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小青梅是穿越女,三番四次挑衅我,摔碎我的翡翠同心结,还说:「长公主,不是有权有势就有人爱的,嘻嘻。」
我冷笑,「还没人敢在本公主面前嬉皮笑脸,给我掌嘴。」
我的侍卫沾湿皮鞭,正欲抡起,青梅的表情却得意洋洋。
耳畔一道声音响起:【恭喜宿主,公主上钩了,驸马马上来救你。】
哦?
我看着眼前女子狡黠的面孔,改了心意:「停,把她放了。」
1
公主府正厅内,我刚坐下,太师椅还没暖热,就觉察到一道不善的目光。
侧眼瞧去,宋月莲一双杏目眼含泪珠,以手遮住半边脸。
美丽又脆弱,摇摇晃晃地,贴身衣物凌乱不堪。
我一手托着茶杯,慢慢地用杯盖漂着浮叶,淡淡道:「装什么?」
「我又没打你。」
她表面哀哀戚戚,内心完全是另一回事。
【宿主,尽快入戏。】
【您的眼线已经去喊陆淮了,他马上就到。】
声音刚落,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冲进堂内。
剑眉英挺,黑眸锐利,一副盛气逼人的模样。
是陆淮来了。
陆淮十七岁那年被点为探花,殿试之上,却要比状元郎还要出挑,在我的央求下,皇兄给我二人赐婚。
宋月莲来之前,一直对我很是尊敬。
可此时我远远瞧去,只见他已经面带愠色,还未踏入门便出口质问:
「妙容,你怎得这样跋扈?」
我心下一凉,将茶杯重重放下。
两人吵闹,就是无关人,也会问个是非,作为驸马,我的夫君,竟不问青红皂白就质问我。
陆淮看我生气,竟匆匆掠过,只管对着宋月莲嘘寒问暖:
「让我瞧瞧,她欺负你了?你可有受伤?」
可笑的是——
左看右看半天,也未曾看出宋月莲身上有丝毫伤痕。
不仅如此。
宋月莲整个人虽匍匐在椅子脚边儿,可一旁的侍女分明端着瓜果茶水跪了一地。
任谁看了这场景,都不像有人要处罚她。
倒像是她碰瓷。
2
看见这两人一副全然不顾男女礼节的样子,我冷言对陆淮道:「今日怎到的这样快?这宋姑娘可是和陆郎有什么秘密?」
说着,我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留转。
「只是不知……一个闺阁女儿,怎的宋姑娘就跟你这样一个有妇之夫心有灵犀?」
「陆淮!我公主府还不需要一个倒贴的妾室!」
大堂内所有婢女都低着头,生怕祸临己身。
许是被我的话刺激到,陆淮微怒:
「妙容,你岂敢污蔑宋家小姐清誉!」
我还没来得及出口反驳,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宿主,不要怕,你才是女主,她只是个恶毒女配,男主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这边的。】
【你只管飞。】
此话一出。
宋月莲便紧跟着上前,向我重重跪下。
「求公主不要迁怒陆哥哥,都是月莲不好。」
「是月莲冒失,开罪了公主。」
陆淮看着宋月莲泫然欲泣的可怜样,似乎对我强压着怒火,只见他一手扶起宋月莲,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恨恨道:「月莲,你何须看她脸色!」
「这府上到底是我做主,方才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用不着怕这无知妇人!」
宋月莲双眼含泪,活脱的像受了委屈般:
「我看到公主的同心结和陆哥哥你的那枚很像,多问了几句,公主就……」
说着宋月莲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身子往背后缩了缩,几乎贴到了陆淮的胸膛里。
「都怪我,不该多嘴。」
「竟不知公主真如传言那般,脾气生得如此急,连累了你。」
我袖中的手紧了紧。
当初陆淮娶我时,他父母反对,说我李妙容名声不佳,京城里人人皆知我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不是良配。
他出身文官世家,又是新晋探花,皇帝赐婚只是纵着我,不会逼他。
是他自己力排众议,娶我过门。
那同心结正是他亲手做了送我的,当初说着「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作为回报,我也特意为他做了一条相似的。
我向来未做过这种粗活儿。
当初做出来还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但好在陆淮依旧十分珍视。
不仅日日贴身戴着,就连晚上都从不离身。
如今这话却从宋月莲嘴里说出来,外人,又怎么会看到这么私密的贴身之物呢?
