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楚星月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冲进大脑:一个跟她名字一样的小姑娘,也叫楚星月。记忆中没有妈妈跟爸爸,跟着外公一家生活在一起,家里有姥爷楚谦、姥姥苏瑾、舅妈柳诺铃、大表哥楚云之、二表哥楚南之、一个表妹楚娇娇。
小姑娘不知道是年岁小记不住事儿还是怎的,竟然没有多少有用的记忆。
“快点快点,等楚三妞过来没咱好果子吃”只见一个平头小男孩抓起什么东西就跑,后面跟着一串的小男孩呼啦啦的跑了。
石墩旁边躺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额头上血糊一脸。
“安安安安”由远到近的呼声渐渐在楚星月的耳朵里清晰起来。
带点薄茧的小手发抖的摸摸她的脸,楚星月通过发抖的小手感觉到来人的小心翼翼。
呼喊的声音中渐渐带起了哭腔“安安安安呜……我就去个茅厕,爷~奶,你们快来,好多血流了好多血,呜~”只见小姑娘边哭边转头冲着后面呼喊。
没多长时间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跑到跟前,
来人直接抱起楚星月就跑起来,宽阔的胸膛淡淡的汗味充斥着楚星月鼻腔,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的味道。
只听耳朵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三妞赶紧去喊徐大来咱家”
“哎,爷我就去”只听见小丫头蹬蹬蹬的一阵风的跑远了
“安安,没事没事啊,姥爷在这里,不疼啊”耳朵里是男人轻柔的安抚声。
“怎的了这是,姥的肉这是咋了”楚星月努力睁开一点点细缝,
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眉眼和善的妇人,额前的头发都盘在脑后用一根银簪别着,耳朵上一对素圈银耳环,看的出来,妇人是个利索干净的人,妇人的旁边一个方形脸,深邃的眼眸,眉毛浓密,鼻子宽而挺拔的男人。
星月心里猜测刚刚轻柔安抚他的男人应该就是原主小姑娘的姥爷,而旁边的妇人是原主的姥姥了。
“徐爷爷,呜~你快点,快点,我家安安流了好多血了”
只见小丫头拉着个满脸胡子,瘦的精干的老头跌跌绊绊的进门来了,
“来了来了,别拉别拉,再拉就摔着了”
“徐大,快来看看我家安安”楚谦对着来人说道。
“别急别急,我先看看”老头跨步向前,把背上背着的个药箱放到床头的凳子上,打开药箱拿出个玻璃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棉花球上,拿着棉花球小心的擦拭着出血的部位,
“没事没事,看着唬人,口子不大,嫂子拿点水给安安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就行了,养两天就好了,问题不大,三妞这丫头咋呼着能把老头子吓死”只听徐老头安下心来说道。
“娇娇这丫头跟小牛犊一样,安安平常也安安静静的哪像今天这样过,估计给吓到了”。
楚娇娇抓着安安的手心虚的偷看自家爷,要不是她扔下安安跑去上茅厕,安安也不会出事,等自家妈从田地里回来一顿打肯定少不了了,
一直观察楚娇娇表情的楚星月,看出来小丫头的窘迫捏了捏她的手。
楚娇娇僵了僵,开始还以为感觉错了,等手上又一捏的感觉传来,楚娇娇僵硬着脖子慢慢往下,
瞪大眼睛看着楚星月跟她眨巴眨巴眼睛。
坐在旁边的苏瑾看着两个小东西的互动,不错眼的看着,心脏咚咚咚的恨不得从嘴里跳出来眼眶瞬间红了。
她的安安此刻眼中一点也没有平时的安静,她会回应娇娇了,苏瑾转过身揪着心口小心翼翼的喘着气。
送完徐大的楚谦进门就发现自己的老妻揪着心口,苏瑾抬起头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的摇了下头起身拉着老头子的胳膊就出了门。
“老婆子,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徐大刚不是说咱家安安养两天就没事了吗?”楚谦安慰老妻。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老妻哽咽道“安安安好像好了,我刚注意到她的眼睛,跟以前不一样了,从来只有我们跟她说话,她哪次有过反应,刚刚她跟娇娇眨眼了还是两次,是不是,是不是咱乖乖好了?”楚谦抓着老妻的胳膊立刻紧了紧。
