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安小然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我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生怕她会看到我。我在低头的同时,目光朝着肖朗的方向看去。
“青青,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安小然甜美的声音在此时却让我浑身颤抖,因为拥有者这样甜美声音的安小然,是一个校园霸凌者。
她就像一束罂粟花,美丽的外表下,却从内到外的腐烂,可是她却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好,那么的楚楚可人。
不,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肖朗,他曾亲眼看见,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我跪在安小然的面前,无声的求饶。
可是他只是看了我几眼,在安小然酥语娇声的解释下,头也没回的抛下我走了,当时的我是多么的想让他带着我一起走。
“青青,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安小然此时已经站到了我的桌前,一只手扶着我的桌子,语气也明显的变得不耐烦了。
我抬起头,看见的是她明媚动人的笑容。
“走吧!我们出去说。”
她根本不容的我有一丝的犹豫,一边笑着一边抓住了我的胳膊,朝着班级外面走去。
我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走出教室门口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肖朗,可是他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事,头也不抬。
可是,他明明就坐在我的斜后方,就在不久之前,我打个喷嚏,也会引起他的注意,偷偷的在我的书包里放感冒药。
安小然用力的一甩胳膊,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上一次,身上留下的乌青都还没有消散,碰到地上的时候,身上的疼痛让我咬紧了嘴唇。
我抬起头,照进窗子里的阳光有一些刺眼,阳光下,五个人的身影将我围绕,我甚至都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青青,这个时候装可怜可没人心疼。”
安小然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着,她好像不笑不会说话,可偏偏她的笑容又让人痴迷动容。
她身边的一个女生巴结的附和:“小然姐,你就别生气了,你看肖朗现在还搭理她吗?”
“可是,她喜欢肖朗,这就让我很不爽!”
安小然的声音变了,她朝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说道:“别在能看见的地方留痕迹!”
说完,好像我的身体会脏了她清澈的双眼,她转身离开了,而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肚子上、胳膊上、大腿里传来的疼痛感让我有些难以呼吸。
几分钟后,不知道是他们觉得差不多了,还是累了,他们留下几句掺杂着恶毒的诅咒的警告之后,都离开了。
我的脸上干干净净,可我身上被衣服裤子遮住的地方,早就遍体鳞伤。
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安小然威胁我,如果我反抗,我将会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只有奶奶和我相依为命。
安小然的爸爸是副市长,家里还有几家公司,她的舅舅据说还是某安保公司的主管,换言之就是混黑道的,所以我知道,对我的威胁,她不是说说而已。
回到班级的时候,英语课已经上了一半,对我的的迟到,英语老师表现得有些不爽,挖苦了我几句,就让我回到了座位上,说什么再有下次就到外面站着。
我走进教师的时候,同学们的目光都停留在我的身上。
有鄙夷,有无奈,有轻蔑。
只有肖朗不曾看我。
也对,他又有什么脸面看我。
第二章
我和肖朗是小学的同学,他在我五年级的时候,作为转校生,来到我们班。
那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在,我们家也是幸福的一家。
肖朗之所以转学来了这里,是因为他的父母离婚了,他跟着父亲来到这座城市。
几乎是和他转学同时,他的父亲再婚了,他有了继母和一个只小了一岁的弟弟。
所以那时候的肖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是一只刺猬,从来不去接近别人,也不许别人靠近他。
可是我,作为他的同桌,却对他充满了好奇。
我很喜欢交朋友,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喜欢我,因为我很开朗,能和她们打成一片,而且我的成绩也不错,老师们也都挺喜欢我的。
肖朗虽然不合群,但是成绩一直很好,在他转学来之后,一直稳居年纪前三的宝座。
我坐在他的旁边,偷偷的瞄过他很多次,长长的睫毛,一双眼睛如同阴霾的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总之,在我对于帅这个字还没有明确的认知的时候,就觉得,他真的很帅。
在他刚来的第一个月,我们说的话不超过三句,他喜欢独来独往,从来不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班主任对此感到十分的头疼,因为知道我性格外向又是班长,让肖朗融入集体的任务就落到了我的身上,至少也要让他不抗拒和人相处。
班主任知道他家里的情况,所以也想尽量帮他一些。
我开始偷偷的观察他的学习习惯,以及每天的日常安排,我发现他几乎没有什么业余活动,每一天都在读书,背书,做题。放学之后也从来没见过他去网吧、游戏厅这些地方,而是直接坐公交车回家。
直到那天,我照例在校园门口蹲守他的时候,我看见他站在树下,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牵着一个男生的手,上了一辆出租车。
看见这一幕,我大概已经猜到了,我靠近他,看着他眼神慢慢的低垂,暗淡。
书中描绘主角经历悲伤之后都会说——他的眼里失去了光。
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一种描写,直到我看见了眼前的这个男孩,我仿佛能够体会了这种感觉。
“肖朗!”
