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一曲70、80后的青春之歌》第二十三章

执笔冲霄 2024-11-04 22:56:42

(第23篇原创)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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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手》第二十三章

(八十九)

谁知黎族汉子却瞬间发难,忽地站了起来,右手一挥拳便朝贾骏翔打过去。

贾骏翔心中愠怒,于电光石火间张开右手快速迎出,就势包住黎族汉子的拳头,再一发力,便令其无法抽出。

“叔叔,你怎么又出来丢人了?快跟我回村里去!”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突然在贾骏翔身侧响起。贾骏翔转头看去,眼前是一位块头不输自己的健壮少年,却原来正是同班的扎雄村黎族小伙吉仁勇。他身旁还跟着个皮肤略黑,看起来机灵、俏丽的女孩,正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瞧其眉目,和吉仁勇有几分神似,个头虽不太高,身型却已开始展现女性特有的玲珑诱人之姿。

贾骏翔放开右手,歉意地朝吉仁勇笑笑:“阿勇,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你叔叔。”

吉仁勇朝贾骏翔摆摆手:“飞翔,要道歉的是我。我这个叔叔,每次只要一喝酒就乱来。”话毕,吉仁勇摇摇头,便示意小男孩和自己一起扶起黎族汉子,准备离去。说来奇怪,吉仁勇明明是后辈,但黎族汉子在自己的侄儿面前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变得很服帖,虽然嘴里仍在嘟囔,却并没有反抗。

“要帮忙吗?”贾骏翔问道。“不用的,飞翔,谢谢你啦!我们先走了。”吉仁勇说完,便和小男孩一左一右架着黎族汉子走出南国饭店。

女孩拿起桌上的酒壶转身跟出,没走两步,突然回过头朝贾骏翔嫣然一笑:“你就是我哥班上那位‘飞翔’帅哥?我记住你啦!”原来,她是吉仁勇的妹妹。

女孩明媚的笑容,如暖阳化雪,令贾骏翔登时一呆。看着她美好的身姿,贾骏翔心中突地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却见女孩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己哥哥身后,转瞬离去。

“WOW!飞翔,她看上你了!”几米外,围坐在饭桌旁的“八小雄”另外七人,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声音。贾骏翔脸一热,故作恼怒状:“我说你们几个屌毛,别搞事嘛!”

郑跃南一脸贱兮兮地凑过来:“飞翔,说真的,这个‘阿佬妹’(注:海南农场子弟对黎族姑娘的蔑称)长得还挺水的,配得上帅帅的你!”

“是咯!水‘掰爹’(注:海南方言,强调的词语,即“很”之意)!”李锐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飞翔,再给你透露点情报——她叫吉仁慧,也在中心小学读六年级,不过不和我同班。”

李锐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只是,你要是看中的话,得早点下手了,很多烂仔都对她流口水的。”

“唔……”贾骏翔不置可否地含糊回应一句,回到桌旁继续和大伙吃喝。

但他心弦的某个隐秘角落,却似乎被拨弄开了。回想起刚才与吉仁慧相见时的那惊鸿一瞥,贾骏翔竟隐隐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她和我不同年级,甚至连学校都不在一起,唯一有点关联的,可能就是她的哥哥。以后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的吧?”他内心暗道。

可人与人之间的某些奇妙缘分,是无法用常规道理去解释的。贾骏翔的心中所想,真个就对?恐怕未必。

(九十)

正所谓:哪个少男不多情?“八小雄”均处于生命中最特殊的青春期阶段,身体发育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荷尔蒙的旺盛分泌……让他们开始对一些异性产生莫名的情愫。文天对蓝念笙、洛玉明对黄艳艳,包括如今的贾骏翔对吉仁慧,莫外如是。这些,或许正是几位少年此生所经历的“爱情”的最初始体验吧?

