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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阳光透过窗户,懒洋洋地洒进屋里。
梵星云睡得迷迷糊糊的,怀里的枕头被他紧紧抱着,整个身子压在枕头上。
脸像得肌肤饥渴症,皮肤上所有的毛孔都在无限扩张。
他把脸埋在枕头下,嗓子低沉,“不准走,悠悠,不准推开我,不准……”
梵妈妈兜着一件围裙,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耳朵贴门上。
屋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呢喃什么。
她尝试着敲敲门,“儿子,儿子~你醒了吗?”
屋里的声音消停了,却无人回应。
“儿子,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吧??”
梵爸爸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一次往回走一边数落她:“你干嘛呢,星云好不容易睡到这个点,你做什么叫他,这么大的人了,饿不死。”
再说,饿着肚子能睡着吗?
能睡着的,他就不可能饿肚子!
他撇着嘴巴无奈摇头,以前都没见她如何稀罕儿子,在国外潇洒几年,一年也见不着一次面。
自从儿子出事后,她就紧张得跟一只老母鸡一样。
梵妈妈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吃吃吃,从来没管过自己儿子,我们家星云怎么那么倒霉,摊上你这个薄凉的爹。”
“薄凉?”
梵爸爸无语住,活了五十多岁,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薄凉,还是自己的老婆子。
他甩甩手,“行行行,你叫,你叫。”
梵妈妈放下手里的托盘,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门口,捏捏嗓子,提高了声量,“儿子,吃早饭了!”
喊完话后又屏住呼吸,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房间内总算传来了一声回应。
“来了。”
梵星云身着一条及膝短裤,上身光着,肌肉犹如坚硬的山石,凸起的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他四平八仰的躺在床上,腰肌随着呼吸的起伏,像一匹饿狼蛰伏。
额头和脖子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枕头被他压在腋下,已经严重变形,湿了一大片。
怎么这么热?
他随手拉过空调被,往脖子一抹,起身便去开门。
梵妈妈原本趴在门上偷听,这门一开,差点把她摔个狗吃屎。
她尴尬笑笑,“儿子,吃饭啦!”
“你们先吃。”
梵星云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出了门就往洗手间去。
随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传出来,夫妻俩两两相互对视,这大清早的洗冷水澡呢?
热水器都没亮。
梵星云开着车来进入阜宁村的地下车库,远远就看到伍悠悠的红色保时捷。
他拿出手机,八点半已过。
他将车停靠在阴暗的角落。
没一会电梯门开了,伍悠悠抱着小念念走出来,身后跟着老爷子和罗姨,还有那个叫苏静怡的女子。
小家伙甜甜的跟老爷子他们摆手,“祖祖拜拜,奶奶拜拜,宝贝去上班呀,你们在家要听话。”
老爷子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宝贝这么小上班多辛苦哇,要不祖祖带你钓鱼好不好?商场有很多鱼,彩色的鱼。”
小家伙闻言,有些心动。
商场里的鱼池虽然很好玩,但是小朋友太多,太吵,很难钓到鱼。
上一回,她拿着杆子的手都酸了,愣是没钓上一条鱼。
老爷子像个机器人一样,昧着良心使劲夸。
她火气上来,丢掉杆子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气呼呼的走了。
转头看到伍悠悠憋着笑,下一秒就搂着她的脖子,“不要,鱼不乖,宝贝不喜欢。”
“爷爷,我们先走了,你在家无趣了,可以在小区里找几个老头子下下棋,搓搓麻将。”
老爷子挥挥手,“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
小念念去幼稚园试学两天,就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了。
带出去玩,他又跟不上她的腿脚。
小身板灵活得像一条泥鳅一样,抓都抓不住。
梵星云默默跟在她们的车后面,最近特意换了辆国产车,价格亲民,不容易被发现。
车开到国贸大夏,远远就看到一男子手捧着一大束鲜花。
香槟玫瑰和康乃馨混搭,在人群中特别惹眼。
梵星云就多看了两眼。
伍悠悠停好车,苏静怡抱着小家伙,两人朝着大门迈进。
男子捧着花,迎了上来,“伍小姐。”
伍悠悠不可置信看向他,“儒年?你怎么在这儿?”
