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民女,滥杀无辜,这个袁世凯非杀不可,不然新式陆军纵使操练成功,最终也是个祸国殃民。
小站练兵,袁世凯正式崛起的起点,奈何袁世凯刚刚站稳脚跟就迎来了几乎可以直接终止仕途生涯的难题——邱四毛和马三俊酒后作恶,不光登了报纸,而且还让翁同龢直接告上了朝廷,手下御史更是趁机煽风点火,彻底将事情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严重程度。更让袁世凯头疼的是,马三俊乃系李鸿章曾经的贴身护卫,压根就没办法动真格处置。
奈何,翁同龢的弹劾不能没有交代;更重要的是,朝廷派遣荣禄亲往调查;荣禄刚刚接班李鸿章,正是需要树立形象,稳固权威的关键时刻,而袁世凯却是李鸿章的嫡系,并不是荣禄的人,荣禄很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严惩袁世凯,进而确立自己“秉公执法,大义凛然”的正面形象。
总之,荣禄大概率不会因为别人的人而影响自己势头正盛的仕途。
袁世凯该怎么办?
只有尽可能争取荣禄的信任,甚至需要再次撇掉李鸿章,正式投向荣禄的怀抱。
如何才能取得荣禄的信任?而且让荣禄相信自己已经和李鸿章划清界限了呢?
很简单,纳个投名状!
马三俊不是李鸿章曾经的替身护卫吗?
就拿马三俊开刀!
行,是条汉子,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保全了自己的兄弟,天下人都会佩服你的义气。
马三俊,戎马出身,仗义挡在了邱四毛的前面,袁世凯就抓住了这一点,先把马三俊高高抬起,让你再也下不来台,只能硬撑着担下所有罪过。
袁世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一个邱四毛,无关紧要;杀一个马三俊,才能证明自己和李鸿章的彻底决裂!
袁世凯这么一起哄,马三俊的江湖义气立马被点燃,随即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好汉做事好汉当,篓子是我捅下的,我去荣中堂自首去!哼,老子是什么来历,我倒要看看那帮告黑状的,能把老子告下什么。
其实,马三俊之所以仗义揽罪,主要原因还是仗着李鸿章的后台,虽然权势不再,但仍是朝廷的文官之首,影响力更是不容小觑,马三俊不相信会有人敢不顾李鸿章的面子而处置自己。
只是,如果马三俊找了荣禄,袁世凯就没办法再争取荣禄的信任,万一荣禄原谅了马三俊,袁世凯的算盘就会彻底落空!
所以,袁世凯不光要哄着马三俊积极认罪,还要保证马三俊能够信任自己:
兄弟,这事动静闹大了,只怕李中堂也不好出面。
首先,我能让你去找荣禄,这是我争取荣禄信任的基础!
马三俊:那,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他们了,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袁世凯: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个讲义气的汉子,我袁世凯就是出卖朋友的小人?我就实说了吧,为你这事,我不光准备丢掉这个乌纱帽,就是上刑场哥哥也陪你走一遭。
然后,我还要尽可能争取你的信任,我要让你相信,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只有这样,你才能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甚至替我揽下所有罪过,甚至始终保持嚣张的态度,然后我再将你处决,秉公执法的形象有了,分割李鸿章的目的达到了。
袁世凯负责取得马三俊的信任,而徐世昌则负责提供“希望”,要想让别人听话,要么威逼,要么利诱,性命攸关,威逼或许已经失去效果,那就只能利诱,用活命的机会利诱之:
话虽这么说,可事情也不会严重到这种份上。到时候,你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喝醉了酒,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拿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这边呀,袁大帅会豁出命来救你的!还有,李中堂虽然不能出面,可他们总得给老爷子一点面子吧。
很明显,徐世昌在需要,荣禄或许真不会将马三俊怎么样,但袁世凯早就做好了打算,从这一刻开始,马三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荣禄驾临小站,袁世凯用一招亲自发饷银的戏码,成功击破了翁同龢之“克扣饷银”的弹劾,然后就是正事,就是荣禄和袁世凯之间的博弈。
荣禄:这么说,滥杀无辜的事是你一人所为喽。
马三俊:是我,我喝醉了酒。
马三俊选择相信了袁世凯,更相信李鸿章的余威尚存,主动承担了所有罪过,袁世凯的计划已经初步完成,接下来,就看荣禄会如何处理。
荣禄将问题甩给了随行的两位御史:
二位御史随我来小站也好几天了,阅兵也阅了,这克扣兵饷、滥杀无辜的事也查清楚了,你们说该怎么办吧。
到底是官场老狐狸,到底是慈禧太后最为信任和倚重的朝廷大佬,荣禄的这段话最起码能够实现三个目的:
首先,御史随行,自然是肩负着监督的作用,更是翁同龢的眼线,荣禄必须给予充分的尊重,如此这般,能够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再者,小站的问题本就是御史弹劾,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自然需要征求御史们的意见,进而树立公平公正的正面形象,避免落人以把柄!