不久后,八人便迎来一个和爱情相关的日子——1991年的2月14日,情人节。巧了,那天正好也是当年的农历除夕。但彼时,“情人节”这个今天家喻户晓的西方节日,在国人心中并没啥存在感。它在中国获得普及的关键时间节点,还要等到两年后——1993年2月14日,在一批商家的策划下,北京城刮起了一股“情人节旋风”,至少有15家企业在报纸上刊登了情人节活动广告。商家们的勇气,引爆了一场表达爱情的洪流,甚至还引起了《人民日报》的关注:1993年2月15日,它在第四版刊登文章《浪漫“情人节”》,向全国读者介绍了发生在北京的这场“情人节旋风”……打那以后,2月14日在中国才变得特殊起来。

先回到1991年。彼时,在海南这个偏僻农场生活的八位乡下娃,哪知道啥叫“情人节”?对他们来说,中国的农历春节才是应该过的节日。

可不,在那个物质尚不发达的年代,春节确实蛮重要的。特别是对山河农场还在读书的青少年来说,除了有寒假连休、有新衣穿、有鞭炮玩、有压岁钱收……更有许多平时吃不到的美食可以品尝。

每到快过年时,连队里的婆姨姑婶们都会聚在一块,相互帮忙,轮番为各个家庭做春节的传统节令食品——油角。

油角,也叫“酥角”,其实是盛行于我国广东、海南等南部地区的一种特殊饺子,一般只在过年时才有机会吃。但它和普通的饺子不同,包的馅料由炒熟的碎花生、椰蓉、芝麻和白糖等混合而成,是甜的;烹饪的方式则是油炸,而非水煮。

农历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山河农场连队的乡民们便会各自以三五个家庭组成临时的小组,携手共同制作美味的油角,今天帮你家做,明天帮他家做,其乐融融。这些忙碌了一年的胶工,也趁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唠唠家常、闲话左邻右里,好不惬意。

是的,学生们的寒假假期,恰好也是胶工们一年中相对轻松的时段——他们的工作都围绕着橡胶树的生长规律来开展。海南橡胶的割胶时间通常在每年的3~11月之间,在这个区间内,气温和降雨量的变化对割胶的影响较小,可以保证橡胶的产量和品质,因此此时的胶工无比忙碌。而等到12月中下旬进入冬季后,由于温度降低,气候干燥,橡胶树的生长受到抑制,胶乳产量和干胶含量下降,此时的橡胶树就必须停割以休养生息,才能保证来年的正常生产,海南便进入了停割期。直至第二年3月气温回升后,方才重新开割。

(九十一)

暂时得空的胶工妈妈和放寒假的孩子,便组成了烹制油角的主力军。

瞧:连队的一所小院落内,一口大锅已盛满了香喷喷的热油,灶膛内的柴火烧得正旺。炉灶旁的小桌围坐着几位妈妈,正默契地分工合作着:有的用面粉加上鸡蛋和猪油和面、有的拿水杯口将擀平的面皮印刻分离出一块块圆形的油角皮、有的麻利地将馅料包进面皮制成肥嘟嘟的油角、还有的在用同样的馅料包起了煎堆(即表面满是芝麻的油炸糯粉团)、多余的面皮则被做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麻花……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待到完成一定数量的油角、煎堆和麻花后,主家便会将它们倒进油锅烹炸。随着油烟滋滋升起,锅里的美食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文天等捣蛋鬼,虽美其名曰“帮大人干活”,实则要么提前偷吃香喷喷的馅料;要么浪费精贵的面皮,将其捣鼓得黑不溜秋。而往往刚出锅的油角还在冒着热气时,他们便不管不顾地用小脏手抓起便吃,烫得直吐舌头。见此情景,大人们虽然心中恼火,但马上过年,倒也不忍心过多苛责,只是装模作样地呵斥几句便算了。

对文天等人来说,1991年的这个寒假,并没有因为他们已是初中生、高小毕业生而导致快乐减少。放寒假前,他们早已结束了期末考试,“八小雄”各自的成绩,和以往差不多。毕竟,他们都还远没到要拼刺刀的中考或高考阶段。而在海南总体闲散的大环境下,农场子弟日常学习的努力其实都差不多,不太可能产生某人的成绩突然发生“质变”的情况,大家便靠天赋吃饭了。记忆力超好的文天,也依旧惬意地享受着老天爷赏赐所带来的成绩红利,优哉游哉。

但寒假也有令他不爽之处:每当此时,母亲总会将所负责林段的胶杯全都收回来,放在混合着火灰和水的大脚盆里,浸泡几天,然后再带着文天将胶杯上近一年来粘连的干胶洗刷掉,以待林段重新开割后再度使用。

