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生在世,切莫不要贪便宜,更不要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捷径。比如本文今天要说的就是一个关于幻想找捷径,结果惹祸上身的故事。
1、遇到了便宜王金凤一边吃着午饭,一边想着心事——女儿玉兰晚上要带男朋友来认门——小伙子长得长得什么样子呢?帅不帅气?为人秉性怎么样?女儿过门后会不会受气?——要知道,有钱人家的媳妇可是不好当的——据女儿玉兰说,男孩家庭条件不错,住宅就有好几套。在王金凤的认知里,这就算有钱人了。当然,这个眼界和她的出身有很大关系。
王金凤吃完了午饭,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外走;她突然发现食堂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堆了些大葱,而且成色不错,爱占小便宜的积习便油然而起;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个塑料袋子,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下,她发现了个小木凳子,随手拽了过来,坐到大葱的旁边,扒了起来(在她的理念里,有便宜不占就是傻子)。她掂量了一下袋子,觉得量差不多了,一拍屁股,带着塑料袋子,回到了自己的车间。
这是一家私有企业,便宜不是谁都可以占的,她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是因为她有一个厉害的姐夫,他是这家公司的生产厂长,是老板的堂叔,他在这家公司里可以呼风唤雨,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因此,王金凤依仗着其姐夫的权势,在这家公司里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刁蛮任性;车间主管见到她,说话也得小心几分;公司里的人暗地里给她起了个绰号——小辣椒。
由于在外有人娇惯,在家有丈夫宠爱,王金凤愈发变得蛮横任性起来了;她的这一蛮横任性,是惹祸的根苗,是后来家庭招惹祸端的罪魁祸首。
到了傍晚下班时分,王金凤离开了公司,直接去了菜市场。她在菜市场里转悠了一圈,精选了些食材,便回家忙活开了。
2、准女婿登门随着一阵钥匙转动,房门打开了,女儿李玉兰带着她的男朋友小贾回来了。王金凤慌忙停下手中的活儿,彼此打起了招呼。
王金凤不禁为男孩的帅气而感到惊叹,她更为女儿能够拥有如此优秀的男朋友而感到欣慰。交谈中,王金凤得知,男孩小贾的父亲是局级干部,母亲也是吃公家饭的。“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钞票了,”王金凤想象着,“我们老两口的富贵也就在这个女婿身上了。”她心中不禁又产生了占有的欲望,她担心女儿把握不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她害怕这个富贵会稍纵即逝,她慌忙把女儿拉倒一旁,小声嘱咐道:“小伙子真好,千万别弄黄了。”
“知道了,”女儿玉兰撒着娇说,“放心吧,黄不了。”
玉兰的脸上流出了难以掩饰的幸福的表情——女孩心里清楚,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就差没能为男孩诞下小生命了。甚至为了保证男孩娶自己,自己还学习街边流莺那样,学着小视频里面的动作,来讨男孩欢心。她天真地坚信,此生此世,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她的终身伴侣;她定会从他身上获取到幸福的。
酒足饭饱后,男孩小贾起身告辞。王金凤极力挽留,希望眼前的小帅哥能够在这里住上一夜,因为她感觉自己喜怀上了这个小伙子了。
“这要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啊,”王金凤继而又想,“女婿是半个儿子,能有个帅气的女婿也该知足。”