“你确定没看错?”“不会,我看的很仔细,连娇娇那丫头都感觉到了”。
楚谦摸出旱烟点上抽了两口
当年老两口在楚星月周岁时
细细的发现她跟村里同岁的孩子表现不一样,总是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的,当时老两口不放心抱着她去山上道观请平安福,
请观主看生辰八字,给取了小名叫安安:寓意平平安安。
“这孩子失了一魂一魄,10岁的时候会有一坎,扛过去魂魄就会归位,好好养着,平安福随身携带,切记不要丢了”。老馆主叮嘱老两口。
这么多年,一家人小心翼翼的养着楚星月,家里两个男孩子从小就是耳提面命的要求照顾着妹妹楚星月。
后来有了楚娇娇,这个妹妹从懂事起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学着家里大人照顾着楚星月,这也就导致楚娇娇从小就跟假小子一样。
八岁的小丫头见不得村里的孩子说一句自己听话乖巧的姐姐一句不是,更不要说动手欺负楚星月了,可农村的孩子哪有不调皮不手贱的,为此楚娇娇跟村里差不多大的,比她大的都干过仗。
此刻懊恼不已的楚娇娇爬上床靠着楚星月,男孩子一样的楚娇娇红着眼小心翼翼的碰着楚星月的脸
“安安对不起,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绝不让你离开我一步”,看着苦着脸低着头的楚娇娇,楚星月张张口蹦出来一个字“没”,听到声音的楚娇娇顿了一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安,安,安,你,你”。
从自家田地里赶回来的柳诺铃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自家闺女的哭声,
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跨进院子看到公婆站在堂屋门口,她也没注意两人的神色,
轻手轻脚的进屋看看外甥女面容平静,没啥大碍的伤势,紫药水涂在伤口周围,转头看向安安旁边一脸赔笑的闺女,气的柳诺铃忙脱下左脚的鞋子作势就要动手。
“妈,妈,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被打出经验的楚娇娇鞋都来不及穿,跳下床就往外跑,母女俩你追我赶的
“兔崽子,让你照顾安安,你就是这样照顾的,有本事你今天别让老娘逮到,不然老娘今天非抽烂你的屁股不可”
追了几圈都没追到楚娇娇,柳诺铃气的扔下鞋子撑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喘着粗气说道:
“气死老娘了,个死丫头怎么这么能跑”,“呼~呼~呼”等稍微缓足了气,不经意间看到堂屋内公婆眉眼下压都压不住的喜意,心里纳闷“老两口今天咋了,安安都受伤了,没看到两人在房里照顾安安反而站在堂屋一脸喜意”。
苏瑾看到儿媳妇看过来的眼神,忙招呼她到跟前来“小铃你来,你快来”听到婆婆喊自己柳诺铃忙穿上鞋子跨过门槛走进屋内喊了声“爸,妈”楚谦应了声道“娇娇她妈,你娘跟你说,我到院子里去看看娇娇那丫头”转头就往屋外走,那压不住的嘴角透出老爷子此刻的心情。
“妈,怎的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为啥您跟爸都这表情昵”柳诺铃扶着婆婆坐下来,苏瑾拍着儿媳妇的手道“小铃咱家安安这次受伤因祸得福了呢”“咋,受伤还~”柳诺铃猛的抓住婆婆的手颤抖着声音“妈~您是说,是说安安好了?”进门十几年的儿媳妇当然是知道楚星月周岁去山上道观求平安福观主批的命。
婆媳两相视着,好似多年憋着的口气顺了,都含着泪轻泣出声,从楚星月表现得跟正常孩子不一样开始,安安静静了这么多年,平平安安到现在,在全家都快认命想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时候,这无疑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这些年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家人体会的到。
