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蚌之败:烦扰的前进指挥部

二哥雨二 2024-10-09 15:22:35

江苏师范学院的院子里,阳光极度吝啬地照耀着,地上一片白生生的光芒,在枯树枝的投影里,来回晃动着。舒适存如呆子一般,坐在一个台阶上,他面前一小块闪烁着光影的平地上,放着两块小小的石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他的眼光,就这样一直看着,足足有半个小时了,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个卫士走了过来,轻声喊叫着:“舒参谋长,该吃午饭了。”

舒适存没有反应,仍然呆呆地看着那两块小石头,那个卫士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些,他没有听到,于是又说了一句:“舒参谋长,该吃午饭了。”

没想到舒适存一下子抬起头来,咆哮着:“说一遍就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吃,吃,吃,就知道吃……”

文强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向那个卫士使了个眼色,那个卫士红着脸,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不知道,平常温文尔雅的舒参谋长,这几天怎么就一下子变了性情。

舒适存见是文强,尴尬地笑了一声,指着那两块石头说道:“念观兄,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点距离,粟裕竟然敢如此大胆,硬是把我们隔开了呢?而我们,几十万大军,怎么就打不过去呢?这和廖耀湘的情况不同,廖耀湘那边,是林彪打下了锦州,腾出两只手来,对付他的。而在徐州、在碾庄圩、在大许家,我们可是抱住他的两只手打的啊。”

谭辅烈走了过来,呵呵一笑,说道:“舒兄,如果说战争是一门艺术的话,我们,还是学生,黄埔军校的学生,学的是书本里的战争,而人家粟裕,是从士兵、班长干起来的将军,他,不会按照平常的套路出牌的。更何况,我们的底牌,人家早就知道了呢。”

对于这位黄埔一期的“拉胯”将军谭辅烈,曾经被蒋介石批为不堪重用的中将,舒适存并不十分感冒,可他这样几句话,却是值得寻味的,他点了点头,说道:“水,无常态,兵,无常形,也对,也对,可下一步,我们会往哪儿去呢?”

“食堂!”谭辅烈和他们开着玩笑,说道:“走吧,二位参谋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文强笑了起来,说道:“谭司令,今天我可是替你扛枪了,那位自称是张文白将军胞弟的县长,跑来问我,是不是要放弃徐州了?还说,他曾经问过你,还告了你的黑状,说你老是打官腔,就是不说实话。”

谭辅烈笑了,说道:“实话,什么是实话?坚守徐州,还是放弃徐州,抑或是坚持一段,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再放弃徐州?我,能告诉他什么?别说他是文白老师的胞弟,就是……”谭辅烈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蒋介砖来了,我也得打官腔。”

三个人笑了起来,一同往食堂走去,今天来了慰劳团,食堂的伙食也改善了,几个勤务兵急忙给他们端来了好几盘子荤菜,和为他们准备的精致的白米饭。文强笑了,说道:“谭大学长,古人说的好啊,肉食者谋之,今天你吃了蒋总统、刘老总奖励的肉食,有何谋之啊?”

谭辅烈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大块肘子肉来,说道:“我是见肉就吃,见床就睡,至于‘谋之’吗,是你们二位参谋长的事。吃吧,吃一顿少一顿,说不定哪一天,连草根树皮都没有的时候,恐怕做梦都会梦见这大肉块呢。”

谭辅烈说着,自己已经先开动了,还不住地说:“香,真香,好吃。二位参座大人,动筷子,动筷子。想那么多干什么,是走是留,我们,当个屁家啊。到头来,还不是得听老先生的。我告诉你们,有人说,毛先生姓毛,就是专薅……”

三个人又笑了起来,舒适存说道:“谭兄,和你在一起,烦恼倒是少了不少,依你看,我们是走,还是留?”

谭辅烈笑了,说道:“你们要是好听的,我告诉二位,我们离开徐州,就比如大姑娘出嫁,总是要一步三回头的,虽然心里早就想着和男人上床了,可还得假情假意地哭上一回,流连忘返一回,和娘家人抱头痛哭、依依不舍一回,然后才能上轿的,要不然的话,那就是不懂规矩了。要是不好听的话,就是,人,死了,总不能立马埋进坟地吧,至少还得停上个三两天,以表哀思吗?”

文强笑了起来,说道:“大师兄,你这比喻,咋听,都像是骂人的。一个是死家伙,一个是想上床的女子,要是你那位同学听到了,够你吃一壶的。”

三人当然知道,文强说的是杜聿明,他和谭辅烈同是黄埔一期的同学。

谭辅烈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光亭这个人啊,能听进去好赖话,也能走险境,有人说他犹豫不决,有人说他不能处逆境,大谬也。他这半辈子,说白了,就是从一个一个逆境中走过来的,表面上看似犹豫不决,心中却早有城府,我敢断定,他此时对于撤退,已经胸有成竹了。但,为了介砖他哥,在徐州城哭上两天、打上两天,做出不是不守、而是实在守不住的样子来。我们,就要离开这死亡之地了啊。”

舒适存放下了筷子,愁容满面地说:“明知不可守,为什么还要守呢?决心要退,为什么就不能早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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