“我过来面试阿,你们不是在招聘摄影师吗?”
“你就是流年?”
昨晚上有人加了她的微信,对方开门见山就说,自己想面试摄影师的一职。
他说他是天文爱好者,喜欢拍照,摄影等。
并向伍悠悠展示了自己过往的作品。
完美的日出和日落。
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作者对光线和构图的把控相当到位,拍出来的相片和视频很有感染力。
想必作者在在生活中,也一定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伍悠悠很想留住对方,但又担心自己开不出对方满意的薪资。
她决定,先与人面谈,再做下一步决定。
只是她没料到,来的人竟是儒年。
江南小院的老板。
“我是流年,也是儒年。”
流年是网名,儒年是本名。
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苏静怡没觉得两人多熟。
她疑惑的问,“儒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儿招摄影师?”
“昨晚上一家人吃饭,我姑姑提了一嘴。”
“你姑姑?”
伍悠悠蹙眉,“你姑姑是谁?”
“阜宁村幼稚园园长。”
“哦~”
伍悠悠和苏静怡恍然大悟,儒老板原是体验生活来了。
儒年把花递给伍悠悠,一旁的小家伙伸长双臂,从他手上接过花束。
随后把头埋在花朵中,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表情,“妈咪,宝贝有花,香香。”
伍悠悠无奈一笑,“你怎么什么都收?”
儒年抱过小家伙,“本来就是给她的!”他转头问小念念,“喜欢吗?”
“不喜欢!”
出乎意外的回答。
小家伙摇头,随即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指着花朵,吃力的说,“没有红色,宝贝喜欢红色。”
苏静怡嫌弃的看她一眼,“你还挑上了。”
三人边走边聊。
“你若过来指导我工作,我表示欢迎,只是你说你过来面试,我有点费解?一个江南小院不够你忙的?”
“江南小院是事业,平时都交给人打理,摄影是爱好,这个得亲自来。”
这么说倒也合理,符合有钱人的生活方式。
“可在我这儿工作,可不允许分心哦,况且我也请不起你这种大神级人物。”
儒年侧过头,嘴角噙着笑意,“怎么,伍总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此话一出,两人默契一笑。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梵星云的脸色越发凝重。
离婚后,他的心情一天不如一天,他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她的声音。
即使是在梦里,他都能真切感受到她的温软和热烈。
可伍悠悠倒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将他拖进婚姻的殿堂。
离开时,还以身引火,让他欲罢不能。
转身,她就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游戏在花丛中。
“伍悠悠,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梵星云鬼鬼祟祟跟到八楼,出了电梯在转角处,看到一家新开的公司。
两扇玻璃门紧闭,从外面可以看到公司的名字,里面偶尔传来伍悠悠银铃般的笑声。
这不会是悠悠开的公司吧?
他拿出手机输入“优曼传媒”,果然这家新成立的传媒公司,法人就是伍悠悠。
梵星云嘴角微微扬起,长大了,有主见,敢实践,很好!
这时,玻璃门打开了,伍悠悠和刚才的男子一起走出来。
小家伙蹬着小短腿追到门口,举着手叽叽呀呀。
伍悠悠抱起她,和男子一起向电梯口走去。
转角处的人,立马压低帽子,隐身在楼梯口。
“儒年,谢谢你。”
儒年伸出手,“咱俩谁跟谁……”
回到公司,梵星云就打开电脑查了下关于儒年的资讯。
当看到对方公示的摄影作品时,他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年轻,帅气,才华和财富并存。
还是土生土长的阜宁人,这可是财富的象征。
整个邕州,包容性很强。
但唯独阜宁村,阜宁村的村民相对排外。
他们只是表面上对外人客气,但一般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外娶或者外嫁。
十几年前,村里集资重建了阜宁村,一万多阜宁人都集中住在村里。
只有部分外地人,比如保洁,保姆,收银等一些底层的打工人。
村里有学校,医院,银行,公园,商场,办公楼等。
甚至还有专门的地铁站。
阜宁人爱生娃,讲究儿女双全,所以家家户户有男娃。
女儿出嫁的嫁妆虽然丰厚,却带不走家产,因为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
特别是村里的地皮,分红等。
所以,像伍悠悠这种自带数亿身家的独生女,最受阜宁男人的追捧。
“孙小兵!”
