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的东北曾出现过一妻二夫的婚俗,那时候人们生活很不富裕,收入来源全靠男主人的力气,若是男主人染了重病,或者受了重伤,不能担当起赡养家庭的重任。
所以男主人默认妻子再找一个靠谱的男人生活,有这个心来的男人代替自己承担家庭责任,当然也包括履行夫妻义务。
这样的形式与套马车类似,原本马车是由两匹马组成,一匹驾辕马和一匹拉串套的马,这叫“一主一挂”,但如果遇到崎岖难走的路,或者货物太重,两匹马无力为继,就要再加上一匹副马,就成了“一主一挂一副”,因此这样的形式就被成为“拉帮套”。
这样的婚姻形式上不得台面,拉帮套的男人也终究是外人,很被人看不起,但仍有些娶不上媳妇的寡汉不得已接受,今天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李云龙,就是拉帮套的男人。
李云龙在的李家屯,是个地处偏远的村子,他自己父母双亡,只有一个二舅还在世,家里没有田地,可谓是家徒四壁,幸而学了一手木工手艺,经他手打造的桌椅板凳,结实耐用,几年都用不坏。
可也正是因为用不坏,所以乡亲们很少有复购的需求,导致李云龙的生意有些惨淡,四五年下来,也没有存下什么积蓄,眼瞅着都二十七八岁了,连个说亲的也没有。
二舅心疼外甥,可自己家也不富裕,儿子一年比一年大,亲事也没个着落,每每想资助李云龙的时候,还没跟妻子说几句,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什么本事,自己家儿子的事儿还没着落,还想先给他说媳妇儿。”
二舅碰了璧,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可又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耗下去了。
这一年,邻家张五哥突然感染了肺痨,吃了无数的药,打了不知多少针,非但不见好,反而越发的虚弱了,渐渐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直至瘫倒在病床上了。
五嫂任劳任怨,也不喊苦,可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养活这个七口之家,大人可以少吃些,五个孩子还在长身体,特别是小的才两三岁,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五嫂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
这天,五嫂借来一头骡子,架上板车,拉着丈夫去看病,回来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车轮子陷进泥泞里,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出来,五哥一脸的尴尬,懊恼自己没有用。
讨好的说道:“孩儿他娘,是我太重了,要不先把我放下来,车子轻了,骡子就能把车拉出来了。”
五嫂摇了摇头,气喘吁吁的说道:“你身子不好,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把你放下来再着了凉就麻烦了,你就安心坐着吧,这车轮子快出来了。”
两人正谈话间,李云龙背着工具箱从外面回来,见到这一幕,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来帮忙,他年轻力壮,一身的腱子肉,力气大的惊人,轻易就把车推了出来。
五嫂十分感激,招呼着李云龙坐车,李云龙本想推辞,架不住五嫂热情,就上了车,与五哥坐在一起,五哥心里有些自卑,朝着李云龙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李云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点头回应了一下。
一路无言,快到家的时候,李云龙下了车,与两人挥手作别,五哥同五嫂回了家,两人似乎各怀心事,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
到了傍晚时分,五哥率先开了口:“云龙这人老实、可靠,是个忠厚的男人,可惜就是家里太穷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打光棍到现在。”
“嗯。”五嫂没有接话,五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五哥再次开口:“要不你去请他到家里来吧,我这身体是废了,可孩子还小,你们总不能都跟着我饿死。”
五哥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自他病重之后,五嫂吃尽了苦头,说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终究好说不好听,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如今丈夫率先提了出来,五嫂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早,五嫂来到了李云龙家门前,犹豫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李云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招呼着五嫂坐下。
五嫂也不扭捏,干脆的说道:“云龙兄弟,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五哥这情况你也知道,基本上是个废人了,你要是同意,就搬来我家住,五嫂虽然没啥本事,但也不会亏待你。”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李云龙一时愣住了,这事原本是很耻辱的,但是靠他自己,猴年马月也说不上媳妇儿,说不定要打一辈子的光棍,沉默了很久,李云龙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二舅耳朵里,二舅暴跳如雷,找到李云龙怒骂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那拉帮套的终究是替别人养孩子,哪有一个落得好下场的,你糊涂啊,这事儿我不同意!”
