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小就恨我。

小时候，她撕烂我的奖状，往我杯子里丢蟑螂。

用指甲尖，狠狠掐我胳膊内侧的肉，在储物间对我拳打脚踢。

长大后，抢我男朋友，诬陷我偷窃，想将我卖去深山。

我奇迹生还，直接发疯。

亲手将姐姐和前男友，送进监狱。

1

阶梯教室，系里上大课之前。

亲姐姐时玥带着哭腔，指着我敞开的帆布包：

「时真，你怎么能这样？」

「这是我丢了两个星期的口红，居然是你偷的！」

「你要是喜欢，可以和我借呀，亏你还是我的亲妹妹！」

「我知道你平时节省惯了，舍不得买化妆品，那你也不能偷呀！」

一支黑色金属漆面的Dior口红。

静静躺在我那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里。

一瞬间，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我身上。

时玥站在高一阶的台阶上，居高临下。

指责的眼神中，藏着一丝狡诈。

我迎上她的目光，蹙了蹙眉。

十分钟前。

我刚踏进教室。

冷战了一个月的时玥突然挽住了我的胳膊。

嘘寒问暖了一番，还亲昵地揉了揉我的头。

我惊讶地斜睨了她一眼。

以为她今天吃错药了。

应该就是在那时，时玥把口红放进了我的帆布包里。

什么拙劣的把戏。

我都不好意思在外面说我们是亲姐妹。

我声音清晰坚定：「我没有偷。」

时玥提高音量：「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的包里？妹妹，做错了事就要承认！」

「说不定是误会呢。」有个同学小声为我说话，「时真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是误会，证据确凿！」时玥咬着下唇，目光有些闪烁。

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证据，哪来的证据？」

时玥今天找这茬儿。

十有八九和我将要评选的诚敬奖学金名额有关。

教室后门被推开，我男朋友陈晋然，迈着散漫的步伐，极其自然地走到了我和时玥身边。

我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质问时玥：

「谁主张谁举证。」

「第一，口红只露出来了上半部分，你色号都没看到，怎么确定这支口红就是你的？」

时玥被我问得一愣，着急辩白：

「我的口红我当然清楚，色号是32……」

我打断她：「你都没拿起来看，怎么就知道色号？」

时玥噎了一下。

我继续说：「第二，这支口红是常见的牌子，不过三百多块的东西，我还不至于买不起，你怎么能证明，这支口红不是我自己买的？」

「时真说得没错。」有同学附和我，拿出了自己的口红，「我也有这个牌子的口红，难道也是偷你的不成？」

我微微一笑，提高了音量：「第三，谁知道这是不是别人放在我书包里故意栽赃的？」

时玥脸色一白：

「谁会那么无聊，要栽赃你？」

待会上课的王老师，是诚敬奖学金的评委之一。

这出戏要演给谁看，不言而喻。

我拿出那支口红，高高举起，看向时玥：

「我绝对没有偷这支口红，如果偷了，罚我一胎生八个！我敢发这誓，你敢吗？」

大概是这个誓言真的太恶毒了。

时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梗着脖子，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算了！一支口红的事情，我不想闹大。」

我嗤笑了一声：

「什么叫算了？你把话说清楚啊，刚才闹得那么欢，现在又不敢闹了？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说我偷你东西吗？」

时玥脸色又青又白。

陈晋然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

「时真，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事情做得太绝，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你别老欺负时玥，她被你打聋了一只耳朵，还不够吗？」

我咄咄逼人？

我欺负时玥？

众人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几乎是一进学校，我把亲姐姐打聋的事情，就被时玥传遍了。

拜她所赐，我在校内几乎交不到什么朋友。

时玥眼眶含泪，扬起一张清丽的小脸，感激地看向陈晋然。

陈晋然挑着眉毛，用眼神示意我闭嘴。

好一个护花使者。

我被指控的时候，怎么不见我这位「男朋友」站出来说话？

时玥耳朵怎么聋的，我解释了无数次，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这位男朋友，听过我的辩解吗？