“到!”
孙小兵急急跑来,“梵总,你找我?”
“通知全体员工,特别是女员工,今晚好好打扮,我们去吃大餐,就去江南小院,你去安排!”
“是!”
孙小兵只是口头上答应,却不见行动,他猜不透上司的意思。
为啥大白天的突然通知吃饭啊?
还要女员工好好打扮,难道有什么神秘任务?
“愣着干嘛,去啊!”
“哦。”
孙小兵走到门边又回头,“梵总,什么由头?”
总不能是即兴发作吧,去江南小院可不单单钱包厚不厚的问题。
梵星云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妈生日!”
“好咧!”
孙小兵屁颠屁颠跑出去,既然是伯母过生日,那自然要大办啊。
这可是第一次,梵总这么高调的为母亲过生日。
他得亲自跑一趟蛋糕店,为大寿星选一个豪华又气派的蛋糕。
江南小院。
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且都是年轻的男女,女子们个个盛装出席。
这场面,堪比大型相亲宴。
年轻女子们刚进到店里,就捧着手机找各个角落各种自拍。
听说,这儿是阜宁村人最爱的餐厅,口味比较清淡,地方虽小,但消费极高。
不太适合五湖四海来的打工人。
所以,作为世界五百强企业,他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阜宁人的伊甸园。
孙小兵拉过来一个六层的大蛋糕,所有人都围着抢拍相片。
蒋美琪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摆了各种造型拍照。
来之前,孙小兵已经交代过,任何人不准买礼物。
但蒋美琪哪里舍得放过这一次出风头的机会,大家都不送,只有她送,她的用心不就体现出来了吗?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个年轻女人看到她这么显摆,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梵总前不久都公开场合介绍自己的妻子了,蒋美琪还这么无事献殷勤,这不明摆着知三当三吗?”
“诶,我怎么听说梵总已经离婚了,还是女方有外遇啥的。”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孙助理交代过的,不能提任何关于梵总的私事。”
女子合并手指,做出掌嘴的姿势。
“上个班而已,感觉自己在中情局,这不能说,那不能谈,要不是薪资高,福利好,老板长得帅,我早就跑了。”
此话一出,几个女人笑作一团。
一下子涌进来一百多个陌生顾客,习惯了讲邕州话的服务员,经常因为口音问题,闹出不少笑话。
还有人, 光看菜单,就觉得菜品不对自己胃口。
几人围着服务台,提出各种奇葩问题。
比如,能不能放辣椒,大辣,中辣,小辣等,甚至还有变态辣。
还有人问,有没有陈醋,有没有东北大蒜。
反正梵总放话了,说他们出大价钱来感受阜宁人的饮食,怎么舒服怎么来。
经理搞不定,又不能明着跟顾客对着干,只好致电给儒年,问他怎么处理。
儒年此时正准备和家人一起用餐,听说官仁地产总裁也到现场,当即驱车赶来。
中午,人基本到齐了,梵星云才慢悠悠出现。
所有人都期盼地看向他身后,等了许久,却不见梵氏夫妇出现。
梵星云走到正大厅的座位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
孙小兵疑惑的走到他身边,“梵总,伯父伯母呢?堵车了吗,要不要我去接?”
梵星云头也没抬,“我又没说他们要来。”
他挥手示意大家都找位置坐下,抬头就吩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寿星不来,给哪门子的神仙过生辰啊?
梵总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自从上次出车祸,他不仅改了往日的穿衣风格,连性情都变了。
以前的禁欲系大帅哥,工作狂魔,如今变成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慵懒大爷。
蒋美琪看着手里的礼物,脸立马垮了下来。
这条项链,花了她一个多月的工资。
为了表明心迹,还在盒子上亲自手写了一段祝福语,连日期都写上了。
如今想退已是不可能。
“星云,伯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然,谁家那么优秀的儿子,带领公司上百号人给母亲过生日,自己却不到现场啊。
梵星云举起水杯,眼睛懒洋洋的看向蒋美琪,“你想见她?”
“哦,不是……”
“既然不想见,你问这个做什么?”
蒋美琪无言以对,想,肯定想啊,不想她费这个钱买礼物干嘛?
