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大哥班师回朝,陛下打算几日以后召开庆功宴。

深宫计 2024-04-16 10:28:48

父亲和大哥班师回朝,陛下打算几日以后召开庆功宴。

宫里传出来风声,说孟家上下都有赏赐。

那就是连我的份都有喽。

我接连盼了几天,可算等到了庆功宴。

陛下居高台而坐,「朕今天当着众爱卿的面,做一回媒,给永安王和孟家女赐一桩婚事,如何?」

在场的所有大臣家眷俯首跪拜:「皇上英明」

独留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我是想要赏赐,却不是要赐婚啊,这京城谁人不知当朝永安王凌厉残忍,薄情寡淡。

1.

「小姐,你当真要去那里吗?」烟景满脸担忧地拿着衣带站在一旁。

「我必须得去!阳春,烟景,府上就由你们帮我掩护了,千万不能让父亲知道了。」我细细叮嘱着。

也许是少年意气行事对什么都带着好奇,又或许是将门之女的果敢英勇。

自从赐婚这道圣旨下来以后,我就开始四处打听萧景明的消息。

想要提前了解他一点,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游刃有余。

我用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穿了一身凤凰红束身练功服,手持佩剑,浪里浪荡地走进了怡红楼,俨然一副鲜衣怒马少年侠模样。

怡红楼是三教九流混杂之地,消息自然也就更流通一些。

门口的小二见我穿着打扮不俗,立马迎了上来。

我掏出一笔银子交给他,要知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存起来的「私房钱」。

他将我带到了顶楼的豪华包厢,所谓包厢,不过是用屏风隔开的单独空间。

我屏息坐在那里,周围很安静,没一会儿,一伙人上楼来。

他们打扮得皆是不俗,一行人坐定,屏风后传来众人的高谈大论。

有人摇起羽扇,「殿下和将军府结为姻缘,齐王那边的小动作近来是越发地频繁了。」

「殿下拉拢了将军府是好事!以后将军府的兵权还不是为殿下所调配!」

只听又一人叹气道,「只是听闻那孟家女和她父兄一样,整日打马射箭,身上没有半分贵户小姐的贤良淑德,何况殿下与她又无交会,实在并非良配。」

我咬紧下唇,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屏风后的背影,他们语气中满是鄙夷不屑。

片刻后,有人冷冷嗤了声,反问道,「可孟若风还有别的女儿吗?」

堂堂将军府成为他们茶余之后的谈资,高门贵女的尊严被他们踩在脚下。

自从圣上进入天命之年,几位皇子间的储君之争放到明面上来,各个皇子开始拉拢世家大族成为自己的助力。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原来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高门贵女又怎样,还不是只言片语间就成了别人争权夺位的台阶。

可若不是畏于皇权,谁又想和素未相识的人成婚。

想一想在官场上兢兢业业的父兄,即使再不情愿,还是本分地等到了穿上嫁衣的那天。

成亲那日,我哭红了双眼。

作为兄长,哥哥要把我背到将军府的大门,一路上,他哄着我,「心儿别哭了,都快把哥哥的心哭碎了,心儿不哭了好不好?」

上轿前我回头看了将军府最后一眼。

兄长背着光伫立在轿前,身影颀长如玉,望了过来,他的眼眶通红,双唇紧紧抿着,见我看过去,他嘴型微动,我听见他说:

「将军府永远是我们心儿的家。」

2.

也许是本就不抱有任何期待,所以也不会有希望落空的一日。

嫁过来之后,却日子并不像我最开始设想的那般艰难。

虽说萧景明娶我并非他的本意,但他的后院也并无旁人,日子也算过得平静。

是白日里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又或许是夜晚里的翻云倒雨、颠鸾倒凤。

是他情迷之时,拥我入怀,用沙哑带情的声调,细细密密传进我耳里的话语,他说,「孟孟,我知你有怨和恨,你怨我毁你终身大事,你恨我将将军府搅进了夺嫡的浑水。」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都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说不动心才是假的,于是,日复一日,我慢慢卸了心防。

他会在忙完朝政之后,在东街的酥长青给我带回来乳酪糕;休沐之时陪我打马射箭;会毫不犹豫带我回将军府,只是为了让我和父兄吃一顿饭,就连父亲私底下也告诉我,多劝劝永安王殿下,如今储君之争水深火热,小心叫人找了殿下的罪处。

我以为日子还会一日一日这样过下去,直到那次上街又遇到了他表妹。

这个小丫头倾慕萧景明早就人尽皆知,萧景明也早就言辞警告过她多次,叫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就连我也都是听了萧景明的话,看见她能躲远点就远点,以免惹得心情不快。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孟姐姐吗?」

