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红梅,今年57岁,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
我们村子很普通,黄土路,砖瓦房,家家户户都差不多。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两个哥哥。
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我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宠爱。
小学只上到三年级,后来家里说“女娃娃不用读书”,我便辍学回家,帮母亲料理家务。
我早早嫁了人,丈夫是邻村的,条件也一般。
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四十岁那年丈夫因病去世,我就一个人生活到现在。
这些年,我靠打零工和丈夫留下的一点土地过活,日子清苦但也算安稳。
村里人说我命苦,但我不觉得。
没有孩子,也少了很多吵闹和牵挂,反倒觉得清净。
再后来,村里搞土地流转,承包地被收走了,我也没啥活儿干了,就拿着政府给的补贴过日子。
后来我听说城里家政服务需求大,就去了县城,靠做保姆和清洁工攒了一些钱。
如今,我辛苦了一辈子,手里总算有了30万存款。
这些钱,是我养老的底气。
半个月前,我回了娘家。
毕竟快过年了,按理说应该回去看看两个哥哥和嫂子。
其实,我并不常回娘家。
小时候受的那些冷眼和埋怨一直像刺扎在心里,回去总让我觉得难受。
但年关将近,乡里乡亲的若是知道我不回去,又难免被人说闲话。
我想,忍一忍,年后就赶紧回县城,继续过我的日子。
娘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砖墙上长满了青苔,土路坑坑洼洼。
嫂子张罗着做饭,侄子侄女们跑来跑去,院子里倒是热闹。
我一进门,嫂子就热情地招呼:“红梅回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我们可盼着你呢!”我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发紧。
她这热情劲儿,总让我觉得不安。
坐下来吃饭时,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大哥问我:“红梅啊,这些年在县城过得咋样?挣了不少吧?”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笑着回道:“还行吧,也就是够自己吃喝。”
嫂子接过话头:“妹子,你独身一人,攒点钱总比我们这些有儿有女的容易吧?”话里话外都是试探。
我放下筷子,淡淡地说:“能攒多少呢?县城消费高,平时开销也大。”
饭后,我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二哥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小军,凑了过来。
他今年27岁,结婚的事一直没着落,听说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房。
他坐在我旁边,笑嘻嘻地问我:“小姑,你在县城住得挺好的吧?听我爸说,你手里还有不少存款呢。”
我没接话,心想这孩子怎么也跟大人一样开始打听我的钱了。
但他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小姑,我就直说了吧。我想在县城买套房子,可家里实在拿不出首付。你要是能帮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让你养老无忧。”
这话说得轻巧,可我心里却一阵发冷。
帮他买房?这三十万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拿出去后我拿什么养老再说了,他是我的侄子,不是我的儿子,我凭什么要为他买房?
我压住心里的不快,笑着回他:“小军啊,小姑这点钱是留着养老的,真拿不出来。再说了,你还年轻,慢慢攒,总能买得起。”
他听了,脸色一下就变了,嘟囔着:“小姑,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帮我,难道要看着我一辈子打光棍?”我懒得跟他争,起身回了屋。
晚上,嫂子端着一碗热水进来,坐在我床边,语重心长地说:“红梅啊,小军这孩子没妈,从小就可怜。我们当大伯大妈的能力有限,你要是能帮衬一把,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再说了,小军不是说了吗,他以后管你养老,这不挺好的吗?”
我听得火气上来,但脸上还是笑着:“嫂子,我这钱是给我自己养老的,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的。再说了,小军要真孝顺,将来我手里有多余的钱,肯定不会亏待他。”
嫂子见我不松口,脸色也拉了下来:“红梅,我说句实在话,你一个人过日子,攒那么多钱干啥?小军是你亲侄子,他不帮你养老谁帮你?你再想想吧,别让一家人寒了心。”说完她就起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人轮番来劝我,大哥说:“红梅啊,咱爸妈没了,咱们兄弟几个就该互相扶持。小军这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不帮他?”
二哥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亲兄妹之间,哪有这么生分的?”
甚至连隔壁的邻居都跑来说:“红梅,听嫂子说你在县城有30万存款,真是能干啊!小军要是有了房子,你也就少了个牵挂,多好啊!”
我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这些年,我一个人摸爬滚打,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30万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一分一分攒出来的血汗钱。可在他们眼里,我好像天生就该为他们牺牲,为他们付出。
今天上午,我早早收拾好东西,和大哥说:“我得回县城了,还有点事要忙。”
大哥愣了一下,说:“这么快就走?不是说好一起过年吗?”
我笑了笑:“县城那边有个活儿要赶,过年就不回来了。”大哥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上了回县城的车,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山路,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这一走,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娘家了。亲情在他们眼里,似乎变成了一种索取的理由,而我,只是不想再被“亲情”绑架。
回到县城的家,我把存折拿出来,放进了柜子最深处。这三十万,是我的底气,也是我最后的尊严。我告诉自己,哪怕将来真的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再向任何人妥协。我只有一个人,但这一生,我也想为自己而活。
腊月的风吹进窗户,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我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心里却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有些“亲情”放下了,反而更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