前不久才花两万大洋,从蒋奇奇手里,拿过伍悠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相片。
好在这钱花得不冤,有了这组相片的助力,梵星云拖了三年的孽缘总算了断了。
也该轮到她登场了。
“我担心伯父伯母……”
“不劳你费心,今日的饭局,本就是为了他们。”
惊愕和疑惑夹杂而来。
是错觉吗,方才她竟在梵星云的眼里,看到了厌恶。
梵星云厌她、烦她了?
或者,他从未真正对自己有用心过?
蒋美琪悄悄收起礼品,默默退了出去。
门外起了点骚动,前厅所有的服务员都过去了,
看来是有大人物过来了,蒋美琪悄悄跟过去偷看。
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面对着员工交代注意事项。
那一身矜贵的气质,想来应该是江南小院的老板儒年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手上提着的最新出的爱马仕包包,没个十来万都拿不下。
听说,儒年早些年出国留学,娶了一名金发碧眼的女子为妻。
但对方的身份,并不受男方父母待见。
西方女子桀骜不驯的性格,完全无法忍受男方父母的管制和挑剔。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这几年,因为父母催婚催生催得紧,再加上感情生活的不幸,儒年最终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国发展事业。
江南小院就是他一人持股,这几年办得红红火火。
看着男人温文儒雅的外形,蒋美琪又一次心动了。
正所谓,西边不亮东边亮。
即使得不到梵星云,能钓到儒年这个金龟婿也不错。
儒年虽然没有梵星云的经商头脑,但胜在出身好,是土生土长的阜宁人。
儒年交代清楚,就只身进了大厅。
蒋美琪立即跟上去,“你好,儒先生,我是官二地产的设计师,我叫蒋美琪。”
儒年脑袋微微后仰,因为她的香水味浓烈了些点,有点上头。
“你好。”
“今日慕名而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
“该道歉的人是我,往日我这儿没有这么多人同时进餐,人手不足和材料准备不充分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今日多有怠慢,实在不好意思。”
儒年嘴上和蒋美琪说着话,眼睛却在寻找官仁地产总裁梵星云。
梵星云拿着两个酒杯,径直走来,并将其中的一杯酒递给他,“儒总,幸会,幸会。”
儒年双手接过酒杯,有点受宠若惊。
他回国没几年,平日就像闲散的古代王爷,虽然也曾借着父亲的光芒,在邕州商会混个闲职,偶尔露个脸。
但他没料到,传说中从不拉帮结派的官仁总裁,竟然认识自己。
“梵总,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为表诚意,我先干为敬!”
一杯酒下肚,梵星云举着手,带头高声呼叫,“儒总,好酒量!”
接着又提着酒瓶,往两个人的杯子灌满。
“儒总,初次见面,希望你我今后有机会合作。”
“梵总过谦了,我还准备在你们悠然云府,开一家江南小院呢。”
梵星云挑眉,“能被儒总看上,是我们悠然云府的骄傲。”
“叮~”
他举着高脚杯,去碰撞儒年手中的杯子,随后仰着头一饮而尽。
“梵总,果然是人中豪杰!”
儒年也紧跟着干完一杯酒。
“小兵,来到儒总的地方,怎么能不敬儒总一杯呢。”
“敬、敬、必须敬,我们这不排着队呢。”
孙小兵回头,对着身后围观的人说道,“大家说是不是?”
“是!”
众人这一声应答,气势磅礴。
孙小兵连忙将手里的酒瓶,换成酒杯,他给自己倒满。
双手捧着,充满敬意。
“儒总,我是梵总的助理孙小兵,原谅我方才愚钝,今日我自罚酒一杯,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
一杯酒下肚,人更亢奋了,他推着儒年手里的酒杯,“儒总,喝!你我今日,不醉不休!”
酒杯都递到了嘴边,不喝不行。
儒年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不得已又干了一杯。
但孙小兵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跟在梵星云身边多年,他知道,梵总这是跟人杠上了。
虽然他并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他对着众人招手,“大家敬儒总一杯!”
“敬儒总!”
