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3月,四年兵的我,婉拒指导员提干好意,毅然选择退伍回家

史乎友文 2024-11-28 05:22:41

素材/赵乾丰

编发/史乎文乎

(注:为使得大家阅读流畅,文章包含虚构情节。)

1970年12月,在“上山下乡”的浪潮中,我们全市3000名应届毕业生,都背着大背包,披红戴花地坐上老解放卡车奔向农村,开始了知青生活。

说实话,刚来到李庄,刚开始下地务农时,我们八名知青(平均年龄十七岁),都显得十分生疏,干活也比较慢。但好在,村里的乡亲们,都非常照顾我们(把我们当作他们的孩子看待),慢慢地,我们干活越来越熟练,工分也拿到了9.6分(满分10分)。

就这样,在每天充实的劳作中,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了1972年11月。11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们知青照常下地劳动时,大队民兵连长(姓江),忽然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记得当时,江连长找到我们知青,激动地说,“孩子们,刚刚得到公社武装部的通知,你们下乡满两年的知青,也可以报名当兵了(大队也有知青的名额)。”听了江连长的话,我心里非常高兴。要知道,在七十年代,当兵可是所有青年的梦想。没有任何一位青年,不想穿上那身让人魂牵梦绕的绿军装。因此,我当即就报了名。

报完名后,照例就是征兵体检(在公社卫生院),虽说当时已满十九岁的我,看着比较瘦弱(身高一米七五,体重110斤),但好在没有什么问题(血压等等都正常),还是顺利通过了征兵体检的所有科目。记得当时,看着体检医生在我的体检表上,写上大大的“合格”两个字时,我的心里真是非常激动。要知道,如果那次我不能去当兵,那真是很有可能要跟这片相处了两年、让我又爱又恨的黄土地,打一辈子的交道了。

1972年12月26日,踩着1972年的尾巴,我们县的两百多名新兵(其中只有三十多名知青),都身穿新军装、胸戴大红花,在接兵首长的带领下,踏上了前往部队的路程。到部队后,照例就是新兵训练。我们这批1973年兵,新兵训练时间跟往年不同,是六十五天。六十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我们完成,由一名懵懂青年到合格战士的初步转变。

1973年3月初,我们开始分专业、下连队。当时的我,被分到了一营二连一排二班,成了一名战士。1973年7月,我下连队已有一段时间(四个月),连队情况也基本熟悉。这时,团里突然宣布,下个月要举行综合科目大比武。比武内容包括日常执勤常识、基础训练动作、条令条例内容等等,同时以考核新兵为主。

我们二连接到通知后,两位连首长(连长和指导员),立刻根据新兵的实际情况,迅速做出了安排。因为距离大比武只有一个月,时间比较紧张,两位连首长就决定拿出二十天时间,进行室外科目演练,然后用剩下的十天时间,进行室内科目准备。方案确定后,我们迅速就展开了训练。

在刚开始训练的一周时间里,我们每天都是“早起晚归一身泥(汗,再加上尘土),人人都像黑煤炭(太阳晒的)”。一周过后,为了方便训练,连队领导决定:所有参训人员,全部“剃光头”。得知这个决定后,当时的我,心里十分不解,因为我从来没有剃过光头,也不愿意剃光头(当时还年轻的我,主要是怕影响形象)。于是我便向领导申请,说可不可以不剃,没想到领导直接说不行,必须一视同仁。

我又坚持说,“剃了光头,帽子戴不住,肯定影响成绩。”领导又说,“一个月时间肯定能长出来,放心吧,全都要剃。”我无奈,那天晚上训练结束后,连长亲自“掌刀”。当时,看着一个一个战友,剃完头发从连部出来,有的高兴、有的皱眉时,我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能尽量往后躲。

马上就到就寝时间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没剃,连长让通讯员来叫我,我告诉通讯员跟连长说没找到我,然后就跑回宿舍睡觉了。回到宿舍后,我发现并没有人来找我,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就安心睡觉了。

但没想到,刚刚睡熟没一会儿,我还在庆幸自己真的躲过,正当梦里的我露出甜蜜的微笑时,我好像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碰我的头发,我还以为是有人跟我开玩笑,便说睡觉呢,别闹。等我发现事情不对劲,睁开眼睛时,头发已经被连长剃了一半。

连长看我醒了,就笑着说,“这下你跑不了了吧,乖乖起来。”我没办法,只好迷迷糊糊爬起来,然后下床坐在板凳上。连长自豪地摆弄着我的头发,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他笑着说,“小赵,何苦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理完了发,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走了。而我,简单地洗了一下头,也上床睡觉了。当时躺在床上时,自己也感觉很不知趣,真是何苦呢。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没表现出来,只是和大家一样有说有笑。

