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9日,刚刚修建的京承高速公路包段工程监理人员照例到工地检查施工状况,远远看去,一处涵洞中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凑近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具被烧焦的尸体。
北京密云区公安接到报警后火速赶往现场,虽说受害者遗体损毁严重,但好在凶手的作案手段明显不够高明。经过警方缜密的调查,一个令人眼界大开的、如小说一般荒谬的故事浮出水面。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但当贾凤军看到自己儿子贾宏山的女朋友后差点气晕过去。贾凤军连抽了几根烟也没想明白,才19岁的儿子是怎么喜欢上一个比他大10岁的女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那个名叫何平的女子年龄不小,长得也说不上多好看,但五官确实耐看,性格也十分大方。
要知道,老贾家几代人都是农民,好不容易出了贾宏山这个中专生,贾父对儿子可谓是宠溺有加。老贾强行说服自己:如果儿子真能跟何平成家,给自己生个孙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然而仅几个月后,贾凤军就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原来,贾宏山于2000年毕业后在燕京啤酒厂找了份工作,每月都会把富余的工资寄给家里。可最近非但剩不下钱,反而还倒过来问家里要钱。老贾一问才得知,贾宏山竟自作主张地给何平在县城租了套房子,还给女友生活费。
贾凤军对此很不满,但嘴上没有半点表示。哪知儿子也不客气,居然直接把何平接到家里住了几个月。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两人难免不发生一些口角,在一次争吵时,何平撂狠话称自己只是在玩,她不但结过婚了,还有一个孩子。
后来,贾宏山从朋友那儿证实了此事,他对此仍抱有侥幸,认为局面可以挽回;而贾父旁观者清,瞬间就意识到儿子已经被套牢了。
这段时期,何平以各种借口从贾家借走3万多元,如果两人就此分手,意味着这笔钱基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但如果不分手,这段感情显然不会有结果,说不定还会被对方套走更多。
此事成了贾凤军的一块心病,生性懦弱的他不敢给儿子下通牒,最后竟气得用水果刀插自己的肚子泄愤。好在送医及时,伤势并无大碍。
老贾哪儿能想到,自己儿子找的这个女朋友,来头并不简单。
原来,贾宏山工作后有了工资,三天两头就跟朋友外出聚餐。2001年3月一天,贾宏山和朋友们在顺义石园大街一带的一家大排档聚会时与邻桌发生冲突,两伙人吵得很凶,好在在旁人的阻拦下,事态并未进一步升级。
现场可谓是鸡飞狗跳,但贾宏山注意到,两伙人剑拔弩张之时,邻桌有一女子仍淡然地坐在桌边,年轻的他立马就被这种成熟感征服了。
后来几次光顾那家饭店,他总能碰到那名女子,两人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对方甚至在看到他时会主动给个微笑。后来聊天时,贾宏山了解到女子名叫何平,不是本地人,来北京做玩具生意。彼此聊得很投机,没多久就确立了关系。
事后来看,年近三旬的何平显然是个深谙世故的情场老手,她在临死前也坦白自己没有工作,手头也没钱,恐怕就是靠引诱贾宏山这样的愣头青为自己的生活买单。
贾父水果刀扎肚子事件过后,贾宏山也一度冷静了下来。他粗略一算,自己连给带借少说“白送”何平几万块,对方对自己依旧爱搭不理,动不动就吵架,一吵架就要拿她结过婚、跟他谈恋爱纯属瞎玩等事来添堵。
想到这儿,贾宏山一气之下把何平请出了自己家,并作势要与其断绝关系。谁料正如贾父所担心的那样,年轻的贾宏山根本玩不过何平这个情场老手,没过多久又跟对方搭上了话。
何平还教唆贾宏山从家中偷出户口本办了张手机卡,毫无疑问,这张卡成了何平的专用。
值得一提的是,贾宏山第一次试图从家中拿走户口本时被贾凤军发现,两人为此大打出手,贾宏山竟拿起水果刀威胁父亲说:如果不把户口本拿出来,我就再给你补一刀!
