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匠王瓜锤
作者：堤岸柳絮
“他姨哎！你看人家瓜锤，不作生不作卖，靠自己的杀猪刀，割起了一座小洋楼，能行吧？”黄翠仙说。
“谁说瓜锤杀猪卖肉不叫生意？喔可是个大买卖。”他姨刘巧娃这样回答。
的确，这瓜锤娃也真能行。从十五六岁开始跟着师傅学杀猪，二十多岁自立门户单独开干，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经他手丢掉性命的猪不知多少，数也数不清楚，只知道，北到华阳、南至新铺、东至桑溪、西到马畅，农户庄院，犄角旮旯，凡是摩托车、三轮车能直达的地方，只要乡亲们一个电话，不管冬夏天晴下雨，他都满口应承随叫随到，从不误事。久而久之当地民间流传这样一句话：“杀猪卖肉王瓜锤，刀路价格没说的。”
王瓜锤家住洋县龙王滩水库边上，家里兄弟姊妹六个，他在男娃中排行老小，自幼聪明伶俐，就是不好好念书。好歹上了初中，因为调皮捣蛋光给家长惹祸只好中途退学回家。
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伙本应是在学校啃书本学知识，可王瓜锤却整天在家里晃荡，没事人一样，时不时地还给家里惹马达。让大人给抹桌光，这可愁坏了他大。一日，邻村上沟坳按辈分是瓜锤的表叔刘闷龙来村里给庆娃家杀猪，胆小的人都不敢近前，可这瓜锤却天不怕地不怕挤了上去，危急关头抓住猪尾巴帮着众人将猪弄到了大板凳上，别说，就是这一举动让他表叔刘闷龙看了个仔细。恰巧，这刘闷龙杀了一辈子猪，造了一辈子命，眼下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手下还没有一个得意的门生，那天杀完猪吃泡堂的时候见瓜锤他大一个劲地夸他凭着一把杀猪刀吃香的喝辣的美美的享受了一辈子，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这手艺好，咋不叫你家娃子跟我搞？”
一听此话，瓜锤他大立马指着瓜锤说：“你看他要的吗？”
刘闷龙一听乐了，说：“我看行，就凭他今日抓猪尾巴抬猪那一下，我就看这娃子有向得很，是个能行的刀把式。”从此，瓜锤娃就跟着他表叔学杀猪，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骑着自己的红公鸡跟着师傅刘闷龙走村串户，端午节，中秋节杀猪，到高原寺，龙亭铺，槐树关赶集卖肉，过年时上华阳，下黄营为老乡们杀年猪，熏腊肉。“红公鸡”骑烂了换“建设60”，建设60骑烂了两副外胎还没有出师。
却说这表叔刘闷龙说是带徒弟哩，四五年了还不让瓜锤娃亲自操刀，只让他抬猪、按猪、拔毛、剐皮、翻肠子，如何让猪一刀毙命，他从来没有干过。这才闹出了“死猪也怕开水烫，扔到木梢里的猪跑出来，让人们撵上逮住又杀了一次”的奇闻轶事。
那是有一年中秋节前一天，自己村里六娃家喂了一年半的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要杀了供村里人过节，六娃寻思，瓜锤娃学杀猪五六年了，还到哪里找刀把式？于是，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瓜锤。