岁月荏苒,白驹过隙,在每天充实的训练中,一个月的时间是转瞬即逝,转眼大比武结束了,我们连队也取得了总成绩全团第二名的好成绩。到了这时,我也才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了连长的用心良苦,理解了“剃光头”的好处。同时,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深深地被部队吸引了。而得益于我高中毕业,再加上字写的比较好,于是在当兵第二年(1974年3月),我们连队老文书退伍后,连里一纸调令下来,我就被任命为了二连的新文书。

在文书的岗位上,我认真踏实、一丝不苟、坚持努力,把文书的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就这样,到1976年7月,已经当了两年多文书的我,已然成为了连里的首要提干苗子(可以说,当时的我,只要连里排级干部职位有空缺,就能直接提干)。

也就是在这时(1976年9月底),因为连里工作不忙,当了四年兵的我,踏上了第一次回家探亲的路程(指导员坚持让我回家探亲,他知道我当兵前是知青,算起来,已经快六年没回过家了)。回到家后,我一眼就看到了阔别六年的父母。此时,我的母亲已经退休,早已满头白发;父亲也正在病休中(身体非常不好)。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我,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我快速地揉了揉眼睛,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同时,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心里萌发了想退伍回家照顾父母的想法(当时我没有跟他们明说)。

几日过后,考虑再三,我还是把我的想法,跟大哥二姐说了。二姐听了我的话后,点了点头说:“三儿,咱爸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对你说。”只是大哥,当时委婉地劝我说,“三儿,家里有我跟你二姐,你还是留在部队好好干,这样有利于你的发展”。但当时的我,心意已决,于是就坦率地说,“大哥,就算我提干了,将来还是要转业回家,还不如早点回来,咱爸这病太严重了。”(因为我是城市兵,回家就可以工作安排;加之,还有成家后两地分居和照顾父母的问题,所以我才有退伍的考虑)。

同时,为了明年三月(1977年)能如愿退伍,我还让二姐以父母的口吻,给部队领导写了一封信,大意是“父母年迈身体不好,身边没人照顾,需要我回家照料”,信由二姐写后寄出。

都知道,在七十年代,当兵的人休假探亲,通常都是要解决个人婚姻问题,我也不例外。我的父母很是着急,说有几个介绍的姑娘,等着我去见面。我说,明年三月我就退伍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探亲假满后(为期二十天),我按时回到了部队。照例,我先到连长那里销假,并进行汇报。在汇报时,我试探着问连长,是否收到了我父母寄来的家信。连长听了我的话后,点了点头,然后说,收到了。听连长说收到了,我马上又说,“连长,我想明年三月退伍,然后回家照顾父母。”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听了我的话,连长立刻摇了摇头,然后明确地告诉我说:“小赵,你就打消退伍的想法吧,谁走也不让你走。”

被连长封了口,不能硬顶,于是我就来了个“曲线软磨”。当天晚上,我找到了指导员,想从指导员这里打开缺口。但没想到,指导员的话也很硬,记得当时,听了我退伍的请求,我们指导员恨铁不成钢地说,“小赵,你是不是没睡好觉,睡蒙了。你是咱连里的首要提干苗子,我跟连长怎么可能放你走。别说了,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因为我跟指导员关系比较好(指导员跟我是老乡),我也给了他硬话,记得当时,我坚定地说,“指导员,我今天回去了,明天还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和指导员杠上了,因为我想退伍,必须得过他或者连长这一关(老兵退伍名单,必须由连里上报)。于是,从第二天起,每天晚上熄灯前,我就到指导员房间,找他唠嗑。但唠也是白唠,我坚持我的,指导员坚持他的。记得当时,等我第六次找指导员,他已经进了被窝。见状,我笑着说,“指导员,起来吧,咱俩还得再聊一会儿。”听了我的话,指导员无奈地说,“小赵,我都躺下了,明天再聊行不。”

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见状,指导员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起床穿衣。等指导员穿好衣服后,我俩就前后走出了房间。时值深秋的北方小城夜晚,已经很冷了。连部那条几十米长的小路,我俩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聊的就是“让走不让走”的问题。

最后,指导员看我依旧喋喋不休的说要走,他怎么劝就是不听,万般无奈之下,他看着我,认真地说,“小赵,咱俩是老乡,今天,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我文化浅,还来自农村,知道提干的不容易。你是城市兵,高中毕业,字写的还好,留在部队好好干,肯定比我有前途。”(时至今日,在想起指导员当时的话,我的心里,还是感慨万千)

于连部大院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得出指导员对我的期望和惋惜。但没办法,第一,我已六年没回家,父母年迈,父亲身体还特别不好;第二,城市兵的我,当时退伍回家后,可以直接安排工作。于是我还是坚定地说,“指导员,我不想提干,就想回家。”

听我说完话,指导员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我回去。就这样,在1977年3月,当了四年兵的我,婉拒指导员提干好意,毅然选择退伍回家。在当时那一刻,我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回家孝敬父母了(同时可以安排工作)。对于放弃提干,也并不后悔。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到今天,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退伍回到地方工作已经多年,对于当时放弃提干的选择,我并不后悔,只是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所谓的幸与不幸,只是两种不同境遇的比较罢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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