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半夜出急诊,留我一人在家里。
我遭遇入室抢劫,生命垂危,命悬一线。
弥留之际,我给她打电话告别。
还未开口,就听到她一连串的谩骂呵斥。
“顾繁,你能不能不要再吃醋了?”
“我是出来救人,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了,真的很烦!”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斤斤计较!”
狠厉的责骂声里,我隐约听到了邹瑞做作的声音。
“文颖,谢谢你能来救我。”
原来她是救初恋去了,得知真相的我,死不瞑目……
1
胸口的灼烧感彻底消失,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客厅里。
那人原本只为求财,他看上了我手指上的戒指,我不同意,那是我和文颖爱情的象征,就算是我死,也不可能给他。
争抢之下,他给我脖子来了一刀。
脖子上的痛,让我无力再抵抗,施暴者见出了人命,也被吓得逃走了,连戒指都忘了取。
我生命垂危、命悬一线,艰难地爬到手机边,拨打急救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听,我心中的希望被点起。
我冷静下来,清晰地表明了自己所发生的事和地址,等待他们救援。
“云城A区150号,我遭遇了入室抢劫,脖子被割了一刀,流了很多血,请尽快救援!”
我听见接线员跟上级汇报后,满怀歉意地跟我说:
“不好意思,A区附近的医院,所有外科医生,都去救一个吃安眠药割腕自杀的抑郁症了。”
“我们现在只能从别地区调人,请你耐心等待。”
说完,她还给我说了一些止血的方法。
我挂断了电话,心里已经不抱有期望了。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我已经撑不住了,血都快流干了。
弥留之际,我给文颖打了个电话告别。
还未开口,就听到她一连串的谩骂呵斥。
“顾繁,你能不能不要再吃醋了?”
“我是出来救人,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要再跟我闹脾气了,真的很烦!”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斤斤计较!”
狠厉的责骂声里,我隐约听到了邹瑞做作的声音。
“文颖,谢谢你能来救我。”
原来她是救初恋去了,得知真相的我,死不瞑目……
许是怨念太深,我的魂魄被困在了文颖的身边。
空气中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只要离开文颖身边超过五米,我就会被屏障弹回文颖身边。
文颖是我的老婆,她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结婚一年,同房的次数才不过十次。
为此,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争吵。
最后无一例外,都是我先败下阵来,主动哄她。
直到老婆的初恋邹瑞,回到了云城,我开始感到危机感。
人越害怕失去什么,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在邹瑞一次次地联系我老婆后,我开始吃醋,整天像个疯子一般,监视限制文颖的自由。
这彻底惹怒了她,她不顾我的歇斯底里,痛苦哀嚎,摔门而出。
2
期间,邹瑞还给我打来电话,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认命吧。”
“我才是文颖最爱的人,你瞧,我一个电话,就能让她来找我。”
“而你,就算你现在死了,她也不会多跟你说一句话,甚至连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还真就像邹瑞说的一样。
到我死的时候,文颖也不愿意多听我说一句话。
甚至于,直到我死了之后,灵魂被困在文颖身边时,我才知道。
原来我附近医院的所有外科医生,都被文颖喊去救邹瑞了。
我还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呢,却见邹瑞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邹瑞像只小白兔一样,扑进文颖的怀里,浑身没有半点伤口,脸上还泛着害羞的红晕。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文颖,轻声说:
“颖儿,你来救我,顾繁哥哥不会生气吧?”
这时,文颖刚挂断我的电话,她将手机揣进兜里,轻柔地拍着邹瑞的背,安慰道:
“不用管他,他就是吃醋而已,作得很。”
在提到我时,文颖的脸上满是厌恶,让我觉得十分陌生。
我之前,确实因为吃醋,几次三番地想要留住文颖。
可她从来不会露出厌恶的表情,最多就只是生气,气我没有格局,吃醋她和邹瑞走得近,就耍手段阻止文颖去救他。
她亲口跟我说,救邹瑞,只是职责所在,绝无半点私情。
我信她,可我不信邹瑞。
邹瑞已经在我面前挑衅好多次了。
他是文颖的初恋,大学毕业后,和文颖分手了,我才有机会追她,和她结婚。
人们都说前任一哭,现任必输,我太爱文颖了,根本无法想象失去文颖的痛。
在知道邹瑞是故意用抑郁症,来制造和文颖独处的时间后,我心里焦急,脑子一热,就撒谎说自己肚子疼,身体不舒服,头疼、头晕,想要文颖在家陪我,不去管邹瑞。
可文颖每次都会和我说:“医者仁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的行为,在她看来,糟糕透顶。
她对我失望,无论多晚接到邹瑞的求救电话,都会立马去救他。
我不止一次说服自己,这只是老婆的职责,我应该相信她。
可只要邹瑞的脸一浮现在我脑海里,他的各种挑衅就在我脑子里面循环播放。
他要真是抑郁症想不开,吃安眠药自杀,打120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打文颖的私人电话?
不就是冲着我老婆来的吗?
可我每次跟文颖说,她都不相信,还认为是我不信任她,跟我甩脸子,生气。
只有男人更了解男人,邹瑞的心思,我一清二楚。
文颖柔声哄着邹瑞,一旁的外科医生们,都打着哈欠埋怨文颖。
“这么晚了,你至于打电话把我们所有人都摇过来吗?”
“而且他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啊!”
“文颖,你这次真的有些过分了。”
眼看着文颖成为众矢之的,我有些期待,她到底会怎么解释。
还有,等她回去以后,看到我的尸体时,她又会不会后悔?
会不会为我心痛?
3
邹瑞听见吵闹声,从文颖的怀里探出头来。
大声喊着:
“你们在闹什么?医生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们居然还有怨言,信不信我去医院举报你们?”
