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遍地金黄,怀揣最美的秋阳,走在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令人心情愉悦,沿着公路放飞自我。
忽然看到路边有两位扫落叶的妇女,去时并没有过多的留意,回来时她们正在往袋子里装着落叶。
我也走累了,便停了下来和她们聊了起来。原来她们扫落叶是为了喂羊,买的落叶里面有狗屎,羊既不愿吃还很费钱。这条路上的落叶多还干净,自己扫既省钱羊又喜欢吃。
一阵秋风儿掠过,落叶随风起舞,把我带回了七十年代末的旧时光。
一片杨树林里两个大人与两个孩子,有的在搂着落叶,有的在挣着麻袋,有的在往袋子里装着落叶。这就是爸爸、五舅、大表哥和我 ,虽然数九寒天,但我们都满头大汗。这个季节天黑得早,天色渐渐地暗了起来。
我们赶紧把十袋子树叶装上推车,拉往半里外的火车站。
小票车呼哧呼哧驶进安西车站,还未停稳我和大表哥就窜了上去,一个人守着一个门。爸爸和五舅在车下往上扔着袋子。爸爸刚上车,大表哥脚刚沾地,火车就开动了。
火车刚驶进铁路新村,速度就放慢了,我和爸爸紧忙就往车下踹麻袋。车刚停稳我们爷俩就急忙下了车,火车立马就开动了。严格地说这里并不是车站,只是铁路职工通勤用的既无车站又无站台还无人值守的三无乘降所。只有早晚各一趟小票车在此停车,也仅仅停一分钟。
下车后把麻袋抱上平地,再捆到自行车上推着回家。在这下车比在王岗火车站下少走好几里的路。因为麻袋是在移动的火车上踹下来的,有的滚到沟里了,有的麻袋口开了散了一地,有时能搂回一些树叶,有时袋子是瘪瘪的。
还要再推着车子走十几里路才能到家,顺利的话也得两个小时左右,不顺利的话到家就得半夜了。
为啥费这么大劲在双城安西用火车往回运树叶子?当时我家四口人,只有爸爸一个人是城市户口,我们娘仨则是农村户口。妈妈没工作,只是干些零活,有时在服装厂取外件;有时在猪鬃厂取外件;有时在纸盒厂取外件。那时无论是买猪肉、豆腐,还是买烟、酒、糖都需要票。买粮油需要粮油供应证,买煤柈需要煤柈购买证。而我家四口人却只有爸爸一个人有票有证,可见当年我家的生活有多么困难!
于是,买了2只奶羊,把门斗旁的一间煤棚子倒了出来作羊圈。冬季草已枯黄,家附近羊可吃的东西不多了。不得不到外地搂树叶子来喂羊。
在业余时间里,我首要的任务就是放羊。我顶风冒雪赶着羊儿去附近的荒地与田地里啃食枯草和菜叶子;早春赶着羊儿啃食着刚钻出地皮的嫩芽;夏天赶着羊儿在西何家沟两岸吃着茂密的青草,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羊倌。
盛夏的星期天,有时老爸只领着我,有时五舅来了,我们爷仨一起带上干粮背上水壶,去下甸子割羊草。
下甸子水泡子星罗棋布,泡子里的水清澈透底,还有菱角、鱼虾和青蛙。鸟儿在我们头顶叽叽喳喳地掠过,也许我们无意间破坏了它们的家园,在向我们提出强烈的抗议呢?夏风送来野花的芬芳,空气清新,好一片北国田野风光。爸爸和舅舅在甸子里割着羊草,我帮着往车上搬运。
拉回的羊草放到菜窖里够羊吃上一个礼拜左右。下甸子就是今日的群力新区,水泡子一个挨着一个,最有名的泡子是黑鱼泡,桑海沧田再也回不到往日时光了。
有一天几个民兵来到我家, 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说城里不让养羊,先自己想办法处理,否则就罚没了。爸爸妈妈的脸吓得煞白,花这么多钱买来的羊就要被没收了吗?
不一会一位民兵又返了回来,才知道他姓孙。说:“我家在宏伟砖厂住,你家的羊实在没地方送,如果信得过我,就赶我家去躲几天,等过了这阵风再赶回来,千万不能让我们赶走啊!”
我爸爸妈妈赶紧商量了一下,看他一脸的真诚,自己又没有别的好办法,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就信他这一回。
于是,我赶着羊儿去了他家,过了几天,我又去把羊儿赶了回来。多亏了这位正直好心的孙叔叔,虽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他却帮了我家一个大忙,保住的不仅仅是两只羊,而是我们娘仨的生计,是我家的贵人!
他家有一个小姑娘比我小一岁,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俩成为了高中同班同学,我爸爸的学生,而她却有意躲着我们父子。
后来在别的同学处得知,粉碎“四人帮”以后,她的父亲因为是造反派受到了处分,他觉得无脸见人,整日以酒麻醉自己,拿自己的老婆孩子撒气,使她也变得越来越少言寡语了,不愿和别人接触。她一直拒绝我们父子的帮助,直到毕业也没有和我们父子说过一句话。
嘀嘀,汽车的笛声把我从旧日时光拉回到现实。在轮回的季节里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我行进在金色的公路上,脚下再次响起沙沙声。
她过得好吗?为什么季节有轮回,而人生却回不到往日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