电话卡办好后,贾宏山又顺便给何平买了个手机。后者也不客气,竟在几个月内打出7000多元的电话费,直到通讯公司的催费单送到家里,贾父才得知这一切。
更令贾父痛心的是,儿子被这段畸形的恋情搞得心烦意乱,辞掉了啤酒厂的工作,却依旧心甘情愿为何平支付生活开销。为此,他竟铤而走险开始盗窃。2003年3月,当地公安机关向贾宏山发出了拘留通知书。
离谱的是,眼看这个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身为父亲的贾凤军终于开始深切地自我反省,然而他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是自己之前拿刀自残伤害了父子感情,今后要更加顺从儿子——这也为后来帮儿子杀人埋下了伏笔。
由于话费迟迟不交,通讯公司将贾宏山告上了法庭。不仅如此,贾宏山找何平讨说法,怎料对方早就把县城租的房子退了,电话也是怎么打都不接。
贾宏山毕竟年轻,当意识到自己被耍后顿时暴怒不已,当场发毒誓称要让何平付出代价,让她把骗走的钱一分不差地还回来。
2005年,老天爷给了贾宏山一个机会。
临近春节,他去县城置办年货时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追上去一看,居然正是消失了几年的和平。
贾宏山看到这张脸立马火上心头,不由分说就把何平拉到僻静处准备先痛骂一顿解解气。然而何平不愧是人情世故的行家里手,眼见大祸临头,她非但不慌,反而对贾宏山嘘寒问暖起来。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给了对方。
贾宏山哪儿吃得住这一套?后来几次,贾宏山怀着讨债的目的约见何平,可见了面就说不出口了;反倒是二人“约会”的花销又算在了他头上,一来二去,他又白搭进去万把块。
2006年3月7日,贾宏山终于鼓起勇气提起了还钱的事情,哪知何平脸色一变,直接表示“要钱一分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听到此话,贾宏山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怒火,他当即给父亲打电话,要老贾把车开来;旋即又谎称要带何平出去玩,此时的他动了杀心。
两人在贾父的车上做着最后的谈判,贾宏山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开始不断降低自己的期待,最后干脆问何平到底能拿出多少钱还债。
何平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坚决:没钱,一分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倒打一耙,声称一起出去吃饭,贾宏山也吃了,凭啥要她还?
贾凤军终于也看不下去了,一一列数何平这几年做的亏心事。哪知后者要么装没听见,要么重审自己没钱,把贾父急得大骂:“你怎么这么心狠呢?”
两人一直吵到谁都再懒得说话了,贾宏山在趁停车抽烟的功夫,让父亲找一个桶,去加油站买一桶汽油。贾父心领神会,他知道儿子作了怎样的决定,没有劝阻,而是选择帮忙。
随后,贾凤军拐了个弯,把车开出了城,当夜色降临时,两人找了一处荒僻地带。车一停,贾宏山就立马拿着一块抹布跳下车,他对何平下了最后通牒:“你到底还不还钱?”何平依旧耍赖:“没钱,还不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推倒在地,贾宏山用抹布死死捂住其口鼻,贾父帮忙踩住她挣扎的手脚,一直按了足足10分钟才撒手。末了,贾宏山还用手头猛砸何平面部。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将何平拖到附近一处涵洞中,浇上汽油点着火,随后扬长而去。
案发后,贾宏山畏罪潜逃辗转多地,逃到哈尔滨时还找了份司机的工作。他原本以为,自己挑选的杀人毁尸地是荒郊野外的一处废弃建筑,实际上那是刚刚完工的京承高速。仅隔天,监理人员就发现了遗骸,而当地警方的破案效率与决心也远超贾氏父子预料。
2006年4月24日深夜,贾宏山偷偷跑回顺义老家,被等候在门外的警方抓了个正着。当年12月18日,北京第二中院作出判决:小贾以故意杀人罪依法判处死刑,缓期两年;老贾判有期徒刑14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
讽刺的是,在法庭上,这对父子还上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两人都积极承认罪责,试图为对方争取更轻的处罚。然而在庄严的法律面前,这种手段显得太过滑稽。
往更深层次的层面看,此案也暴露出我们的某些社会问题:谈婚论嫁本应建立在感情之上,但利益却让相当一部分感情从一开始便沦为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争”。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一味讨好对方,换来的往往不是真情。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被邀请乘车兜风时,何平似乎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她曾对贾宏山说:跟你这一走,就没想活着回来。临走时,她还特意化了个妆,精心打扮了一番。
显然,这位擅长揣测人心内、玩弄他人的情场老手,早就感受到了贾宏山的杀意,只是她仍选择把人性当做最后的筹码。而在被杀前的最后一段路上,她的手机响了,但被贾宏山直接摁掉——警方经调查得知,那是她姐姐打来的祝福,当天是何平33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