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件其实早在2020年的时候就被爆光了,案件的主犯,也就是受害者吉赛尔(Gisèle Pélicot )的丈夫多米尼克(Dominique Pélicot)也已经于2020年11月被捕,但直到本周一,这个案件才在沃克吕兹省刑事法院开启了为期四个月的审判。
根据法国法律,关于此案件审理的透明度选择完全取决于吉赛尔自己。作为强奸案受害者的她可以选择闭门审理此案,只公布判决结果。但在经过数月的思考之后,吉赛尔最终决定,放弃匿名权利,公开听证会,甚至允许在听证会开始前在孩子们的陪同下让媒体拍照。对此,吉赛尔的律师安托万·加缪 (Antoine Camus) 如是说:“她希望自己的经历为人所知,并相信她不必隐藏什么。关起门来意味着把自己和袭击她的人锁在一起。她希望这个房间是开放的,以便以公开的方式伸张正义,直到最后。”“也这是她向大家展示,并从这样的磨难中恢复过来的一种方式。她想确保耻辱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被告。”没人知道现年已经72岁的吉赛尔,作出这个决定究竟用了多少勇气和力量,但不顾一切如此坚定站出来的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赢了。于是,昨天,吉赛尔穿上了一条带着白色图案的橄榄绿色连衣裙,梳着整洁的赤褐色短发,戴着墨镜,在女儿卡罗琳(Caroline),儿子弗洛里安(Florian)和大卫(David),以及律师团队的陪伴下,现身了。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很镇定,也很坚定,一步一步走进了法庭。既然她选择站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会在这里见到已经四年没见的丈夫,第一次见到在睡梦中触碰过自己身体的男人们,甚至还要在庭审期间被迫观看那些如同噩梦般的视频……但吉赛尔没有犹豫,刑事法庭听证会也没有犹豫,这起非同寻常的、史无前例的、不可想象的案件注定要成为法国司法史上的里程碑。让我们准确描述一下,昨天的法庭。吉赛尔在她的三个孩子和律师的簇拥下入座,同样的空间里,还挤满了被告。这大概是近年来沃克吕兹省刑事法院里被告人数最多的一次,一共有50人:已经被拘留的有18人,他们被安置在被有机玻璃隔开的被告席中;已获保释的有32人,他们坐在法庭的座位上,其中有一人未能出庭,但法庭已发出了逮捕令。必须要说的是,这并不是全部,除了这些有准确描述犯罪行为的50人之外,还有22人身份不明,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些男人对于吉赛尔来说都是陌生的,因为被下药,她对那十年里遭受的强奸毫无记忆,而这些折磨将在这为期四个月的审判中,被一一残忍揭露。在这么多被告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这一切的组织者,多米尼克。昨天,74岁的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头发花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坐在被告席上。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慈祥的退休银行经理,而不是偷窥强奸案的策划者和摄像师。这是他被捕之后,吉赛尔第一次见他。她专注地盯着他,然后轻轻对律师说,“我很惊讶他在四年的监狱候审中老了这么多。”仅此而已,再无他言。相比之下,其他被告们的表现更像一部荒诞的电影。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传唤到法官面前,报出自己的姓名、年龄和职业。确切来说,他们的年龄在26岁到74岁之间,有餐馆老板、水管工、消防员、店主、护士、狱警甚至记者……大多数的他们只去过多米尼克家一次,但最多的去过六次。他们一一轮流对着麦克风说话,有人声音颤抖,有人语气自信,也有人结结巴巴。他们中有的患有残疾,有的处于监护之下,大多数人都已融入社会并工作,有伴侣和孩子。其中有人迟到了,给出的理由是 “今天是我儿子重返学校的日子。”呵,这话听起来莫名残忍。重点是,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罪大恶极。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吉赛尔被下了药,失去知觉,但大多数人始终坚持认为,他们只是参与了一对放荡情侣的幻想。他们甚至认为吉赛尔是在假装睡觉,并且是同谋。而且,大多数人甚至懒得征得她的同意,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她丈夫的同意。代表四名被告的辩护律师路易斯-阿兰·勒梅尔(Louis-Alain Lemaire)坚称,“我们面对的不是惯犯。他们虽然同意去,但他们根本没有强奸的意图——否则他们就不会去了。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就是他们被起诉的原因——这将是一场大辩论。”另外六名男子的代表律师吉利亚姆·德帕尔马 (Guillame de Palma) 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我们为那些生活平凡的人辩护,他们的生活一夜之间发生了改变。他们不知道自己被设下了陷阱,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问正确的问题,但他们什么也没意识到。”其中一名被告,一位60多岁的园丁,也在昨天的听证会上表示了了自己的“无辜”。他说,他通过一个论坛认识了多米尼克,并被邀请到他位于马赞的家中,马赞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村庄,距离阿维尼翁只有20英里,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被邀请去强奸多米尼克正在睡觉的妻子。他声称,一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迅速离开,但他也承认,在对吉赛尔实施性侵犯之前他并没有这样做。然而,这些借口都被吉赛尔的律师断然驳斥:“只要看视频就可以看,出他们袭击了一名‘死去’的女人。我的当事人处于深度麻醉状态,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总之,这就像是一场无理且丧失道德的自我辩护,在受害者身上反复插刀。如今在法国,这是已知的第一起丈夫给妻子下药以供他人性侵犯的案件,也是第一起突显使用化学药物使受害者失去知觉后再进行强奸做法日益盛行的案件。它还及时让人们关注到了网络聊天室的漏洞,比如多米尼克招募强奸其妻子的嫌疑人并发布视频的聊天室,一个现已关闭的偷窥狂网站,名为“a son insu”,翻译过来就是“不让他或她知道”。无论如何,这起案件都将成为让人们了解化学药品伤害的一种方式,被载入史册。算算时间,案件的审查会持续到今年的圣诞节前,希望吉赛尔能够勇敢走下去,让正义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