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50周年那天，我看见妻子和她初恋在警局门口相拥。
随后他们目送一个孩子进入警厅，而妻子靠在她初恋的怀里激动落泪。
“儿子真有出息，不愧是我们的骄傲。”
原来她那年生下的不是死胎，而是她给初恋生下孩子骗我的谎言。
我没有当场拆穿，回家后也不吵不闹。
只想结束这荒唐的五十年……
1
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6点。
我还来不及换鞋，就被林梦梦甩过来的鸡毛掸子砸了几下。
耳边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啊！家务不收拾，饭也不做，你是想饿死我吗？”
“不就是没陪你过什么纪念日，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还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你害不害臊啊！”
看着面前的她，我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想起她靠在李鸣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又不禁联想到今天警局的那个孩子，长得和她很像，该不会是......
一想到这，我的心渐渐不安起来。
我没有搭理林梦梦，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浴室洗澡
满室的水雾徘徊到我周身时，我的那股不安才平息下去。
等到我再出来时，才注意到卧室地上全是昨天林梦梦精心打扮后丢弃的衣服以及化妆品的瓶瓶罐罐。
我没有一丝犹豫，下意识的蹲下身，就把杂乱的衣物收拾得一干二净。
做好这些后，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客厅。
林梦梦一脸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盯着我大声吼：“你跟我闹什么脾气啊？说话！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低垂着眼睛，掩藏着翻涌的情绪，平静回答：“受邀参加迎新。”
“那你今天不也有事情吗，跟我生什么气。”
她冷哼一声，将茶几上的蛋糕和一个礼盒推向我。
“诺，这次我还给你准备了纪念日礼物。”
我拆开礼盒包装，里面是吃剩后的蛋糕。
而且很大，并不是两个人的分量。
林梦梦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不一会又理直气壮的说：“是我吃的怎么了，谁让你这么晚还不回家，我饿了就只能先吃蛋糕。”
礼盒拆开后是一个廉价的银饰挂坠。
我也有一个，是去年结婚纪念日时她送我的礼物。
店员说金店最近的活动，一次性消费满5万元附赠的赠品。
我没有说话，摆弄着挂坠自嘲一笑。
结婚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为我准备礼物。换做之前，我一定欣喜万分顾不上分辨，马不停蹄地跟所有好友炫耀。
可现在的我很清楚，这礼物只不过就是剩下的边角料。
林梦梦没有得到我的回应，更加不耐烦了。
“江常青！你生气也要有个限度行吗。”
“我都给你准备礼物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什么意思啊！”
我还能有什么反应？
她送我的东西，每一样都彰显了她对我的不在乎。
要是我没有亲眼撞见她跟李鸣抱在一起，也许我会对她送的东西很在乎。
可现在，她和李鸣以及那个孩子......
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沉默了很久，本想歇斯底里的怒吼质问，吵着闹着要她的爱。
可转而一想，或许装作不知，还能继续陪在她身边，陪她走完这后半生。
由于我迟迟没有开口，林梦梦却愤怒地拿起靠枕砸向我，“你就是这样对我好的？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一辈子敬我爱我，这才50年就忘记了？”
我呆站着不动，任由靠枕砸中我的头。
“亏我还为了给你生孩子做高龄产妇，要不是你我能难产导致子宫损伤，这辈子都不能再怀孕！我可怜的孩子也……”
2
林梦梦哽咽着，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
这些话我自然听过无数遍。
自从她难产后，稍有不满意就会旧事重提，强调她为我付出的重大牺牲。
对此，我也每每感到愧疚。
每次听见她控诉，我都会倾尽所有对她好，几乎是言听计从，把她的话当做圣旨一样遵守。
现在却觉得这一切，像是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巨山，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好好反省反省，等我回来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砰！
关上的门和墙碰撞出巨响，也连带震碎了我这些年编织的梦。
空气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我的脖子，让我艰难的呼吸着。
我实在受不了，眼前的一幕幕像是一场噩梦向我袭来。
就连我亲手布置的家具都像化作夺命的恶魔，不断向我逼近。
我惊恐起身，快步逃离这曾经感到温馨的家。
