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讲,背叛也是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在冷战时期,因各种原因铤而走险背叛自己祖国的人,很大程度上改写了这段历史的走向。
有个非常典型的例子:1960年8月,愁于久久得不到晋升的苏军上校奥格列·潘科夫斯基选择以当叛徒的方式报复苏联,他无偿向美国提供情报。正是这些情报,让美军专家们察觉苏联人过度吹嘘了他们导弹的射程——原来,苏军还暂时不具备跨洋打击美国的能力;同样,也正是因为潘科夫斯基的存在,让美国人坚信自己始终占据主动,一向担心局势激化的美国政府罕见地拿出了异常强硬的姿态,最终反过头来逼得苏联做出了让步。
讨论起冷战时的叛徒,我们又不得不提及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康斯坦丁·科舍列夫。
科舍列夫是冷战时期叛逃美国的军衔最高的将领,彼时的他担任苏联空军第16集团军副司令,这是苏军的一支功勋部队,二战结束后,它被打造成一支精英战略打击部队奉命驻守在民主德国首都柏林。为对西方阵营造成最大的战略震慑,它几乎装配了当时苏联最先进的武器装备,各式轰炸机、大型运输机和核武器一应俱全,在整个冷战格局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北约也非常忌惮第16集团军的强大实力,将其赞誉为“俄国长枪上的矛头”或是“空中利爪”,由此可见它对苏军的重要意义。
然而,作为这样一支精锐部队的领导者之一,贵为苏军中将的科舍列夫竟然于1978年选择了叛逃。众所周知,70年代是苏联综合国力最为鼎盛的时期,至于他叛逃的原因,且先来看看此事造成的后果。
早在约翰·肯尼迪总统时期,美国人在核弹头数量方面占据着绝对优势。这一阶段,美军针对苏联制定的战略核打击政策相对保守,在随后的十余年里,即便苏联核弹头数量很快追赶上了美国甚至实现了反超,这引起了美军高层的警惕,但他们的核打击政策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只是在最初的体系上不断升级。然而,正是在“老好人”吉米·卡特总统在任时,科舍列夫将苏联的战略核打击计划带给了美国,后者这才惊恐地发现,原来苏军一开始就没打算按套路出牌。
通常情况下,两军交战,大多先针对敌方重要的军事基地、指挥中枢、交通枢纽和后勤据点等目标发起突袭,旨在用最短的时间使敌军陷入瘫痪,从而丧失战斗力。然而美国人发现,苏联的核战略体系中,优先级最高的竟然是美国所有的城市——几乎每一座叫得出名字的美国城市,都在苏军的核打击列表上。也就是说,苏联人一早就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为核战争做着准备——我可能打不过你,但即便我输掉战争,你也别想好过。此后,美军大幅修改了他们的核打击政策:倘若开战,美军也将对对方的所有目标展开饱和打击。
作为苏军中将,科舍列夫能够接触到苏军大多数核心机密和战略部署。虽然在他叛逃到美国后,CIA履行了许诺,支付给他了3000万美元的巨额奖励,这在上世纪70年代无疑是天文数字,但从冷战格局和国家战略层面来看,美国人这笔钱花得只赚不亏。那么,按理说科舍列夫在苏联国内的地位不算低,位高权重又风光满面的他为何会作出如此卑劣的选择呢?
纵观冷战,选择叛变通敌的差不多就这几类人:要么发现祖国秉承的主义跟自己理想中的认知不符,万念俱灰;要么仕途受阻,自认怀才不遇而选择报复。再次,有些人当叛徒,仅仅是冒险主义的驱使,想过一把“间谍瘾”。科舍列夫跟这些人都不一样,他的原因庸俗且简单得多,那便是贪婪。
事实上,作为苏联“特权阶层”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像科舍列夫这样的高级军官大多并不怎么本分,我们从1981年2月发生的一件事就能窥得一斑。当时,刚刚参加完演习的苏联太平洋舰队高层乘坐一架图-104A双发动机喷气式中程客机返回位于海参崴的基地。
本来按规定,每人只能携带不超过20公斤的行李,不料将军们不但拖家带口,还不遵守规定地把大采购买来的各种货品一股脑全部塞进飞机。要说偶尔来一次大城市,买些稀罕玩意儿尚能理解,但在诸多货品中,居然有重达几吨的打印纸,还有一个几乎是空的保险箱。结果飞机起飞后,严重超载的飞机一头就栽向地面,全机无一人幸免,整个过程不过短短8秒。此次事故让苏军一次报销了17位高级将领,要知道整个二战,苏联海军也才损失了4位这样级别的将军而已。
后来据克格勃调查,相关工作人员并非事先没有做出提醒,只是将军们执意违反规定,没有人胆敢阻拦。跟这些将军一样,科舍列夫也把享受特权当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军旅生涯早些时候,当接触到西方小资生活后,他并没有表现出抵触,反而对西式生活非常感兴趣。事实上,到了70年代末期,第16集团军内部已腐化得相当严重,士兵酗酒吸毒,小偷小摸,自甘堕落。曾有一名空军飞行员在苏联解体后坦白:时有高官调用军队的运输机从事走私活动,一开始,飞行员还担惊受怕,他既不敢拒绝上级的命令,又生怕事情败露后自己受到牵连。然而没多久,他就彻底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作为集团军的副司令,科舍列夫不可能对这些没有察觉。他之所以不管,正是应了咱中国一句老话:“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都不想为国效忠了,哪儿还有心思约束下属?显然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很快,苏联特权阶层的奢侈生活都没法满足他了,他最终决定叛逃,去美国过好日子。不久,他借口“要亲自鼓舞将士”,独自驾驶一架安-2轻型单发双翼运输机,带着塞满绝密的公文包,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科舍列夫为西方国家提供的资料中,不但有第16集团军本身的布防情况,还有苏联本土、欧洲乃至整个世界的战略部署。在这些资料的指导下,北约很快就完成了针对性调整。对苏联而言,这其中的损失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而科舍列夫本人也如愿获得了天价奖赏和奢华的物质生活,他在美国的别墅犹如皇宫。不过,或许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后,他才意识到一切并没有那么完美。虽然出于美国情报部门的重重保护之下,手握花不完的钱,科舍列夫也不敢招摇,每天都过着风声鹤唳的日子。即便如此,仅2年后,他就被神出鬼没的克格勃特工杀死在了自己豪宅的厕所里。据报告显示:科舍列夫被捅成了刺猬,全身上下至少有20处刀口,死状骇人。这场刺杀显然带着处决色彩,也算是对其他心怀不轨者的一次警告。
毫无疑问,背叛自己祖国和信仰的人,大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文章开头提到的潘科夫斯基上校,他为美国效力不图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他的身份。CIA派出了最顶级的特工,对彼此的交易重重保密,甚至连美国总统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即便如此,古巴导弹危机结束没多久,潘科夫斯基依旧被克格勃揪出并判处枪决,最终没能逃脱法网。直至今日,美国人都不知道克格勃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