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女同事住在我家避难,她继母找上门,我爹拿起铁锨冲了出去

温玉琂 2025-01-09 09:47:51

「这个死人婆娘咋又找上门来了?爹,你快回屋去!」我拽住举着铁锨就要往外冲的老爹,心里直打鼓。

夏日的蝉鸣声中,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燥热的火药味。

那是85年的夏天,物价还没完全放开,工人都指望着每月那四五十块钱的工资过日子。

我在国营纺织厂当纺织女工,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赶早班,晚上回来时天都黑透了。那会儿厂里正赶订单,一个车间就得两班倒。

记得刚进厂那会儿,我啥也不懂,手笨脚慢的。眼看着一筒筒纱线从手里溜走,心里直着急。

车间主任杨桂珍看我可怜,就手把手教我织布。她说:"慢慢来,别急,手上功夫是练出来的。"

她比我大两岁,人长得瘦瘦小小的,但干起活来特别麻利。工友们背后都说她命苦,亲妈走得早,爹又重病在床,临终前把她托付给了继母王翠花。

那时候厂里传开了,说王翠花成天找杨桂珍要钱。工资才四十多块,除了自己的生活费,还得给继母家拿钱。

有时候我看见她中午饭都舍不得吃,就剩馒头咸菜对付。我偷偷把自己带的茶叶蛋分她一半,她总是摆手说:"你留着吃吧,我不饿。"

六月底的一个晚上特别闷热,连风都懒得动弹。我下完夜班,看见杨桂珍蹲在厂门口的梧桐树下抹眼泪。

路灯昏黄,照得她的脸格外憔悴。我过去问咋了,她一个劲儿抹眼泪:"王翠花又来要钱,我说这月工资还没发,她就把我赶出门了。"

我一拍大腿:"去我家住几天呗,等风头过了再说。"说着就拉她往家走。

路过供销社,我特意买了两个肉包子。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发酸。

我家是个小院,一进门就能看见老爹种的几盆太阳花。那是我妈生前最爱的花,老爹每年都种,说这样能让我妈在天上看见家里红红火火的。

老爹年轻时在煤矿当工人,整天在井下干活,落下了一身病。最难受的是他那咳嗽,一到夜里就咳个不停。

我妈年轻时就走了,家里就剩我们爷俩相依为命。老爹手艺好,经常帮邻居修修补补,也不要钱,就图个热闹。

杨桂珍来的头一天晚上,老爹特意煮了一锅面条,还打了个荷包蛋。厨房里飘着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闺女,多吃点。"老爹说着,还往她碗里夹了块腊肉。那可是他过年时特意留的。

杨桂珍捧着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叔,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

老爹听了她的遭遇,直摇头叹气:"这哪是当妈的样子!"说着,还特意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我妈的旧衣服给她换上。

那是件带着碎花的确良衬衫,我妈最爱穿的。洗得发白了,但还是整整齐齐的。杨桂珍穿上后,愣了好一会儿,眼圈都红了。

老爹又翻出一条旧被子,帮她铺好床。晚上我听见她在隔壁屋小声啜泣,心里难受得很。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谁知道王翠花找上门来了。她站在院子里,嗓门震天响:"杨桂珍,你个没良心的,你爹临终前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你现在发工资了就不认我这个妈了?"

左邻右舍都探出头来看热闹。刘婶子家的孩子还扒在墙头直喊:"快看呐,有人打架了!"

老爹却慢悠悠站起来,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到王翠花跟前。他刚从医院回来,大夫说他肺气肿又严重了。

"大妹子,你也别嚷嚷了。"老爹咳嗽了几声,"要我说啊,当妈的就该疼孩子,你这样做,亏不亏心哪?"

"你看看桂珍,干活多卖力,工资有多少都给你了,你还让不让她活了?这么大个人了,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上。"

王翠花被老爹这么一说,楞在那儿半天没出声。她低下头,声音也小了:"我...我也是没办法,家里弟弟要结婚,彩礼钱不够,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这么大的事,你咋不早说?"老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子,"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你先拿去应急。"

"桂珍是个好闺女,你要是把她往死里逼,这个家就散了。一个家散了,可就再难圆满了。"

那天晚上,王翠花坐在我家的灶台边抹眼泪,说起了实情。她弟弟要结婚,女方要二百块彩礼,家里东拼西凑还差一百多。

杨桂珍听完,进屋拿出了自己的工资本:"这是我这几个月攒的钱,你先拿去用。只是以后别动不动就把我赶出门了,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这话说得,王翠花愣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老爹坐在一旁抽旱烟,烟雾缭绕中,他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就像这烟,慢慢品才知道甜。"

打那以后,日子有了变化。王翠花经常给杨桂珍送些自家种的菜,有时还带来自己腌的咸菜。

杨桂珍放假了也常去看望这个继母,帮她收拾家务。街坊们都说,这母女俩可算想开了。

老爹的病也好些了,他说是沾了杨桂珍的光,家里热闹了,人就精神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到了年底,厂里给杨桂珍评上了先进工作者。发奖金那天,她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件棉袄给王翠花送去。

那天开表彰会,王翠花特意赶来,还给她打了身新衣服。看着台上杨桂珍戴着大红花领奖状的样子,王翠花在台下抹眼泪,说啥也不肯走。

后来,供销社的会计小刘看上了杨桂珍。头一回来我家提亲,王翠花比老爹还紧张,一个劲儿打听小刘家的情况。

两人处对象没多久就定了亲。准备结婚那天,王翠花早早就来了,帮着张罗婚事。看她给杨桂珍整理嫁妆时的样子,哪还有当初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婚礼那天,我爹特意换上了他那件老工装,拄着拐棍去喝喜酒。酒过三巡,他端起酒杯说:"闺女,好好过日子。你这个家,能圆满才是福气。"

现在想想,那个闷热的夏天,虽然汗水湿透了衣襟,但却让几颗心渐渐暖和起来。街坊们还总夸我爹是个明白人,会办事。

老爹就咧着嘴笑,说啥明白人,他这辈子就明白一件事: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杨桂珍都当上外婆了。她生了个闺女,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王翠花天天追在后头护着。

有时候我们碰面,她还老提起那个夏天。说要不是我爹那一番话,她和继母可能这辈子都处不好。

我就笑,说这哪是什么大道理,不就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么。老爹常说,这人啊,都是被生活磨出来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窗外的蛙鸣,我就想起那个夏天。想起老爹握着铁锨的手,想起杨桂珍的笑脸,想起王翠花的眼泪。

人这一辈子,没准就是要经历些波折,才能懂得团圆的珍贵。就像我爹说的,烟要慢慢品才知道甜,日子也是这样,熬过苦,才知道甜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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