柳诺铃笑着给婆婆擦眼泪“妈,不哭,咱不哭,咱安安以后一定聪明伶俐,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咱还得将安安养大,让她以后上学识字,找个对象,找个跟咱一样好的人家”苏瑾抹着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笑道“对,不哭,我不哭,我家乖乖刚醒,好多都不懂,不会,我得教她,我得教会她,我们一起教她”“嗯,不哭,孩子醒着在里屋,听到咱哭心里会难受的,娘,咱们去打水洗脸,开开心心的,我去忙几个小菜,咱今天都喝一杯开心开心”说完就搀着婆婆往灶房走。
屋外楚谦红着眼听着屋内婆媳两人的对话,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深深了一口气慢慢呼出。
屋内楚星月经过了上午的一遭沉沉的睡去。
屋里睡醒的楚星月用脸蹭了蹭被子,这个午觉比前世20几年每个觉都安稳都舒服。
伸手抱着被子滚了两滚,前世做了五、六年的老大说到底还是小姑娘,现在变成10岁的小丫头不管做任何幼稚的举动都是可爱的。
柳诺铃端着盆水推门进来就看到小姑娘抱着床单滚来滚去,随即笑声道“安安醒啦,来,舅妈来给咱家心肝洗脸擦手,姥给安安做的喜欢的疙瘩汤”
楚星月惊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的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柳诺铃,饶是有个闺女的柳诺铃看到楚星月的娇憨样一颗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芯里大人的楚星月尴尬的脚趾头恨不得抠出个三室一厅来,转念想想自己现在是10岁的小安安,随即眉眼微弯把两只小手从被窝拿出来朝着舅妈张张手要抱,柳诺铃见状忙抱起楚星月,一颗心被塞得满满堂堂的。
给小姑娘穿上上周刚去镇上买的小裙子,脚上蹬着一双舒适的小布鞋,楚星月乖乖的坐在板凳上,柳诺铃避开伤口洗了脸,擦干净了小手,把勺子递给楚星月,楚星月自然得接过就开始吃起来。
没有什么比自己亲眼看到楚星月跟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能自己吃饭更有说服力了。
香喷喷的疙瘩汤合着自家种的小青菜,撒上点香油,香的舌头都要吞到肚里去,不消片刻一碗疙瘩汤就见底,楚星月的鼻尖溢出了细密的汗珠,自家地里种的蔬菜只需要简单的烧制就能出美味来。
“先弄一点垫垫肚子,晚上舅妈给安安弄大骨头汤下面”柳诺铃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嗯”楚星月点头应着,“娇娇,进来里屋把姐姐带到院子里透透气,不准出院子听到没,不然仔细你的皮”柳诺铃对着屋外的闺女喊道,“哎,来了,妈,保证完成任务”楚娇娇笑嘻嘻的对着自家妈敬了个不标准的礼,柳诺铃看着自家耍宝的闺女笑着去厨房擀面准备晚饭,灶上煨着大骨头,灶堂里烧着楚娇娇带楚星月一起去半山找回来的枯死树干。
楚星月看着比自己壮实的妹妹牵着自己的白皙的小手往外走,拿起院子里的小板凳放在屋檐下领着楚星月坐下,嘴里念叨着“安安你坐在屋檐下,别到太阳下去,省的晒黑了,黑了就不好看了”楚星月闻言抬手轻摸着楚娇娇的脸“脸”“嘿,我这叫黑得健康,我黑点带你出去玩你看谁敢欺负你,我的拳头揍不死他”说完还挥着自己的小拳头,农户人家8岁的孩子会帮家里干很多活,8岁的楚娇娇不但帮着家里干过,还要照顾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好在小姑娘善良,心大,不然一般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肯定要闹意见的。
不远处的苏瑾搓着手上的玉米棒子,听着家里两个宝贝孙女的互动,一直笑呵呵的,从田里回来的楚谦看着家里烟囱缓缓冒出的烟,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晚上一家人坐在厨房的方桌上,三个大人一人一海碗的骨头汤面,切的筷子粗细的手擀面浇上熬的浓稠的骨头汤,汤上面配着大蒜碎叶,两个小姑娘的碗也比平常的大一点,喝完最后一口汤,都呼出一口气,楚星月心道这样的日子太舒爽了,简简单单的一骨头汤手擀面吃出了幸福感。
一家人吃完,柳诺铃收拾完厨房,端着热水壶来到堂屋一人倒了一碗茶,两个小家伙则是红糖水,楚星月看这架势:家庭会议?
