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浮生情絮沉雪念——小暑

友绿说小说 2024-04-28 00:21:00

玉信文趣:原创中短篇小说连载 浮生情絮 沉雪念--夏至

太阳越来越盛了,面前的房子关着窗,也关着门。方非仍在房子前站着,她在等一个人,在等那个人!一辆车从她身旁驶过,司机正往外丢一个易拉罐,哪想竟丢到她手腕上,将她手里的汤勺打落。她吓了一跳,缓过神来见到地上的长柄勺,才想起家里还炖着雪米鸡皮汤,便转向跑回家去,隐约听见后头有人叫她的名字,并不真切,那声音飘飘忽忽的,成了影子,紧紧跟在她身后,叫她耐不住痒,回头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柏油路上的汽烟升腾腾的,歪歪扭扭地往上走。

回到家,见到薛太太已经将雪米鸡皮汤盛在碗里。方非叫了一声“妈”,立马流下泪来,这扭捏的言行,倒吓了薛太太一跳,忙问:“怎么了?”她只盯着母亲看,许久后说道:“那汤怎么样?你试过咸淡了么?”她父亲此时正进得厨房来,打开冰箱,拿了两副祛风湿的膏药出去。方非唠叨道:“说过多少次了,膏药就该放地下室的冰柜里;这上面的冰箱,都是放吃的,都串了药味了……”她父亲耳朵却是灵敏得很,听见了,大声呼喝道:“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我想怎么样便怎么样,还轮不到你给我指手画脚!”

方非说哭便哭,蹲在地上,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脸,哭得满脸水涕。薛太太道:“别人不知道他就也罢了,你还不知道他么?他么,脾气又燥,说起话来嘴巴从来不把关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管得自己说个痛快、骂个痛快,哪里顾得别人听得顺不顺耳呢?”她母亲扶起她,劝道:“就算是哭,也该堂堂正地坐在椅子上哭,哭得庄严肃穆,这才是哭,才算哭得有气场。你说是不是? ”方非缓缓起身,向前披着头发,脸色发白,口唇发青,仿佛一个女鬼,倒吓了薛太太一跳,往后退两步,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病了吧?”

她又蹲下去,扶抱住薛太太的双腿,抖着声问道:“妈,那个人怎么样?”

“谁怎么样?”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哪个?”

“哦,唔,你是说林将近?”

方非急得往厨房外的起居室看,见她父亲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半垂着眼,昏昏欲睡。她又问薛太太道:“那个人结婚没?是否有问过我?”

薛太太笑嘻嘻地看她:“你安的什么心?怎么好好的又问起他来?”

方非摇摇头,辩解道:“我只是好奇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薛太太仍笑道:“你问我也不怕你问,人家早结了婚,小孩都比你的小孩大了,夫妻感情好着呢。唉,你们当时那些不成体统的来往,只是儿戏罢了,没想到你现在还留着意呢,但人家早忘了。”方非终于止住哭,却涨红了脸,道:“说什么我们也是表兄妹,是亲戚,家人之间互相关心问候下不是该的么,妈妈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桌上的碎米鸡皮汤渐渐凉了,结出一层油膜,香味遇冷就变淡,像烛火,油尽灯灭火枯,是件略显悲剧性的常事,叫人叹腕,亦叫人伤感。方非坐在桌前,看着那碗结冻的汤,看久了,觉得腻,不禁笑出声来;觉得累,不禁流下泪来。

有一种蚊虫,生得小且细,无翅却能飞,只在雨后出晴的晚间出现,大概它是吃脂肪的,因此只咬人的大腿。方非今晚睡得早,被那隐翅蚊虫咬醒了,起身去找药,却见外门半开着,过去关门,却吓了一跳,原来前院的樟树下站着一个人,她正想开口喊,那人恰在此时转过身来,她瞧见了他的脸,心头一酸,迎了出去。

林将近见她出来,问道:“你回来了,你果然回来了!早上我没看错,那人果然是你!”

方非不自禁地扯着嘴笑,却流泪不止,“哥哥,你来多久了?也不进来坐坐?”

“好久了,也够久了,久得都以为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一面说,一面向她走近两步,“现在在这里,还能见到你,真好!”

她也朝他走近两步,是可非可地说道:“我希望你好,也希望我好,我们现又在一处了,大家都好,可真好!”

他举起手,兴许是想摸她的脸,兴许是想给她擦泪,但临时又缩了回去,压了嗓子说道:“好好的,怎么哭了呢?”她摇头,只站着,只看着他,再说不出话来!她长吁一口气,同他说道:“你走近点,让我细细瞧瞧你。”对方只站在原处,不愿意动,笑道:“天暗着呢,走得再近也是瞧不清的。” 她犯起了傻,也犯起了倔,道:“我不管这些,我偏要你过来!”他仍在原处站着,好似身上结了冰,将他僵住般,叫他动弹不得,也说不得话。终于起了风,将树枝上的残断雨水吹落,站在树下的方非接了一些,就颤悠悠摇起来,嘴里啧啧叫冷。林将近脱下外套,大踏步过来,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将那人紧紧搂住,说道:“别怕,有我在呢,必定不让你受冷的。”

她抬起头看他,眼里有水光,细细碎碎的水光,摇动得十分欢快,但就是不往外流溢。她笑道:“果真要算起来,你兴许没让我挨过冷的,但却让我受了不少委屈。”林将近扶抱着她,将那人的手腕紧紧捏住,一面叹气一面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是我们都受委屈了,受了命运的累,确实不甘心;又受了爱的伤,却是值得的。”她抬手去摸他的脸,问:“你怎么哭了?”他应道:“那可不是我哭,是天在哭,这些冰冷细碎的雨就是它的泪。”

“天为什么哭?”

“它为我们哭,为我们感到不公。”

“你混说,我才不信。”她咬了咬唇,沉着舌头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有句话却说得有理,为了我们的爱,受了这些委屈,却又是值得的。”

不远处有个铁路轨道,是运货用的,大多时候都是运提铁石块,且常在夜晚运行。此时他们两个人在老樟树下互相抱拥着,看着视野边那扩散放半圆的火车灯光,听着由穹顶往下盖的火车轰鸣声;光和声总是延绵不断、生生不息的,他们互相抱拥着,被光和声绕围着,竟以为可以永远这般站下去,或者只是希望能够永远这般站下去。

下半夜,又下了两三场雨,且下得啰嗦聒噪,吵闹得不行;鸡鸭被吵醒了,猫狗也被闹醒了,它们累乏得很,本来也要跟着叫闹的,不过兴许是因为受了惊,蜷缩起身体来,将头进埋皮毛里去,又睡着了。天终于亮了,雨虽停了,但日头被薄厚不一的云层拖累住,总不愿露面,树上的鸟儿耐不住饿,下得地来,去水坑去那找黑赤色的硬壳虫来充饥。成人脚掌般大小的水坑杂乱无章,有的并列,有的相对,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挺深……唉,想必那两人,昨晚在这里站了许久许久,要是天不下雨的话,他们兴许是能够一直站下去的。

未完待续,隔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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