王金凤的女儿玉兰长得有几分姿色。漂亮是女人的资本,因此,母亲认为,女儿理应嫁给有钱的人。为了女儿能够有个好的归宿,王金凤可算下了本钱——为了给女儿装点门面,她先是在二手车市场上给女儿买了辆车,又为自己贷款买了套两居室的楼房——她要向外界宣告:咱可不是穷人。
其实,王金凤的家庭可列为贫穷行列——他们夫妻没什么本事,他们的家庭收入完全来源于夫妻二人在私企打工的微薄薪酬;女儿几年的大学生活,已使他们负债累累了;现在女儿大学毕业了,而且有了工作,他们完全可以过些清闲的生活了,可是,为了女儿的门面,她愿意再次肩负债务贷款买楼,搬离了老城区的土泥房(老城区里有三间土泥房,是丈夫李老根父母生前的财产;是通过他们夫妻的小动作落到了他们的名下的——此时,李老根的大哥李大鹏还蒙在鼓里,他还天真地认为,那是他们父母的遗产,是他们兄弟二人应该共同继承的财富)。
唉,打肿脸充胖子。“人前尊贵,人后受罪”,说的就是这一类人。
男孩小贾执意要离去,女儿玉兰说了声“妈妈再见”,跟在男孩的身后,屁颠屁颠地下了楼,坐上车走了。
女孩执着地追求着幸福,然而,接下来的一件事,无情地击碎了她的美梦。
3、大伯哥寻衅这一天,王金凤得到消息,自家老城区的房子被列在棚户区范畴内,只要到动迁部门办理个手续,就可以等候抓阄领取楼房了。她喜不自胜,畅想着幸福,憧憬着未来;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女儿,女儿玉兰自然也是高兴至极了。
“楼房直接写兰兰的名字吧,省的日后还得过户。”
“行,我看行。”丈夫李老根向来没有自己的主见,只要王金凤提出的建议,从未反对过。
恰在此时,他们的门铃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谁来干嘛?”王金凤有些心烦,“老根子,快去看看是谁?”她给丈夫下达了指令。
李老根透过门镜看了一下,连忙将门打开,说道:“大哥,是你呀,快进屋。”
李老根把大哥李大鹏让进了屋里,给大哥倒了杯水。
大哥李大鹏是个体贴人的人。在弟弟李老根到了婚配的年龄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携妻将子,主动从父母身边搬了出去——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弟弟李老根着想-——无论在什么时代,居住都是个重要的问题,这也是女孩相亲一直关注的问题——他要给弟弟营造了一个家中有房的环境——正是因为有了哥哥的这份关爱,李老根才顺利地娶上了王金凤这个漂亮的媳妇了(可惜,人虽然长得漂亮,心肠不算太好,是个惹祸的主子);在弟弟的女儿玉兰读书用钱的紧要关头,他又是第一时间带着现金资助了他们。——于情于理,李大鹏都是王金凤夫妇该尊敬的人,该感恩的人。
“老二,我想和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把咱家的老房子交上去。”大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打听了一下,这套老房子若是以一个人的名头交上去,只能给一套楼房,面积可能会比实际面积大一点;若以咱兄弟两个名头交上去,能给两套楼房,面积可能会小一点,但肯定都是五十平以上。”大哥又略微停顿一下,接着又似乎有些难为情,说道,“你们两口子现在都住上了楼,大哥一把年纪了,也想体验一下住楼的感觉。你们两口子核计一下,看这样行不行。”
弟弟李老根子听完了大哥的一番言语,不敢独自发表言论;他看了一眼妻子;妻子王金凤心领神会,知道丈夫不敢轻易发表态度,便接过话茬,敞开了心扉,说道:“大哥,是这个样子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对老房子一直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你不要了,直接过户到你弟弟的名下了。现在房子是我们的,你想,还能有你的份儿吗?这事没商量了。大哥若是没事儿,就回吧。”
“你们两口子怎能这么做呢?房子改名你跟谁打招呼了?你们把大哥当成傻子了?”
