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梦魇悲喜口诀——立秋

友绿说小说 2024-08-31 19:16:43

前情:

玉信文趣: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 浮生梦魇 悲喜口诀--大暑

那流叙大小姐自言自语道:“好在不是兔子。兔子吱吱叫得难听,碰见了,晚上睡觉要做恶梦的。”她继续向前开,又见到一辆红色皮卡车停在路中间,两个年轻人站在车前互相帮手点火抽烟。要是其他人,把车往旁边开一点就过去了,但是她偏不,对着皮卡车前的两混混狂按喇叭。两个混混也不急,只等着把烟抽完了,转身从后备箱里拿了棒球棒朝她走来。流叙摇开车窗,向外喊道:“我有枪的。你们不许往前再走一步的!”见他们还是往这边走过来,她急忙踩油门开车,两个混混仍是不罢休的,还在后面追。流叙慌不择路,终究把车开进海里……

“你笑什么?什么事值得这样高兴?”韩焉晓问毛团圆道,“笑得连脸都涨起了红潮。”毛团圆的白日梦正做得九分烈,生生被打断了,有点不足意,更有些后怕,便用手挡脸道:“我疯了么?平白无故笑什么呢?肯定是你看岔了,脸上起的可不是红潮,是被这赤辣辣的日头给晒伤了,起的赤的痤子。”他也不便继续追究下去,只问道:“还能走得动么?”他看看表,她明白他的意思,兴许警察都上宅子去等他了呢,要接他去警局里做口供。

餐厅饭桌上的几只天堂鸟是插在一个大肚细长口的水晶瓶里养的,开得不旺也不萎,就那样吊儿郎当的长着,散漫地吊了几口断断续续的气在那里,过了一天又一天,所有人都以为它们次日准是枯的,但它们仍是活着的,还是吊着那股呆懒气在那里,照旧是副不旺也不萎的样子。毛团圆坐在桌前,对着那些天堂鸟发呆,她把盘子里的松仁薄饼都用餐刀拍碎了,再浇上一层厚厚的腥红樱桃酱。她将盘子里的东西都混到一处,不停地搅拌着。韩焉晓走进餐厅,手中是两个盘子,一盘是松仁薄饼,另一个是黄油炸华夫饼,上头浇了好厚的一层蜂蜜。他在她面前坐下,中间正好隔着那瓶天堂鸟,那几朵红黄相间的花伞花苞还是极为散漫地吊口气在那里,要死不活地开着。他刚坐下就先喝了半杯滚烫的咖啡,问对面坐着发呆的毛团圆道:“这种花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宅院里可没种这个花?”

“那是离太太上周向韩焉晓讨的。她那边的院子里种了许多天堂鸟,大概是常施家禽粪便肥的原由,竟长得十分精神。”她终于开始吃盘子里的东西,原来樱桃酱多了也是会涩牙的。他边吃边笑道:“焉知倒是愿意和她交好的,我们兄妹生分了这许久,不管我如何向她示好,她都是一味排斥。她是一锅镀了油膜的水,下头的水烧得这样旺,只可惜叫别人做的都是无用功,那水总是不开的呢。”团圆心中暗道:“你理她做什么呢?那韩焉知虽是你姐姐,却是满肚子的坏疙瘩,我们该离她远些才对,永远离她远些,你却暖了脸子去倒贴,好在她也不领你的情。否则哪天你们兄妹真的和好了,我们这些身边人可是不愿意围着她转的,更不乐意伺候她的。”心下虽如是想,脸上仍奉了笑说道:“这世上像她那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遍地都是,不过像你一样通透宽容善良的人又有几个呢?就算把这世界翻个遍来找吧,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那头叹道:“她虽比大多人都要来得嘴酸脸硬一些,但她心里苦着呢。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父亲自然是偏爱我一些的,她受了委屈便只能自己掖着,人越大,个性却越发尖酸刻薄起来,我父亲见她那样,便更加不喜欢她了,她也越发把气撒在我身上,对我总归是有恨怨的……我都理解,唉,想来都是我们亏欠了她……”

“何苦来?依我看,她心里苦是自己做人做事不够通透,跟你并没有什么相干的。见你因她为难,我们心里也难受的,快别这样才好……”

“你说的对,总有一天,她能理解我的苦心。”他突然往面前的花呵气,又问道:“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好好的,做什么要谢我?”

“那天要不是你到警局去,他们必定是审我审个通宵的才愿意罢手。我还想向你请教,你同他们提供了什么线索?”

“并没什么。我只告诉他们,那天我父亲身上不自在,我回去看他,是搭流叙的便车到公交站的,我下了车,她就直接开车回家去了。”

“哎哟喂,这花苞里居然有蜜蜂!”他从瓶子中抽出两枝花来,开窗扔了那花枝出去,“也不知那两个可怜的小东西在花里藏了多久,必定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吓魔怔了就出不去了。”花瓶里的花突然少了两枝,便觉寂寥许多,气势亦跟着短了大半,窗开了,干冽的风都翻进来,撞在花枝上,它们马上就焉了,渐渐的一个连着一个便开始枯了。他站在窗边,过了许久才说道:“哦,原来如此,总之我多谢你。那应是真的吧,那天真的是她开车送你到巴士站的?无论怎样,我总是相信你的。”她终于把面前盘子里那团红泠赤沧的糊糊给吃完了:“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记得我与秋霖妈妈谈过这事,大概是真的。”

离太太拿了牛奶果汁和松仁薄饼进来,坐在长桌的那一头,那边秋霖妈妈也拿着一个稻草碎压成的托盘进来,上头有盘叠得高高的黄油炸华夫饼,还有咖啡和茶。她们两个分别在桌子两端坐下,互相错时瞅着对方,离太太新近烫了头发,穿着红色灯笼袖上衣和浅金色荷叶扣底收臀裙,此时阳光袅袅娜娜地踏着小碎步摇进来,编了一个倒转的圆筒大篮子,只套在她身上,使她看上去像一座塔,一座时间在上头能现真身的佛塔。秋霖妈妈现在连头都不梳了,胡乱地披在肩上,脸仍板着的,好似糊了厚重的胶水在上面,那里的一切都是僵化的,但又不是死的,眼睛也是长久睁着,再不会动的,都还活着的,只是丢失了时间而已,那些时间都跑到离太太身上去了。秋霖妈妈招呼团圆吃华夫饼,她本来早饱了,抬头看了眼对方僵且实的冷脸,竟是瓷封的,于是便不敢拒绝,就怕那脸再冻下去就裂了。离太太问道:“那个惹事的姑娘有音信了么?”

“还不曾有。听说警察在一个非法运营的二手车市场找到她的车了,那里的老板说不知是谁一大早把车停在门口,留了个信封说要转让。看这样子,是坏事了。”韩焉晓应着就出去了,他说得快走得更快,声音是稳的,语调也是稳的,可惜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便不知他此时是什么样子的。离太太又问团圆道:“听说那姑娘跟你谈得来的,如今她遭了厄运,想必你也是不自在吧。”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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