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在搭乘地铁时被诬陷偷拍猥亵。
推嚷间，我父亲摔倒在地上，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
我难过痛苦，老公却悄无所踪。
后来我起诉那个女人造谣诽谤，过失杀人。
许久不见的老公却出现在被告席，成为那个女人的辩护律师。
他主张被告，正当防卫。
……
再一次见到我丈夫高岩是在我父亲案件的庭审现场。
他穿着黑色的律袍，如同守护神一般坐在被告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他没有看我。
身边的同事看见高岩，也皱起眉。
“那不是高律吗？怎么会……”
“韩律……”
同事转头看见我的表情，而后闭上了嘴。
我红着眼睛，律袍下的手死死掐着手心。
真讽刺啊！
我的丈夫为害死我父亲的人做无罪辩护！
掌心的疼痛让我的大脑逐渐清醒，我听见我的声音。
冷静而无情。
“准备吧，要开庭了。”
“我们，恐怕不会赢了。”
半个多月前，退休的父亲被返聘回校。
在地铁上，父亲因为看手机，被陈雨顺指控偷拍猥亵。
父亲辩解，并将手机相册公开以证清白。
女孩却不依不饶，让人拦住父亲索要赔偿。
推嚷间父亲被推倒，后脑磕在地上，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
从给父亲办葬礼到现在，快一个月的时间，高岩作为我的丈夫，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而此时，他却站在庭审现场，成为被告陈雨顺的辩护律师。
我本以为给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做辩护律师已经很不要脸了。
却没想到，他直接将陈雨顺的行为，解释为正当防卫！
高岩要求播放视频证据。
路人的视频中，女人哭的梨花带雨。
“可是你刚刚就是将镜头对着我，还对我、对我……”
镜头对准她碎花洋裙上的白色污渍。
加上我父亲裤子拉链处的白色，那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后面就是地铁的监控，父亲在车厢里被人推嚷着。
父亲在下车厢时，被人一下肩膀，后退时，脚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鲜血从他的后脑处蔓延，如同盛开的、潋滟的血花。
这些视频在过去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我看过无数遍。
心脏被一遍遍凌迟，可下一秒，高岩的话却刷新了他的无耻和下贱。
“我的当事人在经历偷拍和猥亵之后，做出一些过激行为，这是正当防卫的范畴。”
“反对！”我同事立即站起来，“有证据显示，被告裙子上的污渍并不是精液。”
“证据呢？”
“证据……”
同事翻遍了我们手中的文件，也没有找到那一份鉴定报告。
同事的汗珠子如雨点一般直往下掉，着急问我。
“怎么办……”
我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大悟。
高岩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在知道，被告是诬陷的情况下，还能做无罪辩护，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次的庭审，毫无意外，我输了。
……
走出法院，我和陈雨顺狭路相逢。
我这才有时间打量她。
那是一个很精致漂亮的女人。
在地铁的监控和别人手机拍摄的画面里，尤为楚楚可怜。
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她也看见了我，对着我得意的笑了一下，“韩律，辛苦咯。”
她手挽上高岩的胳膊，娇声道：“岩哥，我饿了~”
我身边的同事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
“死绿茶。”
高岩对上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将陈雨顺的手推开。
“玉恩，雨顺也不是故意的，她、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如果传出这种事情……”
我的目光如同钉子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高岩嗫嚅着，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你也是女孩子，知道一个声誉对女孩子的重要性。”
“咱爸是老师，如果他知道，他也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所以、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追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消失，看着我的眼神也带着不安和忐忑。
我气笑了。
“高岩，你真无耻！”
“玉恩……”
他想来抓我，可手背陈雨顺拉住，“岩哥，好多人……”
几乎是一瞬间，媒体记者拿着话筒，看着长枪大炮，冲我们跑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韩律，对于你败诉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的吗？”
“你之前坚持韩教授是被诬陷的，现在却败诉，是否说明你为了韩教授的声誉而诬陷其他女孩的声誉呢？”
我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记者，“我父亲就是被诬陷的！”
“如果是被诬陷，那为什么连高律也说韩教授偷拍猥亵？”
我燃烧的怒火一下子升腾起来，扫了一眼高岩。