“让你们丢了饭碗?”
邹瑞这声音洪亮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需要救援的人。
我以为文颖这么聪明,肯定能发现的。
却没料到,有些人的心长歪了,就注定会无条件地偏向她心中的人。
文颖霸气地将邹瑞护在身后,扛着所有人不悦的目光,说道:
“我们是医生,我们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
“如果我们救人都要抱怨的话,那还配穿这身白大褂吗?”
她教育式的口吻,激起了更多的怒火。
一个地中海的男人,指着文颖,怒不可遏地说道:
“若是真的情况危急,也就罢了,可这人来来回回都已经折腾五六次了,光是全员出动都已经是第二回了。”
“他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你看他这红光满面的模样,身体比我还好,到底是谁救谁啊?”
邹瑞窝在文颖怀里,眼角划过一行清泪。
他捂着嘴咳了两声。
“咳咳。”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生病,麻烦你们了。”
“可……这抑郁症,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我也想要好好生活。”
说完,他疯狂地打自己的脑袋。
文颖柔声哄着,将他抱在怀里。
我还在纳闷,怎么方才还在指责医生的邹瑞,突然就柔弱了起来。
下一秒,我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是周围的人群越围越多。
邹瑞这才装柔软,好让大家都同情他。
果然,人群中有不少为他说话的。
“你们这些医生,真是的,救个人还要磨磨唧唧的,真不配当医生!”
“就是,还赶不上人家小姑娘的觉悟呢!”
地中海的男人和其他医生听后,气愤地离开了。
我在空中摇了摇头,为他们感到不值。
明明救了那么多的人,却因为邹瑞的几句话,就成了众人唾骂的对象。
群众们是非不分,只会帮助弱者,这让她们心中的正义感爆棚,极度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得逞后的邹瑞,红着眼睛看向文颖。
“颖儿,我害怕,今天晚上,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围观群众散去后,文颖对着邹瑞点了点头。
“好,今晚上我陪着你,你这抑郁症,确实需要有人陪着,是我的疏忽了。”
文颖有些愧疚地说着。
这话落到我的耳朵里,像针扎似的疼。
哪个抑郁症,会像邹瑞这样,话像沙子一样密集?
他明明就是装的,可……
文颖却坚定地相信他。
这一刻,我反倒是羡慕起邹瑞来了。
一个月前,我被确诊为抑郁症患者,情绪低落,好多次都想割腕自杀。
到现在,我的左手腕上都还有几条疤痕。
可文颖作为我最亲密的枕边人,却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医心,原来只对邹瑞一人。
再睁眼,文颖已经扶着邹瑞回了家。
他们坐在沙发上,遥相对望,看着像极了久别重逢的情侣。
我坐在对面,猛然回过神来。
瞧我这脑子,他们本来就是情侣,只是分开了一段时间而已。
4
文颖起身,去了厨房,她拿起杯子,接了半杯水,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来。
她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白粉倒了进去。
我疑惑她到底在做什么,凑近闻了闻。
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根本就没有嗅觉。
短暂的愣神后,文颖已经拿着杯子出去了。
她将杯子递给了邹瑞。
邹瑞一饮而尽,然后就晕了过去。
文颖见状,将他拖进了卧室。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会发生什么事情,显而易见。
我将自己关在门外,在空中四处乱飘,搞不清楚为什么非要把我困在她身边。
若是说恨的话,其实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看开了。
与其带着仇恨活着,还不如好好投个胎,争取下辈子擦亮眼睛,不要再喜欢文颖这样的女人了。
不过现在,我心中的疑问似乎有了一点眉目。
文颖和邹瑞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本就两厢情愿,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文颖为何要给邹瑞下药?
天很快就亮了。
文颖急匆匆地起床洗漱。
我看着她这副熟练的样子,不禁佩服起来。
原来都已经同居过很多次了,我却半点都不知,她藏得可真好。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如果她真的放不下邹瑞,大可以和我离婚,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邹瑞还在梦乡,文颖洗漱完,轻车熟路地走出了小区。
我跟着她打车一起到了医院。
她的办公室里,挂满了医者仁心的锦旗。
无一例外,都是邹瑞送的。
文颖每救他一次,邹瑞就送一次锦旗,医院里的护士们,都在议论,说那邹瑞怕是看上文医生了。
我倒挂在办公室的门上,将这些八卦,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
文颖坐在工位上,开始给邹瑞分享日常。
我好奇地飘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对话框上写着:
“我要开始工作咯,你起床了就和我说一声,我给你点外卖。”
那边没有回消息,应该是还没有醒。
发完消息后,文颖就把手机揣到兜里,开始了工作。
我无奈地摇摇头,替自己感到惋惜。
文颖竟然连句问候都不愿意和我发,明明我们那么相爱。
我又飘回了门口,倒挂在门框上,做鬼脸吓进出的小护士。
虽然他们看不见我,可我自己玩得也挺开心。
不知过了多久,护士长气喘吁吁地跑进文颖的办公室。
“文医生,院长有事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文颖听后,立马起身走了过去。
一进院长的办公室大门,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
“文颖,你好大的胆子啊!”
“你把我医院里的医生全部叫走,就为了救一个吃安眠药的抑郁症?”
“这种小事,去一个医生不就行了吗?”
文颖动了动唇,想要解释。
“我……”
“你知不知道,云城A区150号的一个病人,因为你的举动,抢救不及时,死了!”
“现在,上头都在找我的麻烦!你让我怎么办?”
文颖还没有说话,院长就已经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文颖听到熟悉的地址,心里咯噔一下。
“云城A区150号,不就是我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