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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蓄意接近|双向救赎|破镜重圆」
“梁树生,做我的常青树。”
——2012年9月30日《林遇青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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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青听很多人提起梁树生。
都说他家世显赫,桀骜难驯、离经叛道,够硬,也够狠,是绝不能招惹的人。
可林遇青还是主动惹上他,在被继父频频骚扰最狼狈的日子里。
她需要他的保护,也需要他的权势,来让继父声败名裂。
夏末,沙滩派对。
群峰绕海,雾涌烟靠,名流聚集。
昏暗处,逼仄的车厢内。
梁树生问:“青,玩个游戏吗?”
他捏着她手腕,将她虎口对准自己脖颈,俯身,准许她扣住自己脖颈,产生轻微的窒息感。
当平民被赐予生杀予夺的权力。
当平民被捧上王的宝座。
“恋爱游戏,还是复仇游戏。”
他偏了下头,笑得像是无条件地纵容,“你来决定。”
-
那场恋爱游戏谈得轰轰烈烈。
只是无人知晓他们怎会骤然分手,还断得这样干净。
经年之后,物是人非。
林遇青成为手握票房密码的知名女演员。
她有一张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明艳漂亮,又锋利凛冽,却从未传出桃色绯闻。
直到宣传新电影,梁树生担任法律顾问出席,被网友扒出二人过往种种。
后又爆出照片,宣传结束当晚,梁树生站在昏暗寂寥的屋檐下,点一只烟,静静看林遇青拎着礼服裙摆坐上商务车。
粉丝哭天嚎地,称其为“BE天花板”。
……
直到颁奖典礼后的直播突击采访。记者叩响房门。
林遇青开门,看见摄像头一怔。
还未强装镇定跟粉丝打招呼,身后就传来一道磁沉男声。
“还不睡,刚是谁求我说腰疼受不了要睡觉的?”
紧接着,屏幕出现一个男人,上半身赤露,黑发半湿,眉眼轮廓分明,锁骨咬痕明显,格外暧昧。
而他的心口下方,是一株漂亮的水墨树刺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虐CP突然发糖?!】
【常青树是真的!!!!】
阅读指南:
1、「野蛮生长x废墟玫瑰」
2、he、1v1、双初恋
试读:·
她看了梁树生半晌,指尖的麻渐渐缓解过来,偏了偏头,笑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你刚不是想问这个么。”
梁树生不允许她在关系里踩在自己头上,轻慢地笑了下,“别跟我装,林遇青。”
“……”
什么叫作“拉扯”,林遇青算是清楚了。
梁树生知道她想干什么,心知肚明看着她一步步试探性地朝他迈步,一点点踩进他的领地。
但还没等她开心这些成果,就发现自己能踏入那片领土不过是梁树生的纵容和默许。
是他主动着、引诱着,准许她的靠近。
否则她压根不会有半点可能。
就像现在。
就像那次她给他送伞。
……
没等她说什么,一辆黑色轿车刺眼的车灯扫过来。
梁树生拽过林遇青的手腕,他掌心微热,稍用力,将她拽到一边,而后松开。
轿车却在他们身旁停下,车窗缓缓移下。
林遇青终于在刺眼的车前灯中重新恢复视力,便看到车窗内傅川江的脸,浑身一僵。
“遇青回来了。”傅川江笑得儒雅,又看向梁树生,“这是阿生吧?”
梁树生略颔首,没说话。
“我是材冠建材公司的傅川江。”傅川江自我介绍,将自己那点奉承拿捏得很好,依旧得体,书生气重,笑着说:“代我向梁总和梁夫人问好。”
“好。”
而后傅川江看向林遇青,说:“上车吧遇青,一起进去。”
林遇青浑身都僵硬,甚至能察觉她骤然变得紧促的呼吸,梁树生侧头看她,低声问:“怎么了?”
林遇青脸色列白,轻摇头,回道:“不用,我走进去就好。”
“这么一截路你也跟我客气么,上车吧。”傅川江说。
林遇青不想在这里闹得难堪,更不想在梁树生面前,也明白看到她和梁树生在一起后,傅川江应该会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她跟梁树生说了声“再见”,而后拉开车后座门,坐进去。
等她关上车门,傅川江也跟梁树生说了句“再见”,而后拉上车窗,往小区里头开。
车内的空气骤然变得逼仄。
车驶入地下车库。
走进电梯,傅川江站在她身后侧,电梯内的灯光被他身高挡住一些,在林遇青身上斜斜打下一道昏暗阴影,衬得她面色更白,心跳更重。
“你跟梁树生怎么认识的?”傅川江问。
她拢住外套,拉链拉到顶,下巴埋进去:“同学,同桌。”
电梯门打开,林遇青率先走出去。
“同桌啊。”傅川江轻笑了声,问,“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么?”