更重要的是,荣禄本就是小站练兵的最高统帅,处理小站的问题,无私也有私,哪怕秉公处理也定然会有质疑声音,那就必须问问御史们的意见,你们说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当然,两位御史也不白给,如此重大的事件,当然是领导说了算:
单凭中堂大人处治。
其实,荣禄当然知道御史不敢乱发表意见,更不敢擅自做主,就算背后站着翁同龢,但眼前这位大佬毕竟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而且位高权重,轻易不敢得罪,但有些事,哪怕问了白问,哪怕早就知道结果,该问还是要问,该说还是要说,因为这是规矩!
再看荣禄的处理:
袁世凯,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
事情已经查清,荣禄为何没有直接处置,非要交给袁世凯处理?
很明显,他也不想放弃袁世凯这么一个有才之人,再加上袁世凯刚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甚至得到了外国将军的认可,荣禄更是坚信选对了小站的统帅。
让袁世凯处理,自然就没了袁世凯的责任,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袒护!
然后,袁世凯就按照自己早就计划好的方案,用李鸿章送的手枪送走了李鸿章的人,而且还加上了这么一句振聋发聩的训话:
我早就给你们说过,你们要遵纪守法,服从长官,我不愿看到,我不愿看到这把手枪射出来第一颗子弹,就射到自家兄弟身上。
然后,袁世凯丢掉了手枪,算是彻底和李鸿章划清了界限,就等着荣禄亮明收纳自己的态度!
再看荣禄的反应:
这兵嘛,练得还行,就像一群家养的鸽子,一声呼哨,说放就放,说收就收。好看,还是用了心思的。
首先,肯定了袁世凯小站练兵的成绩,这是荣禄对袁世凯的欣赏,更是给袁世凯的一个明确信号:我认可你的能力,但你不是我的人,这是最大的问题。
随即,荣禄给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可马三俊的事,李中堂那儿,你如何交代呀!
好了,要逼着袁世凯站位了,再看袁世凯给出的回答:
中堂大人对卑职说过,此中堂不是彼中堂。
李中堂已经成为过去,荣中堂才是我的新主子!
态度明确,不容质疑,荣禄心里肯定非常高兴,但却并不一定就会立马给出袁世凯想要的回应:
彼中堂也就是此中堂。
啥意思?
首先,荣禄正在拿捏袁世凯,你向我靠拢,我偏就不答应你,甚至让你捉摸不透,只有如此,你才能持续谦虚谨慎,不断做出成绩,始终保持忠诚!
另外,荣禄绝不能鼓励袁世凯出卖主子的行径,你今天能够出卖李鸿章,明天就能出卖我荣禄,我要让你知道,你这样做不对,在这件事情上,对和错很重要!
最重要的是,袁世凯今日此举,大有“苦肉计”的嫌疑,荣禄还需要进一步考察袁世凯,断不能给予绝对的信任,以观后效才是最理性的选择。
只是,袁世凯就不懂了,马三俊都杀了,荣禄难道还不肯相信自己?
于是,满是委屈的喊了一声:
中堂大人。
再看荣禄,轻轻转身给出回应:
先干着吧。
还不确定,模棱两可,行与不行,是不是继续让你带兵都是未知数!
而袁世凯呢?
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继续想尽办法争取荣禄的信任,只能继续做出成绩证明自己。
袁世凯的修为,到底比不上荣禄,但从袁世凯手刃马三俊的狠辣手段来看,绝对秉承了“无毒不丈夫”的基本原则,小人虽小人,但效果却非凡,甚至就此奠定了日后独霸朝廷的绝对基础!
袁世凯的时代,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