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是一个季节,一个令人感慨的季节。许多文人墨客在秋天都留下过脍炙人口的篇章来抒发对秋的感想。
秋,秋风,秋色,秋状还有秋声都在文人的笔下留下过足迹。
可甚少有人去详细描述秋风是什么样子,秋色又是什么样子,秋又是什么状态?他们都喜欢取巧。
世人都写秋,却简练比如,写秋色。
王绩《春望》中名句:“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意思是:秋色?你自己看吧。这一片林子里每一棵树上的颜色都是秋色。这写法,巧妙。
又比如,写秋风。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李白《三五七言 / 秋风词》)”
一个清字写尽秋风凄清。
“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赵翼《野步》)”三个字写出秋风恼人。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句话写秋风的破坏力。
再比如,写秋状。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马致远《天净沙·秋思》)”一句话,写出秋的衰败颓废之感。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杨万里《秋凉晚步》)”一句话写秋凉,秋寒。
多数人写秋都是简洁凝练,只有一个人把个秋反反复复地说,说得详细,说得透彻。
这个人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他爱写秋,更爱写秋声。
欧阳修笔下稀碎的秋他也写过:“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玉楼春·别后不知君远近》”这种凝练的秋,凝练到只有一个“恨”字。
他还写过最啰嗦的秋,就是他的《秋声赋》
欧阳修作《秋声赋》像是有感而发,那时他秉烛夜读,秋像王熙凤的出场那样先声夺人,未见其貌,先闻其声。然欧阳修尚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他却把他听到的形容了出来。
那声音刚开始听像是小雨淅淅沥沥,夹杂着风穿过树叶的声音,转而又像是惊涛骇浪之声奔腾而澎湃,像是风雨就要来临之前的声音。但它打在物体上又仿佛金铁撞击的声音。但再听一下,又好像是要去打仗的军马嘴里衔着东西在疾走,所以听不到号令,只听得到人马前行的声音。
这声音变幻莫测,把正在读书的欧阳修吓了一大跳,赶紧派书童出门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
书童跑出去一看,哪有什么神啊鬼啊浪啊涛啊军队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就是:月朗星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都是从树林里发出来的。
欧阳修说:“啊!看我老糊涂了,那原来就是秋声啊!”
一般人可能这样感慨一下就完了,但欧阳修不,他还要说,他要跟童子解释一下,秋声为什么这么凄厉?
那是因为秋天的颜色很惨淡,万里无云;秋天的样子很清明,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秋天的气候很是冷冽,砭人肌骨的故而秋天的意境就显得有点儿萧条寂寥。这样的情况下,秋天发出的声音就十分的凄厉呼号。
接着,欧阳修继续描述,秋声起时,万物会形成什么样的变化?
那本来草儿青青,林木茂盛,万物葱茏。可秋一来,叶子黄了,树叶落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秋天有肃杀之气。
说完秋对万物的影响,欧阳修还没完,他继续说秋,说秋对人的影响。
秋天对人有什么影响呢?
秋天到了,死刑犯就要被斩头了。秋天,要开始打仗了。秋天在乐律上面都有肃杀之气。
万物盛极而衰。
由此,欧阳修又开始了对人生的感慨。他说,草木无情也有凋零的时候,人是动物,是万物中最有灵气的,常常各种忧心操劳,必然导致身心疲惫,精力受损。更何况有些人老是汲汲于自己根本办不到的事情,肯定就老得更快了。
他说:“没有金石一样不朽的体质,怎么可能与草木争荣?不是自己在折磨自己么?又怎么好去恨秋声催人老呢?”
老头儿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古人就喜欢伤春悲秋啊。欧阳修在这里相当于是把那些伤春悲秋的人讽刺了一番,他的意思是:“你自己好高骛远一事无成,以至于英雄迟暮,怪谁呢?怪你自己啊!”
但也可以看出,欧阳老头子绝对不是发出这么一篇赋文来专门去笑话别人的,他更像是劝慰自己的。他大概想说:“欧阳修啊欧阳修:你看你,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把自己都给操心废了,你想那么多干嘛呢?你瞎操心什么呢?你是个人,不是石头,你得服老啊!你干不动啦!”
还不如知足常乐呢。
所以说,欧阳修也写秋,却不仅仅是写秋,他写得还是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