其他人听到号召,纷纷端着酒杯蜂拥而来。
儒年也是见识过中国的酒桌文化的,深知在中国,拒酒谈不成生意。
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他只好一杯一杯的接着喝。
终于喝得有些摇摇欲坠了,蒋美琪趁机挽上他的胳膊,“儒总,当心点,别摔着了。”
蒋美琪将人扶到抽烟区坐下,并拿出手帕,湿纸巾等细心为他擦拭。
“你是谁?”
身后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即使不回头,她也知道是儒年的母亲。
蒋美琪毕恭毕敬的转身,“你好,伯母,我叫蒋美琪,目前在官仁地产担任室内设计师一职。”
儒夫人眯着一双三角眼,眼神犀利,“你认识我儿子?”
“儒总在我们这代年轻人中,也算是有为青年了,我跟在梵总身边工作,经常会接触到这些行业大佬,对儒总也早有耳闻。”
也许是家底丰厚,也许是家父在商界尚有所为,儒年并不像他父亲,有那么强的事业心。
即使江南小院经营不错,但他并没有将事业扩展到其他领域的想法。
活脱脱一个有钱有闲的公子。
但儒夫人对蒋美琪的回答,很是满意。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最喜欢跟人攀比的,就是孩子,小时候比谁聪明,好看。
长大后,比谁的孩子更有成就。
她微微一笑,便坐到儿子的身旁。
儒年发觉母亲的靠近,便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头太晕了,只有在自己极度信任的人面前,他才敢放松自己。
儒夫人看蒋美琪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她,“蒋小姐,还有事吗?”
“哦!没。”
她指了指昏睡的儒年,“伯母,我看儒总醉得不轻,不然我开车先送你们回去?”
顺便趁这个机会到阜宁村,见识见识儒年的顶级豪华别墅。
听说伍悠悠也在十多年搬进了村里,但住的也只是大平层。
她还没真正去过,这个有着天下第一村的阜宁村。
因为安保森严,没有登记在册的车子和人员,都不允许进入。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阜宁村排外的原因。
“不用麻烦蒋小姐,我们有专门的司机。”
儒夫人混迹社会多年,这种捞女她见的多了。
无非就是想趁机到她家去,攀亲带故啥的。
或者趁他儿子醉酒之时,连哄带骗的就将人诱上床。
这样的女人,三十年来,她处理了不少。
老儒身边的莺莺燕燕虽然不少,但从来没有带回家过。
这就得益于,她是阜宁村人,只要不外嫁,不往外迁户口,一生都享受村里的福利。
蒋美琪被拒绝后略显尴尬,她顺手将礼物递给儒夫人。
“伯母,这是我给母亲买的礼物,实在喜欢就多买了一份,今日你我相识,也算是缘分一场,这个就送给您。”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她放下礼物,故作优雅转身。
第二天中午,儒年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眼皮沉重得始终没睁开,他伸手摸向床头柜,“喂~”
“儒总,是我。”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兴奋的声音。
谁?
光声音没听出来是谁,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他揉揉眼睛,看向手机屏幕,却是陌生来电。
女子半晌没听到电话对面的回应,只好自报家门。
“儒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蒋美琪,昨天你喝了不少酒,我担心你嗓子受不住,所以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蒋美琪?”
脑海里闪过一抹靓丽的身影,“不好意思,我……刚睡醒。”
昨晚给人灌得够呛,今日若不是这通电话,他指不定得睡到下午。
想到下午还得带上工具,去伍悠悠那边试镜头,他立马起身,走到客厅外。
随手将扩音打开,并放在桌子上。
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我料到了,不然我给你送醒酒汤?煮这个我擅长。”
也许是意识到这话说出来不妥,对方忙于纠正。
“别误会,像我们这种孤寡老人,工作中难免需要喝酒,没人照顾,只能自己学着点。”
双方沉默几秒,气氛有些尴尬。
儒年清清嗓子,“不好意思,蒋小姐,我下午约了人。”
言下之意,我要挂电话了。
蒋美琪倒也潇洒,“忙你的吧,有空聊。”
儒夫人双手环胸,站在房门口,“小年,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妈,瞧你说的,你儿子是那么容易坠入情场的人吗?”