面无表情抬头看了他一眼。

思索一秒，换上温柔神色。

「好，知道了，我态度不好，是我不对，今天事就算了。」

王老师走了进来。

一场无聊的闹剧结束，同学们散开各自坐下。

2

时玥从小就讨厌我。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总喜欢黏着她，软软地叫她姐姐。

换来的是她拳打脚踢和恶意捉弄。

把我扔进滚筒洗衣机，或关在黑暗的储物间里打我。

上小学后，她撕烂我的奖状，往我杯子里丢蟑螂。

时玥会用指甲尖，狠狠掐我胳膊内侧的肉。

她什么都要和我争。

甚至污蔑我打她。

后来，她每污蔑我一次，我就真的打她一次。

反正罪名都背了，不打岂不是亏了？

有一次，我们互殴之后。

她突然对所有人说，我把她左耳打聋了。

从此，所有人都觉得，我欠她的。

她逢人便说这件事，导致我从高中到大学人缘都不太好。

甚至有时玥的拥护者，往我身上吐口水。

告诉我，若不是我当时未成年，定会被抓进去。

我不是没有试图和她和解。

时玥表面上与我冰释前嫌。

背地里却仍死性不改。

从来没有消停过。

一个月前，她偷了我的英语笔记。

我往她床上丢了条死蛇。

好歹让她消停了一阵子。

我很好奇，为什么明明我们是亲姐妹，她却那么讨厌我？

我试图找她谈过，可回应我的，从来都是她抿紧的嘴唇。

久而久之我就释然了。

无所谓，这世界没谁不一样转。

何况父母死后，我早已不把时玥当姐姐了。

3

晚上，我去学校附近的高档会所打工。

穿着服务生的制服，耳机里传来领班的声音。

「小真，308包厢，去送一下水果。」

「好的，王姐。」

我走到308包厢，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

清冷的木质香调袭来。

抬眼望去，竟是周谨诚。

他穿着简洁的白衬衫，领口微敞。

利落的短发干净清爽，身姿挺拔。

校内公认的高冷校草。

他怎么会在这？

我有些错愕，脑中胡思乱想。

他不会是来当男模的吧？

不要怪我想太多。

因为时玥在这当陪酒小姐。

「你……」我们同时开口。

周谨诚垂眸看我，微微挑眉：

「你在这里打工？」

我结结巴巴问他：

「你也是？」

目光移向他解了两颗纽扣的领口。

能隐约看到诱人的锁骨。

我咽了咽口水。

周谨诚顺着我的目光，明显愣了一下。

瞬间直起身子，修长的手指迅速扣好纽扣。

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我不是。」

说完，便侧身让我进去。

我走进包厢，放下果盘。

时玥穿着一条紧身的粉色亮片小短裙。

轻倚在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身旁。

脸上挂着娇俏又讨好的笑容。

「刘总，这是我的妹妹，学习可勤奋了，正在申请周氏的‘诚敬奖学金’呢。」

她轻轻拍了拍刘总的肩膀。

刘总会意，一双油腻的眼睛立刻在我身上打量起来。

「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他将各种颜色的酒倒在一个玻璃杯里。

推倒我面前。

「来，小姑娘，这杯酒你要是能干了，奖学金的事儿，我刘某人一句话的事儿。」

「毕业后想要进周氏工作，也完全不是问题。」

时玥在一旁掏出了手机。

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摄像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不知道刘总和周氏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应该是奖学金方面的负责人。

我将酒杯推开：「刘总，奖学金是凭成绩说话的，即便这杯酒我不喝，它依旧属于我。」

刘总面色不悦，叼着烟，露出一口黄牙：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这世道可不是光靠成绩就能说了算的。社会这门课，你还是要多学学。」

时玥在一旁煽风点火：

「妹妹，你要是把刘总哄好了，还在乎什么区区奖学金啊。只要刘总高兴了，以后有的是好处。」

刘总不耐烦了，直接伸手拉我：

「你姐姐都答应了，说你随便我玩。怎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把我哄高兴了，一晚上给你的钞票比你奖学金多多了。」