“安安跟娇娇我准备这学期去学校给你们两个报名上学”楚谦坐在主位上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碗道。
感觉被自家爷目光注视的楚娇娇立刻挺直了小背脊,“娇娇,爷从你两岁起开始教你拳脚功夫直至今天,你的悟性很高,也很勤奋,不管寒冬酷暑爷从来没在你的嘴里听到一句喊苦,抱怨的话,爷真的很欣慰”听到自家爷给自己的肯定,楚娇娇感觉自己要开心的飞上天了,本已挺直的小背挺了又挺,看着爷、奶、妈包括安安都满脸笑意看着自己,小姑娘不太看的出来颜色的脸颊跟耳朵悄悄红透了,裂开的嘴里缺了两颗门牙异常好笑。
楚谦视线转向楚星月“安安如今应了慈云观主当年的话,大劫已过,姥爷知道安安现在听的懂姥爷的话是吗?”一双全然安抚的眼睛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心里顿时明白,怪不得从穿进小丫头的身体里,一家人对着突然不傻的自己,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外,竟然就这样接受了自己这一令人匪夷所思得变化,原来这丫头小时候还有这一番奇遇。
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自己这一突如其来变化的楚星月安下了心“嗯,懂”一个字一个字冒出来点头回答道。
“咱家你经过一天也看到了,目前就是我跟你姥姥,舅妈,娇娇和你生活在一起,你舅舅他的工作特殊,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甚至还会危害到家里,你还有两个表哥也被上面培养着,所以家里不可以讨论你舅舅跟两个表哥的事情,咱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上门来告知他们的生活跟学习状况每月会有补贴发到咱家,所以咱家日子不差,现在你也好了,姥爷相信咱家的人都不是眼皮子浅的”。
老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关于你爸妈的事...”
楚星月看到姥爷顿了下,端着茶碗的手紧了紧“你现在还太小不方便跟你说,等你再大一点姥爷会告诉你,但姥爷跟你保证,你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你是有家人,有爸妈爱的宝贝”看着姥爷和蔼的跟自己解释着,转头看看姥姥跟舅妈的神色,楚星月觉察出了欲言又止,难言之隐。
既然现在不能说,既然有不能说的理由,总之以后也会知道的。楚星月点点头,“下学期就上学了,你们两个好好学习,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们再给你奶跟舅妈搭把手,虽然安安比别的孩子晚了两年,但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咱家的孩子都聪敏着呢”楚谦骄傲的说着,眉眼溢出来得都是骨子里就带有的自信。
“等安安额头上的疤掉了,每天跟着娇娇早晚各锻炼一个小时,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更是革命的本钱,古时考生每年八月一共9天6夜,分三场考完,每场3天2夜,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小隔间里,十年寒窗苦读拼的是学识的积累,更是拼的一身好体魄,很多考完试出来去掉半条命随即大病一场的,也有身体原因撑不过三天直接中途弃考的,这一等又是三年,有多少撑过一个又一个的三年的。
所以在学好知识的同时更要有个健康的身体,你们是女孩子更要学会保护自己,切记不要盲目路见不平,不是老头子自私,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没有什么是需要你们两个姑娘家出的头,老头子我不求你们保家卫国,只求你们此生平安顺遂”苏瑾跟柳诺铃婆媳两轻拭眼角的泪,楚星月、楚娇娇红着眼睛点头应着老爷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