“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让你妈抱孙子,我就要带着遗憾入土了。”
儒年走过去,拥抱母亲,“说什么傻话,你得活到百岁,今后我给你生一串孙子。”
儒夫人禁不住笑出声,“就知道皮!”
她跟在儿子身后叮嘱,“妈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了啊,像蒋美琪那种女人,玩玩可以,不可带回家里,更不可能成为我们儒家的儿媳。”
儒年无奈举手投降,“知道啦,这辈子就娶阜宁女子,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阜宁村外,蒋奇奇一根烟还没抽完,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从他面前经过。
他急忙上一辆的士,“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别让对方发现。”
司机大哥心神领会,一句请扣好安全带,就立即发动车子追上去。
车上的人,眨眨疲倦的双眼,依然藏不住心中的雀跃。
黑色奔驰在国贸大厦广场停下,儒年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工具箱,随后走入大厅,进入电梯。
“诶,诶,等等、等等。”
蒋奇奇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儒年从里面按住开门键,等他站稳后问,“几楼。”
“跟你一样,八楼。”
反正电梯里除了他,就只有儒年一个人,哪个按键亮,他就到哪层楼。
这样准不会跟丢。
这一次,准让他老姐破费,这可比上班来钱快多了。
出了电梯,蒋奇奇偷偷尾随人身后,看到他进了808室。
隔着玻璃,没看人,就连前台的位置都是空的。
“优曼传媒?”
蒋奇奇捏着下巴,“新开的?”
他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几张相片。
“伍小姐,不好意思,昨日应酬喝了点酒,今天起晚了。”
儒年推着箱子走进去,看到伍悠悠就道歉,那态度倒很真诚。
伍悠悠坐在电脑前,嘴里咬着笔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笔,向儒年走来,“你本就是友谊客串,你能来,我已经很感动了。”
两人蹲在地上,检查一会要用的工具,相机,各种长短镜头,一个三角支架等。
这装备,看的伍悠悠一脸兴奋。
她拿起相机,对着儒年假装拍几张。
“别拍,我今天太丑了。”
儒年伸手挡住镜头,一只手揉捏着太阳穴。
即使还有点晕眩,但为了不错过这一次见面,他还是强撑着精神赶过来。
伍悠悠笑着放下镜头,抬头看到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你吃饭没?”
出门前,保姆给他做了一个三明治,里面夹了一片鸡胸肉。
还有饭后水果拼盘。
他着实吃得有些饱了,但联想到伍悠悠可能还没有吃午饭,儒年便摇摇头。
伍悠悠站起身来,“走吧,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为了答谢你的仗义相助。”
“那我就不客气了。”
蒋奇奇躲在楼道里,整个人热得都快融化了。
就当他准备离开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伍悠悠转身将门锁上。
蒋奇奇透过门缝偷看,感觉这背影有些熟悉,待人转过身来,“怎么是她?”
上一次跟踪这女子几日,轻轻松松拿了两万大洋的报酬。
今日的目标,本是她身边的男人来,没想到,又与这女子撞见了。
蒋奇奇顶着腮帮,心中感叹,这女人真是他的活财神。
他跟着两人去吃了大排档,看着他们天南地北的聊天,好不开心。
两人还去了枫树林,一个号称邕州最浪漫的地方,也是情侣最佳幽会地点。
伍悠悠沉醉在这一片金灿灿的光景下,儒年手里的镜头,始终围着她转。
而蒋奇奇的镜头,就对着他俩。
下午,阳光炙热,儒年热出了一身汗了。
他和伍悠悠讨要湿纸,伸手接的瞬间,两眼冒金星。
他身体虚晃。
伍悠悠眼见状,立马伸手扶住他,“儒年,你怎么了?”
“没事,今晚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悠然云府。
蒋奇奇寻了处阴凉的地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人。
孙小兵从他身旁经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板寸头,胡子拉碴,起了球的黑色背心,还有一条屎黄色的吊裆裤。
脚上的帆布鞋,也是脏兮兮的。
这人从衣着和气质上来说,不管是和职工,还是和游客比,都是不称的。
更像是踩点的小贼。
从无忧馆拿了一杯咖啡,他就坐在走廊边的沙发上,看着这名东张西望的男人。
忽然,蒋美琪从远处走来,手里打着电话。
男人的手机这会也响了,他起身走过去,一脸痞笑,手机直接怼到蒋美琪面前。
蒋美琪瞪大眼睛,“怎么又是伍悠悠?”