老局长摇晃我的手臂，把我从回忆中唤醒。
“干什么呢老江，好不容易出来钓鱼还走神。”
“算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个妻管严，离开老婆跟不能活了一样。我们堂堂警局霸王，在老婆面前就是个妻管严。”
我没说话，硬撑着笑意，眼睛一阵阵发酸。
老局长注视着平静的湖面，叹息道：“哎，可惜这次的老带新你不去。你还记得那个叫李明景的孩子吗，在校成绩很是优秀，还特别崇拜你，想当你的徒弟。”
我当然记得，是那个和林梦梦长得很像的孩子。
“我参加。”
“什么！我没耳背听错吧？”
老局长转头紧盯着我，脸上写满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他记忆中里的我是个粘妻到极致的人。
就像鱼离不开水一样，空闲时间都围着林梦梦打转，退休后更是天天守在家里除了必要的采购，几乎是寸步不离。
可我的坚守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她的漠然，是她的不在意。
我对她就像掌中宝一样呵护，用尽全部去爱。
而她对我就像是她脚边的石头，可以随意踢开。
想到这，我的心里又密密麻麻的泛疼起来。
或许我应该要专注我自己的生活了，至于和林梦梦的婚姻，只能好聚好散了。
做好决定后，我对视上局长的眼睛，宣誓般庄严郑重。
老局长拍着我的肩膀大笑，欣慰的说：“好啊，好啊，你终于同意出山培训新人了！但是培训早出晚归的，你的老婆怎么办？要不要我让人安排专门的休息室？”
“没事，不用管她。”
眼前不断浮现出警厅前两人拥抱的画面，还有那个孩子的脸。
多年的办案经验让我不得不怀疑，串联起这一切。
和老局长商量好培训的流程和事项后，我立马回家开始准备明天需要用到的资料。
打印机运转的声音在书房回荡，一抬头就看到墙上挂着婚纱照。
结婚时我才25岁，
正是意气风发充满朝气，娶了心爱的女朋友，得到领导重点的栽培，感觉余生一定会幸福，前途光明璀璨。
退休前所得的各种勋章和证书摆满墙面，
却映衬出现在的我是多么可笑荒唐。
“江常青！”
“又不在？真是的，又死哪里去了，真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林梦梦一路寻到书房，指着我责骂：“你在家干嘛出声？害我找你半天。”
3
瞥见我手中整理的资料，她转而又问：“这是什么，新人培训资料？你又要去培训新人不管我了？”
她脸色瞬间变差，瞪着我指责：“你去培训了我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再次生病住院？”
听到这话，我有些恍惚。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答应老局长的邀请参加培训，
回来得太晚，只够做碗简单的挂面给林梦梦吃。
她吃了这碗面后，半夜胃部绞痛，导致得肠胃不适一直拉肚子，还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为此我马上退出了培训去医院照顾她。
我还自责了很久，暗自发誓再也不离开家半步，每天按时给她准备养胃的三餐。
可现在，我必须先弄清楚心中的猜测。
“今天迎新我看见了一个叫李明景的孩子，和你长得很像。”
林梦梦愣了一瞬，音量提高否认：“他不是我的孩子！”
“我也没有说他是你的孩子，你紧张什么？”
果然有问题。
我抬头对视她的眼睛，一双鹰眼如同当初审问嫌疑人般犀利。
“我要参加这一次的新生培训。”
感受到我周身迸发出的强大气势，林梦梦哑口怔愣在原地。
她心虚地挪开眼睛，磕磕巴巴回怼：“去，去就去呗，又没说不让你去，凶什么啊。”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早起准备早餐。
紫菜蛋花汤配的小馄饨，汤里加了我最喜欢的胡椒粉，很是开胃。
很意外，今天林梦梦起得很早。
“你怎么没弄我喜欢喝的豆浆啊？”
我把最后一个馄饨放进嘴里，目不斜视。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调转了话头。
“你这次是什么身份参加培训的啊？”
“主考官。”
“哦，那个，我认识李明景这孩子。是我亲戚的儿子，在学校就非常优秀，你可得好好照顾一下他啊。”
出于职业习惯，没确定之前并不想有过多的表露，我沉默着起身收拾餐具。
林梦梦抢过我手中的碗，表情僵硬满是心虚。
“我帮你洗吧，你快点出门可别迟到了。我在家等你，做你最喜欢的炸酱面。”
可我从来都不喜欢吃什么炸酱面，估计又是李鸣的喜好。
胃在剧烈蠕动着，刚吃下的馄饨堵在嗓子眼处，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总是把李鸣喜欢的强行扣在我的身上，仿佛只有把我当成李鸣的替身，才能勉强和我生活下去。
不过是见我态度反常，给的一点甜头安抚罢了。
提前到了培训的会议室，新人还没有来。
我翻看手中李明景的资料。
25岁，父亲一栏填着李鸣的名字，母亲却是空缺的。
我心中的石头瞬间下落一半，
很好，看来林梦梦这次没有骗我。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我抬头看去。
李明景一脸兴奋地跑过来向我鞠躬问好，激动地说他有多仰慕我，想第一个到给我留一个好印象。
“我记得你，迎新的时候家长送你来的对吧？”
我装作随意提问，想打探出剩下的猜疑。
“对，是我爸妈送我来的。他们总是这样，我都这么大了还不放心我。”
“穿着红色旗袍的是你的亲妈？”
4
“是啊，就是我的亲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