我力气小，一把被刘总拽了过去。

挣扎着却还是被他那粗壮的手臂紧紧抱住。

强行将我按在了他的腿上。

油腻的手正往我大腿内侧探去。

「混蛋！放开我！」

愤怒与屈辱交织，我尖叫着推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目光投向桌上的威士忌玻璃酒瓶。

正要伸手之际。

包厢门在这时被猛地推开。

周谨诚面色阴沉，淡淡的戾气扩散开来，嗓音森寒：

「刘志，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总被吓得一哆嗦，放开了我。

「周少，你不是走了吗？我……我这是……」

周谨诚大步向前，伸手拽过我的手腕。

我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步伐，出了包厢。

5

他步子大，走一步，我要走两步才跟得上。

走廊尽头无人的包厢里。

周谨诚将我抵在冰冷的墙上。

「你不是向来伶牙俐齿，像只小野猫一样，刚才怎么不反抗？嗯？」

我用力挣扎。

转头咬了一口周谨诚按在我肩上的手。

周谨诚「嘶」了一声，仍旧纹丝不动。

「你看。」我深吸一口气，「男生的力量和女生的，本就是悬殊的。我连你都甩不开，又怎么能从那个两百斤的刘总手里逃脱？」

周谨诚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随即松开了手。

我揉了揉红肿的手腕。

「谢谢你今天帮我，改天有空，我请你吃……」

周谨诚打断了我：

「不要在这里打工了。」

真是个大少爷，传言周谨诚家里很有钱。

入学第一天，开的是宾利。

他这种人，也许可以理解贫穷。

但绝不可能感同身受。

我朝他笑：「我不打工你养我啊？」

他突然逼近，眼神闪烁着认真和坚定，声音微哑：

「我养你。」

轻松调笑的神情维持不住。

心跳加速，脸颊不自觉地升温。

慌乱中伸手推开了他。

「和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我是认真的。」他目光紧紧锁住我，「你是不是很缺钱？如果是，我可以……」

「不用了。」我打断了他，「我打工的钱，加上奖学金，足够我生活了，谢谢你的好意。」

「何况，我还有男朋友。」

周谨诚和我素无交集。

谁知道他今天的举动，是不是也在那个赌局里？

他眼神暗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一下。

「行，不管怎样，以后自己小心点。」

6

我还是被KTV解雇了，理由是得罪客人。

第二天，校园网上出现了一则热帖。

标题写着：【惊！学霸时真为奖学金不惜献身周氏集团刘总！】

我颤抖着点开帖子。

里面贴了好几张照片。

我坐在刘总腿上，他一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大腿。

照片看起来是视频的截图。

我的正脸十分清晰，抵赖不了。

帖子底下的评论一条接着一条。

【没有想到她是这种人，平时看着挺正经的。】

【果然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真是让人唾弃！】

【就算成绩再好，人品也不行，这种人就不该留在学校。】

【她男朋友是陈晋然啊，你们都不知道吗？有男朋友还去勾搭别人，太恶心了。】

【听说她姐姐时玥的耳朵就是被她打聋的，这种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清纯，内心蛇蝎！】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第一时间联系了会所领班王姐。

听筒那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小真啊，不是姐不帮你，我们是高端会所，包厢内没有摄像头，更不会因为你一个服务员，去泄露任何客人隐私的。」

「这种事你就忍忍，风头过了就好了。」

我不死心：「当天是时玥让我去308包厢的对吗？」

王姐犹豫了片刻：「你们姐妹俩的事情，自己私下解决。时玥在我们这业绩很好，是头牌。姐和你说实话，会所开门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为了你一个服务员，开了时玥。」

娱乐场所，利益是第一位。

他们不会管我的死活。

挂断电话后，我把自己闷在被窝里。

暂时当一只鸵鸟。

周谨诚打来电话，被我摁掉。

他反复打，我直接关机。

被解雇，意味着少了一份收入来源。

该死的帖子，我又暂时不知面对。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为什么反反复复要被时玥针对？

泪水洇湿了被子，被窝吞没了我的啜泣。

我现在真的没心情搭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