“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再说就是眼泪了。你该不会想伤了兄弟间的感情吧?这事没商量的余地了,你也别再磨叽了,赶紧走吧。”她发出了指令,“老二,送送你大哥。”李大鹏还想再说些什么,直接被弟弟来推带轰赶出了门。
3、聘请律师事后的一天,王金凤接到了法院的一个传票,大伯李大鹏因房屋继承一事将他们夫妇给告上了法庭。
“真是个没有亲情的家伙,”王金凤骂道,“你最好立刻去死。”王金凤虽然为人泼辣,但是遇到了打官司的事儿,也是麻了爪子;她认为女儿是读过大学的人,遇事会有些见识,她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打官司的事儿谁经历过?去找律师吧。”女儿给她支了招。
王金凤心里依然没有准主意,她想到了当厂长的姐夫,她想让他给拿个主意。
“打官司这个东西嘛,讲究的是举证;有理不一定就能赢。还是去找个律师吧,”姐夫的目光在王金凤身体上下巡视了一番,在王金凤的胸脯上停留了几秒钟,说道,“别一天到晚竟那么小心眼,钱该花就得花。”
在姐夫和女儿的提议下,王金凤决定聘请律师,与大伯哥一决雌雄。她来到街头,她在一家律所门前停下了脚步;她看了一眼门前的招牌,上面写有“正义法律事务所”字样;她驻足向内观望;她发现屋内正对着门口靠墙处,有一张办公桌,墙的左侧有一个皮质沙发,沙发上有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二人,他们似乎没什么正经的事儿,正在闲聊什么;她敲了下房门,进了屋。屋里的女人上前接待了她。她发现这个女人很年轻,年龄在四十上下;沙发上的男人也离开了沙发,回到了他的办公桌的座椅上——这个人看上去也有六旬出头,中等短粗身材,头上毛发稀少,蒜头鼻子,蛤蟆嘴,一对金鱼眼睛里发出了贪婪地光笀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想咨询吗?”屋里的女人问道。
王金凤说出了来意。
“你到我这来就对了。看到这位吗?”女人指了指办公桌旁的老者,说道,“这是我家老头子,原先是法院的院长,现在退休在家,闲的无聊,开了这家法律所;倒不是指望它能赚多少钱,全是处于爱好。老头子在法院呆了大半辈子,法院里的人都会给他面子的,只要老头子出马,没理也能赢几分。”
“嗯呐。”老头子附和着。
女人是老头子离婚后续娶的老婆。女人说的没错,他原先是本地法院副院长,在他得势的时候,他已经是年过五十的人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个“老蛤蟆”当上法院副院长后,手中有了捞钱的机会了,他嫌弃了自己的糟糠之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个年仅三十的大姑娘了。这个女人没有什么正当职业,但是,攀附富贵之心不小,她与这位副院长黏在了一起,“老蛤蟆”果断与前妻离了婚,二人搭伙过起了日子,他们这么一过就是十几年,虽然没有共有的孩子,但是,在金钱的支撑下,小日子过的还是很滋润的。“老蛤蟆”退了休,发挥了自己的特长,确实捞到了不少实惠。
王金凤很高兴认识了这对老夫少妻,她与他们谈定了价钱,委托“老蛤蟆”为她的家庭纠纷作为代理律师了。
4、欢乐与痛苦在法庭上,王金凤与大伯哥李大鹏唇枪舌战。李大鹏是个忠厚的人,他没有为家产的纷争聘请律师,他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他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这个官司自己就是个赢家。然而,现实打了他的脸——王金凤在律师“老蛤蟆”的助威下,赢得了官司。李大鹏做梦也没有想到,明明自己占理,却输掉了官司——房屋没有争到手,亲情也没了;他积郁成疾,得了场大病,不治身亡。
“该,这是报应。”王金凤兴高采烈,她把他人的悲伤看成自己的喜悦,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女儿,她要举家庆贺了一番。
突然有一天,女儿玉兰哭丧着脸回来了,她说自己被男朋友不要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黄不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了?”王金兰看到泣不成声的女儿,她心疼地问道。
“还说呢,全都是因为你。非要因为破房子跟大伯打官司。那个破回迁楼能值多少钱?他想要给他一套不就没事了么?结果倒好,人家(男朋友)说咱家人品不好,不能娶我这样的女人。”女孩说着说着,更加委屈起来,哭声更大了,“我该怎么办?我都怀上了他的孩子了。”
“你没跟他说吗?你有了他的骨肉。”
“说了。有什么用?人家给了补偿,把钱都给我打到卡里了。我可怎么办啊?”