林遇青开门进屋,没搭理他。
傅川江换鞋,摘了眼镜搁在餐桌上,转身看她,手往后撑在桌沿,后腰倚着,镇定自若:“遇青,你不会是想用梁树生来制衡我吧。”
“是又怎样?”林遇青抬眼直视他。
小姑娘明明那样瘦弱,这一刻却挺直脊背,硬是从这身躯中迸发出强大力量。
傅川江一边擦眼镜,一边思索她是从哪一刻变得这样胆大?
“他姓梁,他背后是梁氏,你那么多生意都靠着梁霖集团,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可以让你身败名裂。”她拼命压住声调尾音的颤。
傅川江笑得弯下腰去:“遇青,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我们关系那么僵。”
他永远是这样。
狡诈虚伪。
她曾经想过录音做证据,但傅川江嘴里永远是那些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真像是苦恼于孩子叛逆的可怜父亲。
她也想过偷拍,但傅川江太谨慎了,压根不给她一点机会。
“你真觉得傍上他就可以一辈子无忧?先不论他能对你新鲜多久,重要的是,梁家要培养的继承人是梁净慈,不是他。”
傅川江笑着说,“还有啊,你不知道吧,梁树生从前可是在少管所待过大半年的。”
林遇青心跳直跳,却依旧看着他不露声色。
想起虞葵曾告诉她的,一年多前他打了一个人,差点把人打死,闹得特严重。
但虞葵从来没告诉她少管所的事。
虞葵不会瞒她,她应该也不知道这事。
“你想想,以梁氏的能力怎么会保不了他。”
傅川江四指在桌面轻敲,哒哒声让人后脊发寒,“因为他打的那个人就是梁净慈,把他送进少管所的就是他父母。”
“遇青,如果你想找靠山,那我告诉你,你选错人了。”
林遇青强撑的姿态终于产生一点裂隙。
但渐渐的,她脊背又重新直起来,抬手,葱白指尖拽着外套拉链往下。
细碎声音在黑夜中被放大。
她将外套脱去,露出里头芭蕾舞裙,洁白的网纱裙面将她显得更加清纯动人,可她目光又像是一只幼豹,视线锁定,沉、冷,八风不动地看着傅川江。
傅川江流连的目光让她特别特别恶心反胃。
但林遇青忍住了,直至心中的猜测被证实。
她勾唇轻笑,抬起下颌:“如果你真的不怕他,现在就不会只是站在那里。”
半晌,傅川江轻笑起来。
“遇青,你长大了。”
她不再理会,转身回房。
关上房门,上锁,她后背紧紧贴着门板,胸腔还因为情绪不断起伏着,手也止不住地颤。
这天晚上,林遇青又没睡好。
浑浑噩噩地做梦,梦中又回到了初三的那天晚上。
-
第二天不出意料起晚,下公交车她一路跑,赶到教室时徐婉秋已经在门口。
“报告。”
“进来吧。”徐婉秋说,“以后提前五分钟到教室。”
“嗯。”
林遇青走到座位,放下书包,旁边位置依旧空着。
语文早读,她翻开书,前桌郝潇洒转过来问:“你看学校贴吧了吗?”
“没,怎么了?”