我眉心微皱,冷声问宋月莲:
「宋小姐,那枚同心结,你在哪里看到的?」
「是……是我送陆哥哥香囊的时候。」
宋月莲脸颊微红,含羞带怯地瞟了眼陆淮。
「陆哥哥说了,我的绣工好,戴着贴心。」
我下意识低头看去。
陆淮因为护着宋月莲,身体微躬,衣摆微敞,腰间果真是有枚精致的香囊……
而我亲手打的同心结不翼而飞!
陆淮察觉到我探视的目光,脸上有些尴尬。
他不自然地理好衣摆,阻隔了我的视线。
下一秒,先声制人:
「妙容,出嫁随夫的三从四德你都学哪里去了?谁许你一介妇人私自上堂?」
「亏你还是皇宫出身,如此不知礼节!」
宋月莲没忍住笑,强压住嗓子「咳、咳」两声。
陆淮一听,更是心疼。
「再说,冬季寒凉,你怎能让宋姑娘坐这么硬的椅子!你有没有心!」
陆淮句句紧逼,一声又比一声高,堂内回声不止。
领子上的黑金刺绣也随之颤动。
我咬紧牙关问着:「照你这样说,我还得取来熏香暖垫伺候上?」
陆淮还想不知廉耻的接话。
我猛的将身旁茶水掀翻:「她也配!」
3
今日之前,陆淮从未对我说过半句严厉之辞。
如今倒是为了宋月莲这个贱婢,胆敢大声呵斥我。
「果然无良无德卑劣妇人也!」
陆淮在心爱人面前丢了面子,气得面色狰狞。
我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
奇怪的声音接踵而至,【宿主,你得加上一把火,不要涨了这母老虎的威风!】
宋月莲抓住机会死死扯住陆淮的裤腿。
哭丧道:「陆哥哥……陆哥哥,别再生气了,不要为我得罪了公主,她…… 」
我知道,她想说,我恶名在外,得罪不得。
好一着以退为进。
我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开始思考此时的局面。
那个怪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但似乎,除了我和宋月莲似是没人听见。
看宋月莲的样子,恐怕也不知我能耳闻其所。
陆淮看到宋月莲的委屈样,更是觉得今日不教训教训我,就失了他一家之主的威风了。
只是,他还未想到该如何「处罚」我,宋月莲伸手扯了扯婢女的衣袖,那婢女疯了般冲上前来。「啪」地一声脆响,我爱了宋月莲婢女一耳光。
门口侍卫见状,冲将过来。
而我一个反手准备打回去教训教训这个贱婢,手却被死死掐住了。
我回头,陆淮眼中还带着怒,却知道宋月莲闯下大祸,不得不软言:「你那些侍卫都来了,你是想让她死吗?」
我这堂堂公主,就这样硬生生挨了个婢女的巴掌,被打的跌落在旁。
身边婢女也吓得要哭了般。
一边是公主,一边是公主府名义上的主人——驸马。
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淮主子当久了,怕是早已忘了这府主子是谁!
我缓缓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撑着桌脚勉强站起:
「今日她不死,便是我李家天下说了不算了!」
「你想听听她的罪名么?」
「擅闯公主宅邸,死罪。」
「欲意行刺皇族,死罪。」
「现下,罪加一等,与当今驸马私通,秽乱公主府!」
「更是死罪!」
「来人!给我拉下去!」
陆淮震怒,「你这贱妇!竟敢如此对我!」
我看着眼前男人,心内寒冰刺骨。
堂堂探花郎,往日儒雅一丝不存,竟张口闭口都是这些腌臜词汇。
我冷冷道:「陆淮,你恐怕是忘了,若不是你做了驸马,真能有今天的位置?」
「如今,我让你看看,没了妙容公主的庇佑,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挥手示意让下人加快速度,将这二人打入死牢。
就在这时,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宿主,你成功了,李妙容完了。】
我倒要看看,在我的股掌之内,他们还能作什么妖!
