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游记(1):井冈山(一)

看历史信息小俊 2024-08-24 01:00:37

2009年秋天,我和旅伴驱车一千多公里,来到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井冈山。在井冈山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我们参观了不少革命遗址,也听到了一些前所未闻的故事,对中国革命的艰巨性、曲折性、复扎性由抽象变得形象起来。

没到井冈山之前,我一直认为井冈山是一座山的名字。其实不是,这条基本呈南北走向长达近300公里的江西和湖南的界山,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罗霄山脉。这条山脉中段相对独立的山峰,当地人也取了名字,如黄洋界、八面山、笔架山、步云山、五指峰等,但却没有任何一座山峰叫井冈山。所以它只是一个革命根据地的名称。

这个名称始于毛泽东同志。毛泽东同志上山之后,也并没把此地称为“井冈山”,他在上山一年后的1928年1O月所写的《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一文中,仍用“罗霄山脉中段”、“以宁冈为中心的湘赣边界”、”大小五井山区”这些地名来称这块地方,并没有出现“井冈山”这三个字。

直到1928年11月25日毛泽东同志在给中共中央写的报告《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中,为了陈述方便,将红军控制的这片山区统称井冈山。由于此文是给中央的报告,一般的人不一定知道,更不用说当地老乡了。后来随着井冈山根据地的丢失,红军就离开了此地。所以“井冈山”这个地名为当地人所广泛使用,已是解放以后的事了。

当地的民俗专家考证,毛泽东同志用这个名字也非凭空编造,这很可能是源于当地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井江山。清初时,一个叫蓝子希的人为避战乱,在五指峰下一个山坳安家,因四面环山,地形似井,村前有一条小溪,客籍人称溪为“江”,又因房子依山而建,遂名此地为“井江山”,因客籍人“江”、“冈”发音近似,一般人都听为“井冈山”,这可能是毛主席用这个称谓的由来。

井冈山到处是崇山峻岭,山中的平地少并且小。导游说,稍微大点的平地称"坪”(如茨坪、茅坪)。稍小的称"井”(如上井、中井、下井、大井和小井等,原以为这些地方是因水井而命名的,其实不是,是说这地方四围都是山,中间是平地,样子像井一样)。再小点称"坑”(如马源坑、大坑)。比“坑”还小的地方称“眼”。

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根据地包括了江西的遂川、宁冈、永新、莲花以及湖南的酃县(今炎陵县)和茶陵。狭义的是指处于根据地中心的茅坪、茨坪、大小五井等一些地方。

1927年9月9日,毛泽东和卢德铭等人,在湘赣边界的修水、铜鼓等地发动起义,因当时正值农村秋收时节,故人们将其称为"秋收起义"。起义军统编为"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毛泽东同志任前委书记,卢德铭任总指挥,余洒度任师长。下辖三个团,第一团为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该团团长为共产党员卢德铭,按照党的指示,该团原准备参加南昌起义,当卢率部队由武汉赶往南昌的途中,在阳新、通城一带得知起义己经举行,起义军己撤出南昌。

为了向党组织请示部队今后的行动方向,卢德铭命令副团长余洒度把部队带到与此地不远的江西修水待命,自己带着几名参谋调转马头返回武汉。卢找到了自巳熟悉的当时在湖北省委工作的向警予,向警予用湖北省委的联糸渠道将卢部的情况向远在上海的中央作了报告。中央军事部指示,部队就地参加湖南省委即将组织的“秋收起义”,并任命卢德铭为起义的总指挥。卢德铭随即安排一名参谋将中央的指示送到在修水的部队,他因事滞留武汉。

向警予

从有关史料来分析,我感到这份指示中还应有起义部队的番号和余洒度任师长的内容,因为余接到参谋带来的指示后,立即安排何长工、范树德等三人制作“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军旗,此时毛泽东同志在铜鼓,卢德铭在武汉,无中央指示,他一个副团长何以敢为整个起义部队确定番号!而且这个番号后来还写进了党史、军史和教科书。因团长卢德铭任起义总指挥,副团长余洒度任了师长,故该团团长由钟文璋担任。

