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你还记得咱们当年在部队的那些日子吗?"我端起杯子,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窗外,夏日的蝉鸣声不绝于耳,仿佛在诉说着往事的悠长。
我叫李建军,1972年生人,跟我发小刘大力一块儿参了军。那会儿咱俩啥也不懂,就知道当兵能混个铁饭碗。
说来也巧,我俩一起入伍,一起转业,可最后的结局却天差地别。
我们村是个穷乡僻壤,家家户户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爹是个庄稼汉,从小就教育我要好好读书,可我这脑袋瓜子实在不开窍,书读不进去。
好在我身强力壮,干活一把好手。每到收割的季节,我总能在田间地头看到我爹忙碌的身影,那双粗糙的手总是沾满了泥土的气息。
1993年冬天,村里来了征兵的。我爹一听,眼睛都亮了,拉着我就去报名。
我心里也美滋滋的,觉得总算能离开这穷山沟了。刘大力倒是有点犹豫,他家里条件比我家好点,他爹是村里的木匠,想让他继承家业。
但架不住他妈一顿劝,说当兵能锻炼人,以后回来接班也不迟。就这样,我俩一起踏上了从军之路。
新兵营里,我和刘大力还能互相照应。那时候的军营生活,说苦不苦,说甜也不甜。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寒风刺骨地操场上跑步,汗水和寒气混在一起,冻得人直打哆嗦。可没多久,我被分到了警备团,他去了边防团。
从此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还记得分开那天,刘大力拍着我的肩膀说:"老李,咱们要好好干,别给咱们村丢脸。"
部队里的日子说难熬也难熬,说快活也快活。我这个大老粗在里头如鱼得水,很快就适应了军营生活。
每天擦枪擦得锃亮,叠被子叠得方方正正,连鞋子都要擦得能照出人影来。刘大力就不一样了,他脑子活络,没多久就考上了军校。
每次回家探亲,他都成了村里人夸赞的对象。我爹见了我,却总是叹气:"你看看人家大力,再看看你,咋就不能像人家学学呢?"
我心里不是滋味,可又能怎么样呢?人和人不能比较,我只能默默地努力。
2004年,我俩一起转业。
我被分到了县邮政局当个小所长,刘大力则去了教育局。起初几年,刘大力在教育局干得风生水起,还当上了一所小学的副校长。
可好景不长,他突然被调回教育局做了个闲职。我听说是得罪了上头的人,但具体咋回事也不清楚。
有天晚上,刘大力给我打电话,说要请我喝酒。我到了地方一看,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
"老李啊,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刘大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说我当了这么多年兵,到头来就落得这个下场?"
我不知道该说啥,只能陪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到后来,他突然说了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老李,我跟你说,我其实一直有个秘密。"刘大力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当年在边防,我发现了一件大事,但我不敢说。"
我心里一惊,连忙追问:"啥大事啊?"可刘大力摇摇头,不肯多说。后来他醉得不省人事,我只好把他送回家。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刘大力辞职了。大家都觉得他是受不了打击,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有天我突然接到刘大力的电话,说他在省城开了家公司,让我去帮忙。
我一听就乐了,想着这小子终于熬出头了。来到省城一看,可不得了,刘大力的公司规模不小,专门做军民融合项目。
我这个大老粗哪懂这些,就在公司里当个保安队长。每天看着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往往,我心里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有天晚上值班,我无意中听到刘大力在办公室里跟人通电话。"对,就是当年在边防发现的那个。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刘大力的声音透着兴奋,"这回咱们可要发大财了!"