4
我故意吩咐狱卒将两人安置一间。
而我,静靠在墙壁之外。
身侧桌上,摆了一排刑具。
样样都是我顺手的,剐刀,拔甲铁,皮鞭,刺棘,水油纸。
我一边给皮鞭浸水,一边监视二人的动向。
陆淮正直勾勾瞧着宋月莲,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我不禁作呕。
宋月莲倚在他怀中,语气哀怨:
「陆哥哥,是我不对,连累你在这里为我受苦。」
「那毒妇更是蛇蝎心肠,不知权重衡量。」
「到底你也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听闻此言,陆淮也傲气起来,皱起眉头,无比嫌恶开口:
「她整日一脸跋扈模样,半分女子温婉良德也无。」
「哪有你这般善解人意?」
「她若不是身为公主,我怎会坚持娶她?」
「如今,我知道了真相,定然是坚决跟你在一起。」
真相?
什么真相?
【宿主,男主好感度已达到95%,恭喜宿主马上攻略成功!】
又是这诡异的声音,宋月莲探起头:
「陆哥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刚见你时,怀里的那枚玉佩吗?」
陆淮点点头,「我会留好的。」
宋月莲又说:
「如果今日能出去,你一定要藏好,别让那个毒妇看到。」
「那是我一出生便在身边的,我乳娘死前才告知我的真实身份。」
陆淮抚摸着宋月莲的头顶,「若不是那毒妇,你这个真公主,也不会流落在外,受这多年的苦楚。」
宋月莲笑笑,柔声道:「马上就苦尽甘来了。」
「如今她辱我辱得越狠,将来皇家知道了我才是真公主,定会将李妙容碎尸万段。」
此话一出,震惊令我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指甲深陷到肉中。
我想到了父皇对我的态度。
从小我便是被人称赞姿容上乘,可公主样貌上乘的并不少见。
父皇疼我,多是因为我自小母妃早早去世。
父皇说,母妃正是被别的父皇的别的妃子害死,他对我有所愧疚。
我是他最疼的女儿。
但宫里的风言风语我不是没听过。
她们说,母妃是下等的婢子,一怀孕,父皇就找了钦天监,一生产便将那女子送出了宫,因为怕她的身份太卑微,其他妃子看她有孩子便欺负她,小命保不保也是难说。
因此,去母留女。
因想念她,格外疼我。
可我回忆,这多年来,他似乎一直只当我是个猫儿是个狗儿般宠弄,不是女儿。
他许我荣华富贵,却不许我读书。
许我骄纵于一身,却不阻止他人拈酸吃醋。
父皇去世,皇兄登基后,更是对我的跋扈不闻不问,民间对公主的恶评,亦听之任之。
我有时曾质疑过我的身份,如今却不想成了真!
若不是先皇余威庇佑着我。
恐怕我这个「公主」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机械声依旧在提示宋月莲:
【宿主,只需坚持半月了,能够证明真公主的接生婆子半月即能到京中。】
【妙容锁骨处没有胎记,便是她假冒证明。】
【宿主切记,任务是嫁给陆淮。】
【而陆淮,只娶公主。】
原来,宋月莲的目标就是嫁给陆淮,怪不得她处处设计与陆淮相遇,又处处设计我。
可若我不是一国公主,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我没了心思再看两人相拥的场景。
只是吩咐狱卒,今夜,好好照顾那对狗男女。
回到房中,我浑身都是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想起来妆匣底下的信盒。
里面全是当年陆淮曾写给我的信。
曾经,他说我如同孩童心性一般天真烂漫。
呵,小孩心性。
有人庇护,毫无忧愁才配有小孩心性。
可如今,父皇已去。
皇兄若是知晓我非真公主,未必可靠。
如今的陆淮,更是直接变成了敌人。
我捏紧手中信件,思索当下的一切。
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我作对,有时,我不是不知自己这么做是无理的,不招人疼的,可是好像我永远都在被他人忽视。
父皇是,皇兄是,陆淮更是。
为什么?
有人天生温婉动人,有人天生金尊玉贵,是我该的么?
这难道就是那个怪声说的「恶毒女配」的人生?
我不服气。
我李妙容,还没这般被人骑在头上过!
宋月莲和她那个隐形婢女,就凭一个胎记想要夺走我公主的尊荣?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
三更时,暗卫来报,「主子,宋月莲锁骨处确有一红色胎记,呈马蹄状态。」
「再打听打听,宫里是如何记录我的出世的。」
说罢,我又吩咐,「明早去打一块马蹄状的烙铁。」
恰在此刻,屋外传来:「报——圣旨到。」
「宣妙容公主同驸马入宫——」
看来,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