这瓜锤呢，虽然说接待了这个活，可自己一次也没有亲自上手操过刀，心里总有些儿不自信。那天，七八个帮忙的人把猪弄到案板上后，他就拉出大把式的架势，一刀刺了进去，直到躺在案板上的猪周身抽搐着慢慢地不咋动弹了这才让主人往梢里舀水，自己再提着一桶冷水调烫，一切就绪后几个人又合力把猪抬起来放到木梢里，本应先放头后放尾部，可他却搞了个反反，先将猪尻子放进木梢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头挨了一刀的猪猛地从梢里窜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满地胡跑，这可把众人吓坏了，见此情景，瓜锤也先是一愣，还是他灵醒，顺手操起一把挖锄举起后朝着猪的头上砸了过去趁势补了一刀，然后大家又七手八脚地将被砸死的肥猪放进木梢里……
明明是自己亲自上手将猪杀死的，为啥出现这个突发情况呢？他百思不解。那天在场的二木匠提示他说，我听人说，杀猪刀刃向上，才能刺进心脏，我看你杀猪刀刃在你怀面，是不是没有刺到心脏部位？瓜锤想了想，这二木匠分析的句句在理，真是旁观者清啊！尽管那天给六娃家啥猪他分文没取，还给六娃家赔了不是，但总算自己破了胆，学了一招，为他甩掉师傅，练精手艺，单独开业打好了基础。
时间过的真快，眨眼间瓜锤也已经二十好几了，跟着刘闷龙学杀猪也七八年了。早年他表叔，师傅刘闷龙迟迟不传他独门绝技，是心里想拐着呢！他是担心，瓜锤娃灵醒能干，几年内就把宰杀、兑水、调汤、翻肠的手艺一个不漏地全部教给他，他几天就学会了，自立门户，岂不吃死徒弟饿死师傅吗？再说，眼看着自己体力大不如前了，杀猪卖肉也是个力气活呀！何不留下一手把他再盘剥几年！
却说这瓜锤娃自那次杀猪搞了个白眼窝活，经高人指点，摆脱他表叔的控制自立门户后，刻苦钻研业务，根据在表叔那里的耳闻目睹，实操演练，加之他心不重收费合理，四邻八乡的养猪人家养土猪出槽了都喜欢请他给宰杀，到街上销售，卖个好价钱，而他呢，也总是乐此不疲，有求必应。在周边有了名望，杀猪卖肉的生意日渐红火后，觉得在乡下杀猪赶集卖肉早出晚归居无定所，又没有固定的摊位，十分辛苦，便在县城租借门面开启了他的大肉营销生意。
谁料不等六十多岁的师傅刘闷龙把杀猪真教给瓜锤和盘托出，从种种迹象上表明，瓜锤娃要离他而去另起炉灶了。首先是，他给瓜锤打电话说八里关银杏坝周家庄叶家有猪要杀，让他准备一下，第二天早上四点骑车出发，打他电话，他看到是师傅的号码，不是不接听任它响铃，就是响一阵了直接关机，这样时间长了，师傅不得不亲自登门找他。直到有一天他在城里大菜市场租房子开了门面，师傅听说后还赶下来假惺惺地给他开业补放了一挂鞭炮，才又连上了师徒关系。
王瓜锤杀猪从猪头到猪脚出脱的白白净净，不让主人面对带毛猪头束手无策，卖肉不像有些不良商家趁其买主不注意，在秤肉时给拴绳子的地方不是裹一根骨头就是塞一块陈旧的下脚料。所以，每天早晨，当他的猪肉往架上一挂，前来买肉的顾客就蜂拥而至，而他呢，要肋条不带五花肉，割蹄胞不搭猪脚。要2斤，一刀下来不多不少，正好1000克。时间长了，人们不叫他瓜锤娃，而称他王一刀。
如今五十多岁的瓜锤一年四季都辗转乡下杀猪，在城里固定摊位上卖肉，不管冬夏，就像国家干部一样，每天六点左右准时上班，童叟无欺从不短斤少两，凭着自己的热心，诚心，良心挣取劳动收入，攒钱在城郊买地基建起一座四间五层欧式小洋楼。
就这样，杀猪匠王瓜锤“一把杀猪刀住上小洋楼”一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作者简介：周崇红，笔名堤岸柳絮，退伍军人，洋县新闻宣传战线资深媒体人，从事新闻宣传四十余载，采写稿件5000多篇。他的新闻稿件曾在《中国人口报》《中国林业报》头版头条刊发，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