“昨天你那段芭蕾舞的视频被人传上网,好多人夸你呢,昨天还有好多外校的男生问我要你的号码。”
林遇青笑了下,说“别把我号码给别人了。”
郝潇洒被她笑得脸一热:“我、我知道,没给。”
可惜在校园内那么大规模的轰动,最后林遇青的手机号还是被不知谁泄露出去,午休后那搭讪短信就没停过。
下午体育课。
热身后自由活动,体育老师让人统计运动会报名情况。
虞葵坐在树荫下刷手机,一中贴吧里涌入越来越多外校学生,还有人专门发了则林遇青照片帖,从高一入校军训到现在,各种偷拍各种角度都有。
虞葵一边看一边夸漂亮一边下载原图保存。
“……”
林遇青手机又震动一声,又是一条短信。
头疼。
郝潇洒是体育委员,拿着统计表过来。
高一运动会林遇青其实没报项目,但因为班上有人在接力跑上受伤,没法跑最后一天的1500米,林遇青是去替人跑的,没想到最后跑出了第三名的成绩。
郝潇洒看过那场比赛,特地来找她报名。
1500米在女生中简直是噩梦,浑身是汗、面红耳赤,到最后倒得倒、吐得吐,太不雅观了。
郝潇洒生怕她不答应,又是班级荣誉感,又是为难无奈,一顿劝。
偏生林遇青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要真对她来硬的,她能有鱼死网破的倔劲儿,但一来软的,她这张嘴就笨了。
最后没办法,还是答应了。
-
另一边,梁树生正在打篮球。
球场闹哄哄,外圈围着不少女生——大多都是来看梁树生的。
打完一节,他出了层薄汗,汗水顺着利落线条滚落,黑发湿漉,被风吹乱,少年气十足。
“嗳,那个是林遇青吧?”旁边,有别班男生问好友,指着不远处羽毛球场的林遇青。
她在做热身运动,校服短袖是polo领,第一颗扣子没系,阳光穿透斑驳的树叶在她身上刻下斑驳的光影,她抬手挡光,修长白皙的手指几乎被照得半透明,泛着光。
几缕黑色的碎发勾在白皙的后颈,隐约露出的锁骨瘦削晶莹,人微微往后拉筋,胸前弧度微显,整个画面美得像画报,清纯却勾人。
“是她。”另一个男生回,“啧,真漂亮,尤其昨儿的舞,难怪说女生就得练芭蕾呢。”
“真的,你有没有感觉她身上的气质不一样?”
“说这么含蓄干什么?”男生笑起来,表情揶揄地朝人眨眼,“不就是骚么,你没觉得,她看人的目光特勾人,特骚。”
青春期的男生,满脑子黄色废料。
另一个男生也发出怪笑,频频点头。
还想再说什么,一个矿泉水瓶忽然疾速飞过来。
“砰”一声响,正好砸在那人鼻梁,他抬手就碰到涌出的鲜血。
“谁他妈——!”
他猛地站起来,对上旁边球场上梁树生的眼,又深又沉,叫他瞬间止住嘴边的话。
“你再说一句试试。”梁树生看他,淡声。
旁边站着那么多女生,那人面子过不去,讪笑着打圆场道:“抱歉抱歉梁哥,听说你对她还挺有兴趣,那身材,以后有福咯。”
梁树生看着他,眯眼,半晌,低头嗤笑了声。
他朝着那男生走过去,而后拽起他衣领,向下,屈膝用力在他小腹重磕一记。
动作极为突然,毫无预兆。
男生眼冒金星,几乎呕出来。
“你好像还是没听懂我的话。”
梁树生不耐地扬眉,重新将人提起,“对姑娘随便开黄腔,你想死么。”
梁树生靠着那张脸、那气性,以及家世背景,在学校向来如雷贯耳,但他其实很少在学校里惹事。
矿泉水瓶一砸过去,周围就安静了。
没人敢劝架,生怕殃及池鱼。
而球场发生的一切林遇青都不知道。
她已经开始1500米跑。
耀德私高操场400米一圈,跑完将近4圈,浑身汗涔涔,好在她常年练舞,体力耐力都不算差,喘得没那么难看。
虞葵上来扶她:“还好吧?”
“没事。”林遇青摇头,接过水喝了口,又将马尾重新梳了梳,盘成丸子,“我跑了多久?”
“6分38秒。”虞葵低头看表:“太牛了青青,跟我800米都没差多少了。”
虞葵是个体育渣渣。
林遇青笑了笑:“这成绩也拿不到前三啊。”
“你去年跑了多少?”
