头发被摆弄着，他挑起我的下巴，双手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他问［在想什么？］［无事］我回。
他似乎对我这个答案不满，迅速低头吻住我的唇，强迫我张开嘴迎接他。他残忍地说［你不是爱我吗？怎么能在和我呆一起的时候发呆？你应该只看着我。］
他似乎误会了这场婚姻是我要求的。他自以为是的样子让我心痛，针扎一样痛。
［不是我。我只说这一次。］
当然，这句话苍白无力，他变本加厉，我又被折腾了一整天。
我不知道他想听什么，想做什么。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有了身孕。
10
确诊有孕时，我的心砰砰跳。我命小栀收拾细软［时机到了，小栀，咱们走。］［是，姑娘。］小栀动作很快。
我借着去寺庙上香，向公婆告了三天假。他们还不知我有孕，只当是我要去散心，便说［罢了罢了，是我们李家对不起你，好好出去玩一玩也好。］［谢谢父亲，母亲。］我乖巧告辞。
出了李府，我直奔皇宫。按着皇帝的指示到达约定地点。
他说［朕了解自己的弟弟，这招一定有用］
我虽没让自己陷入漩涡，但爱李余的心让我忍不住信皇帝，信嫣然姐。
11
果然，我有孕又失踪的消息传到李余耳中时。他着急了。
［希儿，你都不知道，那小子，到处找。找到皇帝那儿去的时候，都哭了。］嫣然姐笑嘻嘻地掩帕子。
［当年救他上岸的明明是你，偏偏不让我说。］嫣然姐责怪我。
［现在满意了？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他还是这么在乎你，看来这小子应该是认清自己的心意了。］她幸灾乐祸。
我摸着自己已经大了的肚子，心里如蜜一般。不知道他知道都是我们演的戏，做的计谋时，会是什么反应。
12
李余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彭希希，只是他不能允许自己对嫣然姐的背叛。在赐婚的圣旨下来时，他总觉得自己该去闹一闹。可喝醉了，满心满眼想的还是身穿红嫁衣的嘻嘻。
没陪她拜堂，她一定又会哭鼻子。谁能想到回去看到的却是睡的很沉的妻子。他心里的不满瞬间就起来了。
她突然消失，皇兄说她伤心欲绝，怀着孕就离开了。
第一日，他不觉得有什么。可逐渐第二日，第三日……
每日他都很是煎熬。
这时候，李余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他对彭希希不仅仅是喜欢，或许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情感了。
暗卫来报，打断了他的回想。
［主子，夫人在皇宫］
［什么？］他起身。
毫不犹豫地往皇宫赶，几乎在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皇兄，你好狠。
彭希希，你完了！
13番外
我正在喝安胎药，就见他气势汹汹地赶到皇宫。
见我悠然自得地坐着，和嫣然姐闲谈。
他不发一言地走到我们面前。我装作若无其事，平淡地说［我找嫣然姐玩一玩，你是来见她的？］
我第一次见他生气，眉头锁在一起，瞪着我。他说［我找你！］气息浓重，仿佛有很大的怒气。
他随意和嫣然姐说［皇嫂，她得跟我回家。］说完不待嫣然姐回他，就将我带出了宫中。
他虽生气，却动作轻柔。我在心里偷笑。
回到府邸，他依旧没有多言，只是命人守在我们俩的园子外。他自己呢，则是拿来许多甜点和酸梅送到我面前，说［吃。］
我听话地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最近总觉得酸的很有胃口。］
他闻言，又去找了许多不同品种的梅子，摊开，放在我眼前。
见我吃的欢，他仿佛气消了一般，说［既然爱我，就一直待在我身边。莫要再这般了。］
我的夫君，虽然没说什么情话或是承认对我的情意。
但后来的许多年，
他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