她往后翻开,看到儒年各种男友视角,或蹲、或跪着给伍悠悠拍照。
脸上的幸福感,都快溢出屏幕了。
还有两人搀扶的相片,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她恨得牙痒痒。
这什么妖精,她是唐僧转世吗?
凭什么,那些可望不可及的男人,都围着她转?
难道,就因为她是身价过亿的阜宁人?
“姐,这条值多少?”
蒋奇奇划着拇指和食指,示意蒋美琪给钱。
被她一巴掌甩开。
“就知道要钱,我是你的提款机吗?前两天刚给的两万呢,用哪去了?”
蒋美琪揪着他的衣领,满脸气愤,鼻孔都翻上天了。
蒋奇奇苦着一张脸求饶,“姐,我这不想自己做点事嘛,那点钱哪够?”
蒋美琪重新审视这张脸。
狭长的眼睛,微微隆起的眉骨,还有嘴角独特的弧度,不羁的气质,外加一米八的大高个,这完全就是一个痞帅的男人。
她轻轻放下蒋奇奇的衣领,替他捋平整,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媚笑。
看得对方腿直打哆嗦。
“姐??”
“走,姐带你买衣服去,还有个任务交给你,这事你若办好了,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姐,费那钱干啥,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你干脆给我折现呗。”
蒋奇奇被她拖着走,无奈发出最后的哀求。
几十块和几千块的衣服,对他来说都一样。
有这闲钱,还不如拿来喝酒,泡妞呢。
“孙助理,看什么呢?”
一名无忧馆的服务员走到孙小兵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巧看到蒋美琪两人离去的身影。
“那是美琪姐的男朋友吗?”
孙小兵摇头,“我看不像。”
回到家,保姆珊姨就站在门口,伸手准接过他手里的工具箱。
“珊姨,我自己来。”
儒年转身进了屋里,并随手关上门,打开空调,坐到电脑前查看相片。
镜头下的女子,眉眼如画,静时,气质清冷,高雅,宛如一朵盛开的荷花。
动时,轻佻的眼尾,粉腮略带点婴儿肥,整个人看起来俏皮而又灵动。
十年前,在邕州机场。
那天,天色还没有完全亮,伍悠悠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银色小皮鞋。
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熊娃娃,看似没睡醒的样子。
瓷白的小脸蛋,浓密凌乱的长头发。
她将脸埋在一个妇人的怀里,殷红的小嘴,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妇人摸着她的脸安慰她,“哥哥只是去上学而已,又不是上刑场。”
小人儿破涕为笑。
只那一笑,像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毫无征兆的撞入儒年的心头。
面对这么年幼的小精灵,已经大学毕业,即将远赴欧洲继续修学业的儒年,只能将这短暂的心动深埋于心。
没成想,十年后再见她,即使手里抱着一个和她一样的奶娃娃,当初萌动的情芽,又一次被深挖。
从姑姑的嘴里,了解到她还是一名单亲妈妈。
那颗芽,就疯狂滋长。
门外响起了母亲的脚步声,儒年紧急关了电脑,故作清闲的翘着二郎腿。
“妈,没找你的闺蜜团出去做美容啊,你看这脸皮都干了。”
“有吗?”