“别哭了,闺女,你不是已经拿到了钱吗?咱不算吃亏。”母亲安慰着女儿,“等有时间把孩子做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
女孩玉兰长得和母亲极像,颇有几分姿色,不乏有男人追求,不久,她又有了一段新的恋情了。虽然男孩家境不比前男友,但是,还算出类拔萃。玉兰很快就和他同居了。
玉兰想早日举行婚礼,因为她觉得自己都已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她担心夜长梦多,她不敢在经历恋爱风波了。
“不急,等你怀上了我的孩子再举办婚礼也不迟。”
“你有病吧?为什么非要那样?”
“我爸妈说了,现在娶个媳妇成本太大,他们不想娶个不能生育的。”
“你怀疑我不能生育?真是笑话。”女孩对自己的生育问题是坚信的,因为她在此之前刚巧堕过胎。
男孩坚持奉子成婚,女孩玉兰没办法,只能等待自己肚子大起来的那一天。然而,转眼之间,几个月过去了,尽管他们每天都以夫妻形式生活在一起,但是,肚子依然故我,没有变化。
“该不是你不能生育吧?”玉兰问着男孩。
“抽空咱们一起去检查一下吧。”
5、不堪打击的女儿王金凤的女儿李玉兰手捧医院的诊断书,泪如雨下——她被诊断为不孕不育——她是因为堕胎的失误导致了宫体受损。她被男孩抛弃了。
女孩玉兰非常渴望有个家庭,有个属于自己的骨肉,然而,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流产,或者说,是因为家庭财产的分割,是因为自己母亲的自私和贪婪,是因为母亲不念亲情的执着,导致了她的不孕不育,导致了她梦想破灭了;她突然间感到了孤独和无缘,感到了寂寞和恐怖……
她感觉百无聊赖,心如止水;她想到了一个去处——望子山。望子山坐落于本诚的东郊,是闻名遐迩的旅游景点。
她叫了辆出租车,直奔望子山而去。透过车窗,她看见了望子山的山巅,看见了山巅上的老女人,她站在山巅之上,正在极目远望——这个老女人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其实,山上老女人就是一尊天然石柱,石柱的顶端极似女人的头颅——它被人们想象成了女人,想象成母亲登高远望,盼子归来——望子山因此得名。
她在山脚下下了车,购了张门票,上了山。
这是个高约百十米的小山,山的一侧坡度较为平缓,可以攀爬;而另一侧是悬崖峭壁;距峭壁边缘两米左右,高耸一石柱。女孩儿时曾随着父母攀登来过山顶;她在母亲的牵扯下,小心地围着石柱转了一圈;她不敢俯视山下,她怕一不小心失足跌到山下,再也见不到亲人了。山巅的四周,添加了些铁制护栏——如果不是刻意寻死,这里是相对安全的。女孩在山顶上驻足了一阵子,四处瞭望了一阵子,她除了“一览众山小”之外,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看不见幸福,看不见未来;她的眼前是黑暗的,她有些惶恐,有些孤独……
近年来,在这个名胜景点,连续发生过几起跳崖事件——这是个自杀的好场所,从这里跳下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女孩一度弄不清楚,这些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轻生?
此时此刻,身心疲惫的女孩心里瞬间产生了个念头,她大脑里的血液迅速膨胀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绕过铁栏,来到了绝壁的边缘——这是一个危险的举止。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母亲王金凤在家久等不见女儿回来,她给女儿玉兰拨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听。她感到惶恐,她的心跳加速了,眼皮也随之跳动起来。
“望子山有人跳崖了。”不知是谁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小区内外传扬开了。
王金凤的心更加紧张起来,她放弃了以往的吝啬;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了;“师傅,望子山,快。”
望子山的山脚下,围观了一群人,人们议论着,叹息着……
王金凤拨开人群,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大叫一声:“兰兰啊,我可怜的闺女。”
的确,死者正是她的女儿李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