真是聒噪死了,好不容易出来逛街还遇到这个烦人精。

「知道是我还不赶快请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国公府出来的人都这么没教养呢?」我暗戳戳地讽刺到。

「你——」宋婉儿往前一步,想要争辩什么却半天只说出了一个字。

「怎么?被我的话戳中了肺管子忍不住要咬人了?」我继续加进攻势。

萧景明真是太小看我了,竟然还会以为我会因为她心情不愉快。

我堂堂将门之女,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她。

不过我却没预料到今日也会失算。

她听了我的话,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我就说第一次见孟姐姐,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呢?姐姐怕是没去过明哥哥的书房吧?」宋婉儿拿起手绢在嘴角轻轻讥笑了下,「哦,我忘了,明哥哥的书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你要说什么便说什么,转弯抹角做什么?」我在心里默念一万遍,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不能着了她的套。

「刚才姐姐还说我要咬人呢?我看姐姐现在也急了呢。」

这个烦人精真是神神叨叨的,我转身就要走,不再搭理她,但她却是急了,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

「明哥哥书房挂着一幅画像,那是他几年前随陛下微服私访后带回来的,我说第一次见你这么眼熟呢,后来才发觉,和画上的女子是有几分相似啊!」

听完她的话,我的手竟不自觉地攥紧,多年的教养让我没有当场发作起来,抬腿离开店铺,阳春在马车边等我,见我出来,迎上来扶我上了马车。

一瞬间全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我和萧景明都不认识,他却突然去求赐婚?

为什么新婚第二天,萧景明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书房不能进。

不让我去,我偏生就要进去看看。

「烟景,我们回府。」我语气不快地说道。

回府的路上,我的气压一直很低,阳春几次想要开口和说话,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马车停在东宫门口,何叔迎上来告诉我,今日有些事需要殿下亲自处理,可能会晚点回来,叫我不用等他一起吃饭了。

他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装下去的,下头男人!

按往常,我肯定会对何叔以笑相迎,但今日,看到王府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碍眼,我理都没理睬,直接越过他进了门。

何总管很疑惑,想要向烟景问清楚状况。

烟景刚要给他解释事情的起源经过,我立马叫住了她。

「烟景,过来,我们走。」

进门第一件事,并不是回寝殿,而是直奔书房。

谁知道书房门口竟然守着两个护卫。

我抬脚迈向书房,刚要伸手推门,其中一个护卫的手伸了出来。

「王妃,殿下特地叮嘱过我们,您不能进去」

我哼了一声「怎么,萧景明不敢让我进去,是因为他背着我在里面藏了女人吗?」

「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左边的护卫连忙摆手拒绝,「王妃也知道,殿下的书房有很多机密文件,自然就少不了机关和危险兵器,殿下特地叮嘱,别伤到您。」

这些护卫竟然还同萧景明伙同好了串词,这让我更加确信,里面有什么瞒着我的,我语气冷冷地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进去。」

两个护卫对视了一眼「这……」

爹爹经常说,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总是让人容易忽视我是将门之女的身份,但每当我生气的时候,就连哥哥也说,和父亲在战场上杀人的气势有几分相似。

「怎么,你们要抗命不遵吗?」

也许是意识到我此刻真的动怒了,二人立马跪下来,说道「在下不敢,在下不敢。」

我给身后的阳春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走上前把门推开。

不得不说,萧景明的书房如他本人一般,打理得整洁干净,井井有条。

也如他蹩脚的不让我进来的理由一样,屋子里确实摆放了一排武器,但这又吓不到我,我从小就看着父亲和哥哥练各种长枪短剑长大的。

我抬脚又向里面走了几步,眼睛看向墙上的某处,脚步停了下来。

书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这!」烟景和阳春也看到了,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这怎么可能!?」

是啊,在那场赐婚的婚宴以前,我从未见过萧景明,画中的女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竟是和我有几分相似。

哦,不对,是我和画中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好你个萧景明。

纵使拉拢将军府有千百种法子,纵使他并非钟意我,却还是将我娶回来,竟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替身花瓶。

在萧景明的眼里,我连一颗他拉拢将军府的棋子都算不上罢。

往日那些朝夕相处的场景历历在目,回忆如潮,我一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难道自始至终,动真情的只有我一人吗?

「你只是一个替身罢了。」宋婉儿带着嘲讽的话也犹在耳畔,一字一句,珠落玉盘般,砸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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