第二团由安源工人纠察队、矿警队和部分农军组成,团长王新亚,三团由浏阳的部分工农武装组成,因力量薄弱,由警卫团中的营长伍中豪率一个营编入该团,团长苏先骏。三个团共计5OOO余人。在起之前,余洒度又收编了处于修水的原为黔军现己沦为土匪武装的邱国轩团,团长邱国轩。令人遗憾的是,这支部队团以的主官,除毛泽东同志外,其余均没上井冈山。四个团于9月9日至11日分别在修水、安源、铜鼓起义。

9月9日编为第一团的警卫团在修水县城率先起义,从城西门出发,傍晚赶到渣津宿营并与邱国轩部汇合。1O日连克修水的朱溪厂和平江的龙门厂。11日,在去攻打平江长寿街时,邱部尾随一团,行走在一团最后的辎重队挑的几箱子银元和其他物质令匪性不改的邱国轩垂涎。途经金坪时,遇敌袭击,一团跑步投入战斗,邱国轩见部队与辎重队拉开了距离,令部下向一团开火,使一团腹背受敌。然后他们打死辎重队的战土,抢过银元担子就逃跑了(邱后被平江县游击队抓获,公审后被枪决)。一团团长钟文璋在此战中失踪。

第二团在安源起义后先打了几个胜仗,由于轻敌,于9月16日攻打浏阳时被敌包围,部队被打散,部分官兵突围后归队。团长王新亚在此战中失踪(我感到他和钟文璋在战斗中牺牲的可能性较大,由于这两仗牺牲的人较多,再加之均为突围,遗体未被战友发现极为正常。由于无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牺牲,故后来也没获烈士称号。)

三团于9月11日在铜鼓起义后,攻占了白沙镇和东门市后,于14日遭两路敌军包围,损失惨重。因三路起义队伍严重受挫,毛泽东同志和卢德铭令部队收拢,到浏阳文家市集中,9月19日,三个团赶到文家市,人数由原来的5OOO人锐减至15O0人。

毛泽东同志决定晚上在文家市的里仁学校召开前委扩大会,研讨今后部队的进军方向。

在前委扩大会上,毛泽东同志提出,用当前的不足1500人力量去攻打长沙已不现实,应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农村去开辟根据地。而余洒度却不顾实际情况,仍豪气冲天地坚持"取浏阳直攻长沙”的主张。副师长余贲民、团长苏先骏等一些军官也附合余的主张。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卢德铭经过深思熟悉,坚决地支持了毛泽东同志的意见。余洒度不敢在小师弟卢德铭面前造次(余生于1898年,黄埔一期毕业,卢生于19O5年,黄埔二期,二人均在黃埔入党),因他无论是职务、能力还是在部队中的威信都要逊卢一筹。再加之当时的部队中,军事主官有确定部队行动方向的权力,所以会议立即决定按毛、卢的主张,到农村去建立革命根据地。以至38年之后,到1965年毛主席重上井冈山时,还念念不忘卢德铭,念念不忘当时他投的这一票,说“秋收起义的总指挥卢德铭,一个很好的同志,有智慧,能吃苦,在文家市决定进军路线上,就是他有力地支持了我的提议!”

9月2O日早上,部队在里仁学校操场集合,毛泽东同志作了动员讲话后,队伍离开文家市向南进发。9月23日,队伍走到萍乡芦溪一个叫山口垭的地方,遭到了朱培德部及地方民团的包围,部队立即突围。卢德铭本来已冲出包围圈,但他发现还有不少部队仍在包围圈中,便立即拨转马头,又带着一部分人冲进包围圈,接应并指挥部队突围。在指挥的过程中,由于他仍穿的是警卫团的军装,戴大盖帽,又骑在一匹大白马上,不但目标很大,而且一看就知是军官,敌人立即向他开火,他应声栽下马来,血流了一地。毛泽东得知卢牺牲的消息后,痛心疾首大呼:“还我德铭!还我总指挥!”