我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看到他反应,好像是有些吃惊,不过他还是那样漠然地回头看向了我。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和他说话时尽量表现得不是那么的刻意。
他没有回应,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我们都坐了这么久的同桌了,你不会还不记得我吧!我叫李青青,下次你一定要记得我!”
说着,我从书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强硬的塞到他的手里。
“请你吃糖!”
我看到了他的脸上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他还是语气淡淡的说道:“不必了。”
我耸了耸肩膀,收起了糖。
“那下次等你想吃的时候,再来和我要吧!公交汽车来了,我们走吧!”
我看着向公车移动的人群,不由自主的拉着他的手,向人群挤去。
不是到他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了上车之前,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
那是我们第一次,我们破冰了。
第三章
窗外的太阳早就已经下山了,我等到外面连夕阳也只剩下尾巴的时候,才敢背起书包,缓缓回家。
班级里早就已经空空荡荡,这是我用了很长时间摸索出来的,尽量不去和安小然那群人见面,因为她们在校外对我的欺凌,远远要比在学校里面恐怖的多。
我看着学校门口渐渐散去的人群,带上了帽子,让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降低。
从高三这年开始,我就不再在学校宿舍里住了。
在宿舍的时候,安小然和他的狗腿子总是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
高二下学期,和我共用一个储物柜的女生在寝室里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
她说她妈妈给她用来买衣服的五百块钱不见了。
听到这话,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都凉透了,手脚都有些开始发麻。
并不是因为是我偷了这五百块,我也不知道是谁偷了她的钱,甚至这五百块钱根本就不存在,但是我知道,这脏水是朝我泼来的。
在学生时期,样貌和学习都不是判定一个人的标准,可是一旦被冠以偷窃的罪名,那这一定是让所有人都不齿的,也是最难洗清的罪名,无论是不是真的偷了。
因为没有人会追究是不是真的,只会跟风骂你是小偷,暗恋校草肖朗已经让我收到了很多人的嘲笑与讽刺,家境的贫寒更让我没有什么朋友,再加上着莫须有的偷窃的罪名,从那以后,只要我出现实在校园里的时候,就会从四面八方传来异样的眼光!
宿管阿姨听到了了寝室里面的哭喊,上来查看。
那个女生要求查看宿舍的监控,可是宿舍的监控只能拍到走廊,所以,今天谁先回到的寝室,谁就最有嫌疑。
而今天是寝室扫除的日子,她们找借口让我回寝室打扫,那是我还只是以为她们想要偷懒,可是现在……
监控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不出意外,我是第一个回到寝室的人,而且一直都没有出来。
尽管这不能成为确切的证据,但是就是在那一晚,小偷的名号彻底传开了。
那一晚,我躺在寝室的床上,脸对着墙,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缩成一团。
来我们寝室参观的人一波又一波。
“住一个寝室怎么还偷人家的钱!真不要脸。”
“穷也就算了,怎么品行也这么差!”
“她爸妈是不是因为她当小偷给气死了吧?”
我尽力的捂住耳朵,可是各式各样的污言秽语从的指缝钻进了我的脑袋,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嘲讽和鄙夷。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我没有地方可以逃,只能把自己越缩越小,嘴里用着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甚至在想,要是让肖朗知道这件事,他会不会也觉得我是这种人,他应该会相信我吧?
第二天,我顶着所有人如同刮骨刀一样的目光来到了操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想和肖朗解释这一切,可是他却面露难色,
“顾青青,我相信你,但是没法证明,不是吗?”
“她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是我啊”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心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不要听,不要想,时间会冲淡一切。”
肖朗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我感觉那是我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天。
我还是自己宽慰着自己,至少他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第四章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我看到二楼的家里亮着暖黄的灯光,那一刻,身上所有的疼痛仿佛都不在了。
回到家里,奶奶正在沙发上打盹,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奶奶立刻就醒了过来。
“青青,你回来啦!”