山河农场虽地处热带,冬季最低温也跌到仅余10几度。浸泡着胶杯的火灰水,冰凉刺骨,再加上火灰对皮肤的刺激作用,文天的稚嫩双手在其中搓洗,难免生疼。“阿妈,我们洗这些胶杯干嘛?那些老干胶又不会影响使用。”文天问。

“那些干胶堆积在胶杯里,越来越多,胶杯能装的胶水就慢慢变少了。每一杯都少一点点,一个林段、一天、一个月……会少收多少胶水?阿妈的工分又会少多少?供你读书的钱又会少多少?”文母虽只有小学文化,倒是将“洗胶杯”的意义回答得很是透彻。

看着母亲那因操劳持家而变得皲裂起皱的粗糙双手,文天点点头,不再说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年少的他,多少也懂得了一些父母挣钱养家的不易。

当然,1991年的这个寒假,带给文天更多的还是快乐。

(九十二)

这些快乐,随着春节的临近渐趋高潮。

在腊月廿四小年到来之前,文天便已跟着父亲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身为潮汕人,小年这一天自然是要祭拜的。“灶神上天去跟玉皇大帝汇报工作了,希望他保佑我们阖家平安、吉祥如意。”父亲虔诚地点香供奉,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文天虽是无神论者,倒也不会将这种行为视为迷信。对潮汕人的这些个习俗,他是能够理解并接受的。

母亲则会抽空带他去一趟黄一捷母亲的裁缝店,扯几件过年穿的新衣裳——彼时,市场上没啥品牌成衣店,文天身上穿的衣、裤,多半都是这样做出来的。凭着他和捷少的交情,价钱自然是最优惠的了。

小年一过,家里便陆续购入了各种年货。

广西合浦产的大、小鞭炮自然是要的,文天喜欢玩的魔术弹、火柴炮、沙炮等肯定也少不了;门上贴的“福”字和对联,那必须得有;各种美味的干货如鱿鱼干、干香菇、腐竹、紫菜等,再加上已烹制好的油角、煎堆、麻花和炒制好的瓜子、花生……与平素不同,家里好吃的食物突然间变得琳琅满目。

采买好各种年货后,春节也就到了。

1991年2月14日,除夕。这天,文父、文母从午饭后便开始忙碌起来,杀鸡、宰鱼、烹肉……待到傍晚,一桌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便大功告成。一家三口端坐桌前,文父特意打开了一瓶红梅香槟,笑笑:“弟啊,一年一岁,你可以喝一点了,度数不高的。”

看着父亲隐现斑白的鬓角,文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已在悄然长大。虽然大过年的,但他竟莫名有了些惆怅:“都说长大了就不好玩了。时光啊!你别走得太快,我还没玩够呢!”

文天当然没玩够。快速解决完年夜饭后,他便和李锐、连队里的大小孩子们出外玩起了烟花、爆竹。但听“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夜空中不时闪现多彩绚丽的烟花。烟花下绽放的,是少男少女们那欢快的笑脸和肆意的欢呼。

文天时不时便会溜回自家屋内,抓点好吃的零食,再瞄瞄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对连队的大人们来说,它可是除夕夜的标配。文天看到今年晚会是一位叫倪萍的新女主持人,搭档大家都喜欢的赵忠祥。他还看到去年爆火的电视剧《渴望》中的刘慧芳,也出现在了节目中。而那一晚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香港歌手甄妮演唱的《鲁冰花》。春节过后,仿佛一夜之间,整个山河农场的孩子都会哼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虽然每每总是会唱成“路边花”。

零点零时零分开始,9队的“鞭炮盛宴”达到了最高潮——各家各户,无论贫富,也不管在过去的一年里经历了什么,都燃放起了各式各样的鞭炮,以华夏民族这一古老盛大的仪式,传递着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伴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硝火的气味缭绕凡间,氤氲的烟雾直冲霄汉。直至春节联欢晚会在《大秧歌》的欢快歌舞中落幕后,连队才渐渐安静下来。

农历1991年,终是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间盛景,文天不免思潮起伏。他又想起了蓝念笙:“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呢?想必和我一样,也在享受着这美好的节日吧?新年快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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