这位在北伐时任叶挺独立团二营营长,在攻克汀泗桥、贺胜桥和武昌城中屡立奇功的北伐英雄牺牲时才22岁。一颗帅星就此殒落!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收集卢史料的人在不同场合问了何长工和肖克一个相同的问题,即卢如不死,解放后会授什么军衔?何长工应声答道:“应是元帅!”肖克也说:“应该是元帅,至少是大将。”天不假年,卢如果躲过这一劫,像他这一级的将领以后战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卢德铭

令人遗憾的是,这样一位英雄,直到1977年以前,人们对他仍是"三不知”。一是一般的人不知他长得啥样(始终没发现他的照片),二是不知他遗体的下落。三是不知他的具体出生地。1977年收集卢德铭史料的同志在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发现两张黄埔军校第三期政治部工作人员的合影,他们知道卢黄埔二期毕业后,留在校政治部工作(当时聂荣臻也在政治部工作),猜想里面应有卢德铭。征得档案馆同意,他们翻拍了照片,赶到北京聂帅住处,向警卫人员说想请聂帅辨认一下,里面哪位是卢德铭。工作人员将照片拿进去不久,出来告知第一排右边第一人为卢德铭。至此,卢的照片才被发现并确认。

这是在南京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发现的卢德铭留黄埔军校工作时与校政治部职员的合影,右边第一人为卢德铭

卢德铭的遗体下落也是1977年才查明。1977年时逢秋收起义5O周年,根据上面要求,萍乡市组成了有十几人参加的卢德铭史料调查组,他们来到本市芦溪区山口垭村找当地老人座谈。其中有个叫周仁榜的老人,在谈了他所亲见的惨烈战斗场面后说,当时一位骑白马,戴大盖帽,腰糸武装带的年约2O岁的军官中弹,从马上摔下来,倒在他家后门口的杂屋边。根据当时地方上的规定,"剿共”中打死的人,在谁家的地界由谁家掩埋。于是周仁榜将这名军官拖到自己田岸下5丈远的地方用杉树皮包裹后埋了。因老人说的内容与史料记载基本吻合,调查组确认他埋的就是卢德铭。

1983年,萍乡修卢德铭纪念碑时,想把他的残骸移到纪念碑下,此时周仁榜已去世,他儿子引人在老人所说的地方挖掘,结果没挖到什么东西,他们认为尸骨已化为泥土(因不是埋葬卢的当事人,没找对地方的可能性更大),于是挖了几担泥土埋在纪念碑下。卢德铭的出生地,现在似乎也没确认。在权威的人民网上,说他是宜宾人,而在其他网上则均说他是自贡人,芦溪卢德铭纪念馆,也说他是自贡人。

在芦溪,起义部队又损失了数百人,9月29日,部队来到永新县三湾村时,仅剩8OO人左右,当时是官多兵少,部队思想极为混乱。毛泽东同志决定在此改编部队,罢免了余洒度师长职务,将部队缩编为一个团,七个连。团长陈浩,参谋长徐庶。一营营长黄子吉,党代表宛希先,下辖三个连。二营暂缺。三营营长张子清,副营长伍中豪,党代表何挺颖,下辖三个连。另成立了一个特务连,连长曾士峨,党代表罗荣桓。此外,还成立了一个辎重队,队长范树德。在政治工作上,重点抓了两点,一是加强党的领导,确定把党的支部建在连上;二是发扬民主,在连以上设立士兵委员会。这就是著名的“三湾改编"。

人老了,时常想起往事,1975年10月1日,毛泽东在过自已的最后一个国庆节时,向他的护士长吴旭君又讲起了秋收起义:“这故事,你只有从我这里才能听到,哪本书上都没有。秋收暴动后,我们连打了几个败仗,人不断地跑,连师长都不辞而別了,人心乱得很。……有人问我:‘毛委员,凭我们这几个人,几条枪,革命能成功吗?’我对他们说:‘我们这几个人,这几条枪,用不完,绰绰有余!不信,咱们有言在先,到庆祝革命胜利那天,我们肯定死不光!’49年开国大典后,我见到几个当时听过我这个话的人,没想到他们都还记得那些话。现在,井冈山的老人不多了。”

上学时,曾学过一首名为《毛委员和我们在一起》的革命历史歌曲,歌中唱到:“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味好香,餐餐吃个精打光。”为了体验当时红军的生活,到井冈山的第一天晚上,我们找到一个农家餐馆,特意点了红米饭,南瓜汤,秋茄子等具有井冈山当地特色的饮食。南瓜汤,秋茄子与我们家乡的味道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感到红米比较粗糙,虽是用竹筒蒸的,但仍感到比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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