“这也不是最终判决。”
“我会上诉，给我父亲一个公道！”
高岩的脸色骤然一变，可是当着记者的面，又不好再说什么。
盯着记者的闪光灯，我忽然想起在哪里看见过她。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陈雨顺。
“原来你就是高岩那个在毕业后索要三十万彩礼未果而分手、转而嫁入豪门的前女友啊。”
我的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事实。
陈雨顺却忽然变了，“你胡说什么？”
她红了眼眶，泫然欲泣，“韩律师，我已经不追究韩教授的过错了，您为什么也要污蔑我？”
污蔑她？
我像是听见了笑话，笑得停不下来。
“那陈小姐就说说是三十万是假，还是嫁入豪门是假？”
“我……”
陈雨顺眼神慌乱说不出话。
“够了！”高岩怒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神满是不赞同，“韩律，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抬手猛地抬手甩了高岩一个巴掌。
“高岩！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况且我们还没离婚！”
“在我面前，如此维护一个女人，很难不让我怀疑你们的关系！”
“韩玉恩！别胡说！”高岩说着，放软了语气，“等回去，我一定好好跟你解释！”
“不用了！离婚协议和你的行李我会快递给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说完，和同事一起离开。
……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车上发呆。
同事看着手机，惊呼一声，“玉恩，你快看！”
她让我看微博，热搜上，不仅有今天的庭审结果，还有我父亲的名字。
点进去，是一个微博大V转发了今天的庭审直播，并加上了解读。
“韩玉恩败诉。大学教授韩国栋地铁偷拍猥亵女性成定局！”
“律师韩玉恩当街教训被告辩护律师高岩，并诬告被告陈某顺是小三。”
他还放了在法院外面三个人吵架的那一段，重点表现我的咄咄逼人和陈雨顺的无辜委屈、梨花带雨的样子。
评论和舆论也是一边倒的支持陈雨顺，偶尔夹杂着几条为我说话的评论也都被喷到删评。
我忍者火气，将手机关上。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谁做的。
无外乎就是想用舆论压垮我，好让我扛不住 压力而放弃上诉。
可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可能放弃！
回到家后，我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向客厅桌上父亲的遗照，逐渐红了眼眶。
“让你打车，你偏不听！咱家又不缺那么点钱！这下好了，名声扫地不说，命还没了！”
“小老头，你明明答应好这次返聘时间结束后就在家里带孙子，怎么就……”
怎么偏偏就……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和高岩原先在同一家律所。
在我当上律师开始自己接案子时，他还只是刚入律所的新人。
我看见了他的刻苦勤奋，也愿意做这个引路人。
让他跟着我去处理官司，一遍遍的跟他讲那些案件的重点，给他找法条，给他分析案子，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们在相伴的时光里生情，后面的事情也顺理成章。
平心而论，高岩不是一个让我父亲满意的女婿。
和钱无关，是因为他的家庭。
他家庭条件并不好，农村家庭，家中兄弟三人，他又是家里老大，弟弟们都还在上学。
大学是自己勤工俭学供自己，毕业后赚的一大部分钱都寄回去补贴家用。
而陈雨顺家中要求的三十万，是那个时候的他累死累活也 攒不下的。
陈雨顺在他身上看不见希望，也不想和他一起打拼吃苦，最后选择顺从家里，嫁给了镇上的有钱人。
我爸担心的也是这些，他的家庭就是他的拖累，未来也可能会成为我的拖累。
而且也确实，我们结婚时，他家里没有给一分彩礼，婚后的住所也是我婚前买的房子。
他的大部分钱依然是在补贴家用，而我为了未来，选择离开律所，自己去创业。
我的工作很忙，忙到很少回家，也 很少和高岩沟通。
自然也不知道，在我之前，他们就勾搭上了。
这是在我给高岩收拾东西是发现的，被他藏起的相册里，多了一张他们的合照，日期就在我爸出事的前一个月。
我忍着火气，将他的行李打包好后连通离婚协议一起快递到付给高岩。
并且将家门上他的指纹删除，并改了密码。
之后的一个月，我一直在整理父亲案件的文件和证据。
直到第二次开庭前夕，我才又看见他。
这一个月，高岩并不是没有来找过我，只是都没见到我。
到了约定离婚南天，我们才在民政局见面。
高岩看着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好似许久没睡好。
他并没有直接去和我办离婚，而是非要约我去旁边的咖啡厅。
一坐下，他就质问我：“网上的视频，是你放的吧？”
“什么视频？”我装傻。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微博大V放的视频。
视频中，穿着小洋裙的陈雨顺不小心将酸奶洒在身上。
站起来收拾的时候，我父亲被人群挤着从后面碰了一下她。
我父亲道了歉，而陈雨顺却忽然发难，恰逢他拿着手机，叫嚷着我父亲偷拍骚扰她。
我淡然的抿了口咖啡。
视频是我让人放的。
我花了一个月的功夫，翻了无数遍的视频才在某个小角落看见有人拿着手机。
对方想等着事情闹大后发出来，给自己收一粉。
我上门时，花了一笔钱才买下来。
“所以呢？”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我打断他，冷冷的问：“你是不是早就出轨和她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