奶奶对我总是笑眯眯的。
她从来不重男轻女,所以即使我爸就生了我一个女儿,从小也对我宠的不行。因为爷爷走的早,所以奶奶总说要把爷爷那份宠爱也补上,爷爷在天上知道有我这么可爱的孙女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向往常一样,见到奶奶之后,走上去抱了抱她,像是亲近奶奶,可是更多的是这样的行为似乎能给我自己充能一般,每次和奶奶待一会,我就觉得自己又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事情了。
虽然父母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但是他们细心呵护培养出的乐观性格在我的身上却从未消失。
我会带着他们的希望和奶奶好好的生活下去。
奶奶把煨在炉子上的砂锅端到饭桌上,又给我盛了一大碗饭,然后坐在我旁边,看我大口大口大的吃着。
“青青的胃口真好,和你爸爸一模一样。”
说着,奶奶轻轻的挽起我耳边的碎发。
我克制住心底的委屈与悲伤,朝着奶奶露出甜甜的微笑。
“是奶奶的手艺好,我最爱吃奶奶做的菜。”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可是话锋一转却问道,
“怎么最近很久都没看到肖朗到家里来玩了呢?”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许久,说道:“他最近学习压力大,天天学习呢!”
奶奶并没有起疑心,而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肖朗虽然话少,但是人还是挺好的,你可要和他好好学习。”
“知道啦!”
我快速的吃过了饭,回到房间。
书桌上堆放着课本和习题,还有一个被我推到的相框。
我看着那张合照,久久的出神,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到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肖朗!我们又是一个班啊!”
开学的时候,看到走进教室的肖朗,让我兴奋不已。
没想到,我们又被分到了一个班。
他点了点头,坐在了我的旁边。
自从那次破冰之后,我和他交流的更加主动了,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肖朗似乎不再那么难以让人接近了。
有同学向他请教功课,他也不拒绝了。
就这样,我们的关系还在靠近时,我们小学毕业了。
我原本以为以后不会再和他有接触的机会了,可是没想到我们又在同一所中学相遇,而且还是同班。
“新的开始,试着交朋友吧,肖朗。”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我?交朋友?”
他对这件事没什么信心,也并不感兴趣。
“我妈说了,社会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既然你能和我成为好朋友,就一定能和其他人相处的很好的。”
他看我十分肯定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我试试。”
于是,在我很快融入到这个班级的同时,我也会带着肖朗一起。
有人对他感兴趣,想和他熟络,我就会鼓励肖朗,让他积极一些。
他不再是那个拒人与千里的外的冷漠冰山了而是同学们口中那个不爱说话但是人不错的帅气学霸。
我看着他渐渐有了些笑容,很有成就感。
而肖朗,他和我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在班上,大家都把我当作肖朗的小秘书,不好和肖朗说的事,都让我来转达。
这里面,甚至有一些情书。
初二的时候,肖朗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学校的领奖台上,这让学校里很多情窦初开的小女孩都喜欢他,时不时的会有人让我帮忙给他传递情书。
肖朗看到座位上堆积的信件的时候,都会一脸严肃的让我处理掉,他不喜欢在学习的年纪早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被我扔掉的一堆信里,也有我写给他的一封。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他。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他跟我说“让一下”的时候,也可能是那次破冰之后,他主动找我说话,笨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时候,他憋红了脸叫我不要笑他。
更是一次次的为我耐心讲题,和我一起放学回家。
即使我家比他家多了几站,我也愿意和他一起下车,然后走着回家。
自从我知道他不想在读书的时候谈恋爱,我也就收起了心思。
安安分分的做好他的同桌、同学和小秘书。和以往一样,和他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写作业,一起放学回家。
因为初二的时候,我的物理很差,所以放学以后,他会去我家主动给我补习。
爸爸妈妈和奶奶都很欢迎,每次他来给我补习,都会给他准备很多好吃的。
肖朗的优秀成绩,让肖朗的爸爸感觉脸上很有光,对肖朗也好了许多,涨了很多的零花钱,有时还会主动接他放学。
初中的时候,肖朗开朗了很多,没了冰冷和隔阂,让人更加的向往。
“肖朗,我们一起考同一所高中吧!”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