“好像6分十几吧,太久没动了,体力跟不上。”
虞葵:“重在参与嘛,运动会而已。”
“我待会儿再练练。”
其实林遇青挺喜欢跑步的。
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晚上她不想那么早回家,就一个人去体育中心的操场跑步,一圈又一圈。
她喜欢风吹过身体的感觉,逆着风,微阻力让她产生一种挣脱束缚与枷锁的错觉。
很快体育课就下课。
放学了。
林遇青让虞葵先回家,自己休息会儿打算再跑一组1500米。
她先去洗了把脸,在体育馆外面的一排洗手池边。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脸颊上的盛夏温度降下几分。
……
她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擦干脸,丢进垃圾桶,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篮球场的梁树生。
他也出了一身汗,黑发湿漉漉,大概是因为刚运动过,手臂上肌肉线条格外明显,青筋显露。
他走过去,抬手,手腕下压,一道抛物线,篮球稳稳砸进远处的器材框,“砰”一声。
然后视线看过来,落在林遇青身上。
抬步朝她走过来。
林遇青心跳无端紧了下。
犹豫一秒钟是装作没看到还是走过去,最后决定后者,在梁树生面前还是少装,显得矫情。
她刚往前迈一步,身侧忽然一道声音:“林遇青。”
是个男生。
手里拿着一张纸,情书。
高一时林遇青收到不少情书,但拒绝的多了后来也就渐渐少了,如今是跳了芭蕾后,男生们对她的心思又重新活泛了。
林遇青接过情书。
按照惯例,道谢、拒绝、微笑三步走。
等男生走后,林遇青再次往前看去。
梁树生没再走过来,靠在篮球场前的铁丝网,抱臂,人懒洋洋的,戏谑玩味。
然后抬手,手心向上,食指冲她轻轻勾了两下。
林遇青:“……”
拿捏。
梁树生身上的气质实在太独特,不笑时随便往那儿一站,就靠着那张凌厉锋利的脸搏出出占山为王的气势。
但他脸上的锋利一旦松懈下来,便又是一股完全不同的劲儿。
就像现在,高高在上的拿捏姿态,坏得要死。
林遇青在心里骂了一句,还是朝他走过去。
“干什么。”她站在梁树生面前,问。
已经是放学时分,学校里稀松几人,朝他们看过来。
他没答,上前一步,按着林遇青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背抵在铁丝网上,而后他左手撑在她头顶的铁丝网上,低头。
他刚打完球,身上有热气。
侵略感十足地吞噬掉空气,林遇青觉得缺氧,脊背完全贴在铁丝网上。
“你干嘛。”她又问了句。
梁树生从她手里抽走那张纸:“现在流行写情书?”
光他碰到的就两回了。
“……”
他两指一挑,打开那张纸,慢悠悠读上面的字:“亲爱的林遇青同学,你好,我是高二文科2班的陈家越,你昨天的舞蹈……”
他声线轻佻,每个字经过他那把嗓子仿佛从纸上跳跃出来,也变得混不正经,听得人面红耳赤。
林遇青受不了,伸手去夺,他不给。
“别念了。”语气不满。
“脾气这么大。”梁树生笑了声,提醒她,“上次谁站那儿眼巴巴跟我说,我可以跟你在一条路上?”
“……”
他倾身,头低下来,近距离地看着她,而后将那封情书塞到她手里,淡声:“自己撕了。”
“什么?”林遇青没听明白。
“撕了。”
林遇青这回听明白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就把别人的情书撕了,给我表表忠心。
“……”
他这反应其实像吃醋。
上次他目睹她被告白也是这样。
他从来不藏着掖着情绪,不舒服了就直白地全部宣泄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看不爽,但不自己撕,还得让林遇青来撕。
林遇青才不撕。
虽然她对那男生无意,还脸盲得转眼就忘了人长什么样,但拒绝了还要撕人亲手写下的文字,就显得随意践踏别人真心了。
她将情书揣进口袋,换话题:“我要跑步去了。”
梁树生盯着她动作,啧了声,回:“你跑够快了。”
刚才打球时他就看到操场,林遇青的速度虽然比不上体育生,但对普通女生而言也算快,四圈基本是匀速,耐力不错。
“我报名了运动会。”林遇青看他,“我想拿名次。”
梁树生笑了声,松开手,后退一步:“刚跑了多少。”
“6分半多。”
“我带你跑。”梁树生说。
林遇青愣了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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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塑胶跑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放学铃停了,校园内安静又空旷。
梁树生拿出手机计时,而后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草地上,往前跑。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跑起来快又轻松。
林遇青跟在他身后,眼前是大片橙光夕阳,让她产生一种错觉,梁树生仿佛是要带着她、朝着夕阳要跑进光里。
蓝白校服被风吹得往后,勾勒出他劲瘦的身形,随着跑动,他松散的黑发跳跃,少年气十足,每一帧画面都如特写镜头中的慢动作。
她第一次在梁树生身上看到属于少年的朝气与意气。
而这一切都让她忍不住想起昨晚傅川江对她说的那些话——
梁树生不过是梁家的一枚弃子。
梁树生以前可是在少管所待过大半年的。
因为他打的那个人就是梁净慈,把他送进少管所的就是他父母。
风呼呼吹来。
他们都在向前跑。
可他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遇青忽然有些难过。
为什么你的背影看起来也那么悲伤落寞,仿佛也想要挣脱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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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米跑结束。
梁树生控制着速度没让林遇青落下太多,所以那个速度对他而言不算快,气儿都不带喘。
到终点,他弯腰捡起手机,掐表。
“6分21秒。”
6分21秒。
比刚才快了将近20秒。
难怪她快死了……
林遇青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拼命喘气,汗水都顺着脸颊滴落在跑道,整个人都像从蒸笼里出来。
梁树生站在不远处:“这就不行了?”