李云龙默然,道:“二舅,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只能勉强维持住生计,都二十七八岁了,手里没有一点儿余财,在这么下去,不拉帮套又有什么办法?”
“你!唉……”二舅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在一声声叹息中同意了下来。
到了进门这天,五嫂亲自来收拾李云龙的被褥,铺在在了自己家里的西炕,并与丈夫的东炕之间挂了一道帘子,五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想到自己的现状,只能默默隐忍下来。
二舅作为李云龙唯一的亲属,也跟着来到了五哥家里,当着三人的面说道:“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云龙来,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只能支持他,可有一点,云龙帮你们度过了难关,你们要是日子好了起来,可不准为难他,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五哥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下来,五嫂也跟着发誓说绝不会做那恩将仇报的事。
二舅走了,李云龙留了下来,五嫂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把家里仅剩的六个鸡蛋全煮了,孩子们贪吃,伸手去拿,被五嫂一筷子敲哭了,李云龙有些尴尬,将五个鸡蛋分给了孩子们,最后一个也给了五哥。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云龙早早躺了下来,心里既激动,又害怕,瞪着大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嫂默默的将自己的枕头收了起来,五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全是憋闷与不舍,五嫂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挣脱了他的手,默默地睡到了李云龙的西炕。
李云龙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五嫂反倒是坦然一些,解开了自己的衣服,说道:“你既然担起了丈夫的责任,按规矩,我也要担起妻子的责任,从今天开始,单数日我在你这里,双数日在五哥那里。”
李云龙还是不敢说话,五嫂主动攀附了上去,此处省略3000字……
第二天,李云龙神清气爽,帮着五嫂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又去地里干农活,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全不要五嫂帮忙。
自打李云龙来了以后,五哥家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粮食连年丰收,再加上他自己帮人打家具和桌椅板凳,挣的钱全都交给了五嫂,还帮着五哥看病拿药,让五哥这几乎半只脚踏入阎王殿的身子竟奇迹般的逐渐恢复了过来。
期间,五嫂怀了身孕,为李云生生下了个儿子,但却不能跟着他的姓,取名为张山,这让李云龙干起活儿来更加卖力了。
可随着五哥的身子逐渐有所好转,他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处处挤兑李云龙,李云龙心善,不与他计较,可他变本加厉,不仅没收了李云龙的西炕,让他睡进了窝棚,更是不让五嫂去他那里睡。
五嫂骂他没良心,五哥怒骂道:“你还跟他睡出感情了,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婆娘,不要脸!”
吃饭的时候,五哥总是阴阳李云龙,话里坏外都在刺激他,而且把家里的好东西都藏了起来,给李云龙穿粗布麻衣,吃粗粮窝窝头,最后更是把他赶了出去。
李云龙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受了这样的委屈,终于是忍无可忍,一怒之下离开了五哥家,自己只身一人离开了屯子外出打工去了。
李云龙走了,五哥也想把张山赶出去,不过他毕竟是五嫂身上掉下来的肉,被五嫂拼命护着,这才没有得逞。
如此过了两年,李云龙去而复返,在外打工的他颇有了一些机遇,放心不下儿子,特意回来接儿子走,张五哥对此十分赞同,终于可以甩掉这个拖油瓶了,但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于是暗地里李云龙要抚养费。
李云龙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下来,五嫂虽然不同意,但也无可奈何,张山于是又改名为李山。
正巧张五哥家的大门有些破旧了,就额外增加了一个条件,让他把自家的大门给修缮了,李云龙 二话不说就做了,然后才带着李山离开。
后来李云龙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个木匠铺子,经他手做出来的桌椅板凳、衣柜之类的东西越发的精美了,只是却并不像原来那么耐用,过一段时间就会拿回来修,李云龙修的也很痛快,不过一来二去的,难免多产生一些费用。
李云龙的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反观张五哥就没那么幸运了,本以为赶走了李云龙,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可莫名其妙的总有蝙蝠来装自家的大门,村里人纷纷说起了闲话,说他恩将仇报,现在遭报应了。
张五哥又害怕、又担心,忧惧交加,后来竟旧病复发,终于没有再好转的可能了,只是没能再找到下一个拉帮套的李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