儒夫人赶紧走到一面全身镜前,近距离瞧着自己的脸,除了眼角的几条鱼尾纹,皮肤整体看上去挺光滑的。
“有啊,你的鼻子都脱皮了,再不保养,我爸可要给我换后妈了。”
儒年不怀好意的笑,小时候这话,她妈经常用来恐吓他。
还说,后妈都是恶毒的,会把小朋友关笼子里,今天吃手,明天吃脚丫子,后天吃屁股……
从小,他没少被这个恐怖的故事吓着,以至于他爸身边,但凡出现一个女子,他就闹腾。
爱子心切的儒父,只好在儿子面前收敛起自己的野心。
儒夫人从身后狠狠拍他一巴掌,“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从小,只要他做错事,他的话就特别多,总是没话找话的。
“嘶~”
儒年抱着胳膊,故意装作很疼的样子,当妈的,当然知道儿子是装的。
她气得上手用力拧他的胳膊,疼得儒年呱呱叫。
保姆珊姨走到门边,“太太。”
两人同时看向珊姨。
“我想请五天假,我儿子后天结婚,可以的话,我下午就走。”
珊姨脸上洋溢着笑容。
听说,她的儿媳是怀着身孕进门的,她也只见过一面。
一想到不久后的将来,她就能抱到孙子,她归心似箭。
有钱人,总喜欢用黄金给新生儿打造一把长命锁,她没有那么多钱,但也想去金店逛逛。
穷人家的孩子成婚,没有那么多讲究的,钱到位就行。
儒夫人知道这种事不好不答应,珊姨在他们家做饭十几年了,每天勤勤恳恳的工作,一年到头也请不了几天假。
可她又担心,吃不惯其他保姆做的饭。
珊姨不仅性格温顺,还做了一手好菜。
儒家四口人都喜欢吃她做的菜,包括儒年出嫁多年的姐姐-儒愿。
儒年深知母亲的想法,“妈,这几天你就上江南小院吃饭,实在不想出门,我就让人定时定定点给您送饭。”
江南小院的菜品,还是比较符合他母亲的胃口,很多菜都是根据他的喜好做的。
珊姨闻言,知道请假的事搞定了,她笑着鞠躬答谢,“谢谢太太和少爷成全。”
说着,她拿起扫帚转身走了。
“妈,你身上有没有现金?”
“多少?”
“三五万吧?”
这年头,大家都用移动支付,很少有人备这么多现金在身上。
“你用来做什么?”
“给珊姨啊,他儿子结婚总要表示表示吧!”
儒年翻开抽屉,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红包。
珊姨一个月的工资是七千多点,再加上平时过年过节偶尔收到的红包,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十来万。
儒家还管她吃住。
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个收入,可不比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拿的少。
而儒年张口就要给出去三五万的红包,这钱算不上多,但给一个保姆着实多了。
儒夫人阻止他,“现金就免了,这个人情你妈出。”
她出去,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又回来了。
正是那天蒋美琪送她的礼物,是一条金项链,价值一万多点。
这么廉价的东西,挂在她脖子上,都相当于免费给人做广告。
她若带出去,那些贵妇人们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倒不如送给珊姨,这个价位衬她的的身份绰绰有余。
“珊姨~珊姨~”
儒夫人虽然比珊姨还大上几岁,但声音还如少女一般清脆,响亮。
“哎,太太你找我?”
她把盒子打开,取出项链,然后亲手替珊姨戴上。
“喜欢吧,送你了,这条项链价值一万多呢,你可别贱卖了。”
往年给珊姨送好点的东西,回头就让他儿子挂二手市场换钱了。
还说什么,穷人的钱是最实用的。
珊姨连忙推脱,想摘下项链,“太太,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太贵重了。”
这些年,儒家虽然送过她不少财物,但这么贵重的还是头一回。
她受宠若惊,惶惶不安。
“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你儿子结婚最辛苦的就是你了。”
蒋美琪托着蒋奇奇进屋,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衣物。
刚进门,她从鞋柜上拿起一支笔,在冰箱上写下伍悠悠的信息。
伍悠悠,女,今年二十三岁,阜宁人,家中独生女。
父母十五年前死于意外,如今和一个年迈的爷爷同住。
在美国加州留学三年,目前离异,育有一名两岁的女童。
身价估算上亿。
“上亿?”
蒋奇奇倒吸一口凉气,“那么有钱,还开毛子公司啊?”
关键还那么小规模,有这个钱都够几代人潇洒了。
难怪富人常说,不怕子女纸醉金迷,就怕子女想证明自己。
“什么公司?”
蒋美琪放下手中的笔,眼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这痞子有二心了,拿着她的钱办事,竟敢对她有所隐瞒。
蒋奇奇翻开手机相册,递到她眼前,“姐,我没想隐瞒你,只是你一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优曼传媒?”
“这倒是和她的专业对口。”
蒋美琪笑得阴险毒辣,正愁没机会下手呢,这不,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
续下一篇;
他这是在监视前妻呢?难道,失去三年的记忆,是他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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