林遇青抬起头。
他依旧气定神闲、清风霁月。
她便想,让他带她跑步真是个愚蠢的决定,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丑。
以他那臭脾气,肯定会笑话她。
但梁树生却走过来,握住她手臂:“别杵着,走会儿。”
林遇青是真没力气了,腿软得没知觉,喉咙像火烧,为了借力支撑,手撑在他手臂上。
他又笑了声,嗓音磁哑,而后横过手臂搭在她肩膀,将人半搂进怀里,他力气大,带着她往前走。
走了好一段路,从操场到体育馆外的洗手池,林遇青终于缓过来。
她手撑在台沿,头低下去,手盛水漱口,又贪凉没忍住咽下去一口。
“喝了?”梁树生看她。
林遇青现在没工夫顾忌生不生水:“我快死了。”
梁树生发现了,她是真的倔。
明明已经跑不动了却还是不愿落后,拼尽全力也要提速,否则也不可能跑第二组还快了这么多。
……
这会儿林遇青也没力气再去挤公交,和梁树生两人坐在操场看台上的座位。
夕阳西下。
风很温柔。
他手往后撑,人半倚着,头微仰,闭着眼吹风。
林遇青看了他一会儿,心尖微动,拿起手机对着他拍照。
“咔擦”一声。
梁树生睁眼看她。
林遇青和他对视着,眨了下。
以为这人会抢她手机删照片,他却只是勾唇淡笑了下便转回头。
这时,她手机一震,以为又是骚扰短信,低头一看——是邮件提醒。
林遇青垂眼,愣了下。
《通知:恭喜您成功入选“菁青芭蕾舞大赛”南锡区决赛!》
这个芭蕾舞大赛的初赛已经是年初时参加的了,决赛名单还一推再推,林遇青原以为已经没希望了,都快忘了这茬。
身侧,梁树生不知何时睁眼,笑了声:“决赛什么时候?”
林遇青点开邮件:“十月初。”
时间已经很紧了。
她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练舞,轻舒出口气:“拿到这个决赛冠军有奖金。”
“为了奖金去的?”
其实不是。
虽然当初报名奖金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当时迫切地想要搬离那个“家”,但她也是真的喜欢芭蕾,真的想拿到好成绩。
可她没把握,也就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热忱。
“嗯。”林遇青应了声。
“不想和傅珂住一块儿?”
他猜到她赚钱是为了搬出来,毕竟他目睹过台风夜她都不肯回家,而他将理由归咎于傅珂。
风吹拂过林遇青脸颊。
学校旁有个小公园,很多小朋友在那儿玩,天际好几只风筝飞翔。
她看着风筝,喉咙滚了滚,有什么情绪因他那句问翻涌上来,难以抑制,决堤汹涌。
再开口时嗓子被涩意糊住:“梁树生。”
他看她,沉沉地应:“嗯。”
“你想过未来吗?”
“没。”
“我想过。”
他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对她的情绪依旧波澜不惊。
只是笑得有些温柔:“怎么样的?”
“我偏要在我的破烂人生中,摇旗呐喊、冲锋陷阵、扶摇登顶。”
这样充斥着浪漫主义的话语,在平淡的日子中显得很可笑。
可梁树生看着她,只觉得渐渐的视线中只剩下林遇青,被她占据、填满,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看着她那汪水艳艳的眼,听着她那平静却鲜活倔强的声音,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
梁树生盯着看了许久,喉结滑动了下。
后来过了很多年。
梁树生每每午夜梦回,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时,都会想到林遇青说的这句话,想起她此刻的神情。
他后来想过,他和林遇青的关系从始至终都如此荒诞不经,而他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对她认真的。
其实很早。
就在这一刻。
在盛夏天的校园操场。
在他认识她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过了很久,他抬手,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下,漫不经心地哄:“走,爷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