我心里一动,想起了那天他醉酒时说的话。看来他当年在边防真发现了啥秘密,现在终于用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公司越做越大。刘大力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西装革履的,跟以前判若两人。
有天,刘大力突然把我叫到办公室。"老李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想跟你说个事。"刘大力神秘兮兮地说,"记得我当年在边防时发现的那个秘密吗?其实是个新型合金的配方,可以用在军工领域。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现在终于有机会用上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小子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可你当初为啥不报告上级呢?"我忍不住问道。
刘大力苦笑了一下:"那会儿年轻,不懂事。后来转业了,就更不好说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我听了直摇头:"大力啊,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国家的东西。"
刘大力拍拍我的肩膀:"老李,你就别操心了。这事我自有分寸。你安心在公司干,保证不会亏待你。"
我心里别扭,但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段时间,我常常失眠,总觉得心里有个坎过不去。
又过了几个月,有天晚上我值班时,突然看到一群警察冲进了公司。没多久,刘大力就被带走了。
原来,他利用那个配方生产的产品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差点造成严重事故。更要命的是,他还涉嫌泄露国家机密。
看着刘大力被带走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想起咱俩一起参军、一起转业的日子,再看看现在的结局,真是物是人非。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城市的霓虹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后来我才知道,刘大力当年在边防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个配方,但他没有及时上报,而是一直藏在心里。转业后,他想利用这个秘密东山再起,可惜好心办了坏事。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跟着受了牵连,被开除了。没办法,我又回到了老家,回去种地。
回到老家后,我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村里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这个当兵的竟然跟着别人干违法的事。
我爹气得差点没给我几个大耳刮子,骂我没出息,丢尽了他的脸。那段时间,我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我妈倒是心疼我,偷偷塞给我几百块钱,让我出去躲躲风头。我拗不过她,就去了邻县打工。
在工地上搬砖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在部队的那些年。想起我和刘大力一起跑步、一起训练的日子,想起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互相帮助。
可谁能想到,如今的我们,一个在牢里,一个在工地上。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预料啊。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着砖头爬高楼。中午烈日当头,汗水浸透了衣服。晚上躺在简陋的工棚里,听着蚊子嗡嗡的声音,我总是睡不着。
有天晚上,我躺在工棚的床上,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喂,请问是李建军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我,你是哪位?"我警惕地问道。
"我是刘大力的妻子。"那个声音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原来,刘大力在狱中生了重病,需要做手术。他妻子想请我去探望他,给他一些鼓励。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毕竟,我们曾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
来到监狱的病房,看到躺在床上的刘大力,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瘦得不成样子,脸色蜡黄,眼神却异常明亮。
"老李,你来了。"他虚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我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仿佛在提醒我们时间的宝贵。
"对不起,老李。"刘大力突然说,"我连累了你。"
我摇摇头:"别这么说,咱们是战友。"
刘大力眼里闪过一丝泪光:"老李,我想通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做那些违法的事。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培养,辜负了咱们的战友情。"
看着他悔恨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我想起了我们在部队时的誓言,想起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艰难岁月。
"大力,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安慰他,"你好好养病,等出来了,咱们还是好兄弟。"
刘大力握紧我的手:"老李,答应我一件事。等我出去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咱们当年的战友。我要向他们道歉,要重新做人。"
我点点头,眼眶湿润了。病房外,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刘大力憔悴的脸上,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希望的光晕。
从监狱出来,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明白,刘大力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回到工地后,我下定决心要重新振作起来。我不能让自己一直沉沦下去,我要证明,即使遇到挫折,我们这些从部队出来的人也能重新站起来。
我开始主动跟工友们交流,学习新的技能。慢慢地,我从一个普通的搬砖工变成了小工头,再到后来成了工地上的技术骨干。
工地上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我心里踏实。每天看着大楼一点点升起,我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成长。
有时候,站在高楼顶端,看着远处的城市风景,我会想起在部队时站岗放哨的日子。那时的我们,年轻气盛,满怀理想。如今,虽然生活给了我们重重一击,但我们依然在努力前行。
三年后,刘大力出狱了。我特意请了假,去接他。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他变了,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军官,也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老板,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沧桑,但更多的是坚毅。
"老李,谢谢你来接我。"他微笑着说。
我们一起回了老家。村里人对我们指指点点,有的人甚至躲着我们走。但我们并不在意,因为我们知道,重要的是重新开始。
刘大力主动去找了村里的老人们,向他们道歉。他说要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起初,村里人对我们的态度很冷淡。有人甚至在背后说我们是丢人现眼的东西。但我们没有放弃,每天都坚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慢慢地,村里人的态度开始转变。他们看到刘大力真心悔改,也开始接纳他。
我和刘大力一起在村里开了个小型农机修理店。我们把在部队和工地上学到的技术用在了这里。
开始的时候,生意很不好做。有人觉得我们不靠谱,宁愿把农机送到县里修。但我们没有气馁,一直坚持着。
终于,我们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慢慢地,生意越来越好,我们的日子也越过越红火。
有天晚上,我和刘大力坐在院子里喝酒,看着满天的星星。夏夜的微风吹过,带来了稻田的清香。
"老李,你说咱们这辈子算不算活明白了?"刘大力突然问道。
我笑了笑:"谁知道呢?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刘大力举起杯子:"来,为咱们的战友情干一杯!"
我们碰杯,酒香在夜空中弥漫。远处,村子里传来欢声笑语。我知道,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虽然平凡,但充实;虽然艰辛,但快乐。
人生啊,就像是一场长跑。不是跑得最快的人就能赢,而是能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我和刘大力的故事,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常想,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当兵。因为那段经历,塑造了现在的我们。它教会我们坚强、勇敢,教会我们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夜深了,我站起身来,朝着屋里走去。远处,炊烟袅袅,又是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夜晚。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人生的路还长,我相信只要心存善念,踏实做人,终会柳暗花明。就像我们当年在部队里学到的那样:不抛弃,不放弃。。
"走吧,大力,明天还得早起呢。"我拍了拍刘大力的肩膀。
我们并肩走进屋里,身后是漫天星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夜色渐深,村庄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的蛙鸣声依稀可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们会继续努力,继续前行,不管前路如何,我们都会携手同行。因为我们知道,真正的战友情,是能够经得起时间和挫折考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