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直推崇全素宴。
她说萝卜皮健康，于是每次我做菜都会把萝卜皮全留下来给她吃。
她说虾壳有营养，于是每次菜上桌前我都会把虾肉吃完，只留给她她最爱的虾壳。
她说苹果核可以吃不要浪费，于是每次切苹果的时候，我就单独把苹果核留出来给她。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改变她的想法。
直到全素宴让她的孙子因营养不良而没能活下来，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
1.
今天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我和陆云深的婚礼。
我穿着精心挑选的婚纱，站在宴会厅的入口。
“亲爱的，你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宾客们都在等着呢。”我转头，看到陆云深担心的脸。
“我、我没事，我们进去吧。”我抿了抿唇，牵起他的手，步入了华丽的宴会厅。
婆婆还在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她一向以节俭著称，这次婚礼的筹备也不例外。
我曾隐约听到她与人嘀咕，说是要在婚宴上做些“调整”，但我以为那不过是她的小气又发作了，想要省些不必要的开销。
我并没有多想，毕竟婚礼的主角是我们，这些细节应该不会影响到大局。
随着司仪的一声“开席”，宾客们纷纷落座。
我挽着陆云深的手，走向主桌，准备和大家一起享受这顿精心准备的喜宴。
然而，就在服务员揭开菜盖的一刹那，我愣住了。
桌上摆着的，不是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而是一盘盘清淡到几乎看不出油水的素菜。
我转头看向婆婆，她正满脸得意地向宾客们解释：“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讲究健康饮食，所以这次婚宴我们就特别准备了全素宴，既环保又健康……”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感到一阵怒火直冲头顶。我用力甩开陆云深的手，走到婆婆面前，声音冷冽地质问她：“这什么意思？我的婚礼，你就准备用这些来招待宾客吗？！”
婆婆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失态，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撇撇嘴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为了你们好，这些素菜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既便宜又健康……”
“便宜？”我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瞒着我们所有人，把原本定好的菜单换成了这些？！”
“你俩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现在当然要能省则省。”婆婆嘀咕着，眼神闪躲，“你看，这些菜看起来也挺高档的，不见得就比肉菜差。”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就因为想省这点钱，让我在所有宾客面前丢脸？”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引来周围宾客的侧目。
婆婆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但她仍旧嘴硬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让你丢脸？素菜怎么了？现在不是都流行吃素吗？”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陆云深紧紧拉住了手臂。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算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别闹得太难看。”
我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眼中满是哀求，“忍一忍，就当是为了我们俩，好吗？”
2.
婚礼上的不愉快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头，使得本应充满喜悦和幸福的一天变得沉闷无比。
尽管我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但那股难以名状的怒火和不满一整天都如影随形。
婚后第二天，我和丈夫陆云深坐在餐桌前，面对着婆婆精心准备的菜肴，前一天的烦躁感顿时又回来了。
“妈，怎么又是全素菜？”陆云深看着桌上的菜肴，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婆婆却显得理直气壮，“怎么了？素菜健康，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吃点蔬菜。”
我看着那一桌子的素菜，还有一盘格外显眼的凉拌萝卜皮，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林浅夏不是吃素的！
“妈，昨天婚礼上的事已经闹得很难看了，现在早餐又是这样，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婆婆闻言，脸色一沉，“你怎么说话的？我辛辛苦苦替你们准备早饭，你们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说我。”
“为我们好？为我们好就是让我们一大早吃这些吗？”我指着桌上的菜，声音提高了几分，“您看看这些菜，有哪个是能吃的？凉拌萝卜皮，这是人吃的吗？”
“你怎么说话呢？”婆婆也生气了，“萝卜皮怎么了？我就爱吃萝卜皮，我小时候连这个都吃不上呢！你们现在生活好了，就忘本了是吗？”
我看着婆婆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忘本？不好意思，我没您那么好的记性。我只知道，我嫁到陆家来，不是为了受委屈，更不是为了吃这些破烂！”
“你说什么？”婆婆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够了！”陆云深终于看不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妈，您要是再这样闹下去，我跟夏夏还不如搬出去住算了！”
陆云深说着，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夏夏，我们走。”
3.
听见陆云深说要搬出去住，婆婆终于消停了。
餐桌上的菜肴开始有了些许荤腥，虽然不算丰盛，但至少不再是全素宴。
然而，她的消停并没有让我过上舒心的日子，反而以一种更隐蔽的方式开始折腾我。
婚后的日子里，家务活成了她的新靶子。每天从早到晚，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让我忙碌于厨房、客厅和卧室之间。扫地、拖地、洗碗、做饭……这些琐碎的事情似乎成了她对我的一种惩罚。
一开始，我还尽量忍着，毕竟作为新媳妇，承担一些家务也是应该的。但渐渐地，我发现她对我的要求越来越苛刻，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那天，我正在厨房里炖汤。婆婆突然走了进来，看着锅里的汤，眉头一皱，“这汤怎么这么淡？你放盐了吗？”
我赶紧解释道：“妈，这汤还没炖好，再炖一会儿才能加盐调味。”
“等会儿？等会儿就晚了！”婆婆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做事情要有点眼色，不要总是等别人来提醒你。”
我忍住心中的不满，点了点头，“知道了，妈。”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毕竟，这是陆云深的母亲，我不能和她一般见识。然而，婆婆的苛责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
“看看，这切的是什么？萝卜丝切得这么粗，还能吃吗？”婆婆又开始挑剔起我刚切好的萝卜丝来，整个厨房都是她不满地嚷嚷声，“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我忍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地回应：“妈，我一个初学者能切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您要是嫌粗，买个切菜擦板不就好了。”
“切个菜还要买擦板？”婆婆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做家务就要有个做家务的样子，别想着偷懒！”
她一会儿嫌我洗碗洗得不干净，一会儿又说我拖地拖得不利索。我像个陀螺一样在厨房里转个不停，却始终达不到她的要求。
想起自己干活干到日上三竿连口水都来不及喝还要一个劲儿地被人指责，我猛地扔下手中的抹布，怒视着婆婆：“妈，您到底想怎么样？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在忙个不停，可您还是不满意。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可您也没必要这么折磨我吧？”
婆婆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声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地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你做家务是折磨你吗？你嫁到我们家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有脸说？”
“我嫁到你们家来是想和云深过日子的，不是为了给您当佣人的！”我毫不示弱地回怼道，“如果您觉得我做得不好，那就请您自己做吧！我不伺候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离开厨房。
然而，就在这时，陆云深满身酒气地回家了。
4.
他满脸通红，浑身酒气，一进门就嚷嚷着：“怎么还没吃饭？饿死了！”
婆婆见状，赶紧迎了上去，“云深，你回来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饭马上就好。”
陆云深却一把推开婆婆，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吼道：“你怎么搞的？饭都没做好就想走？你以为这是你家吗？”
我看着他那张因醉酒而扭曲的脸，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我冷冷地说道：“陆云深，你喝醉了最好去睡觉，别在这里发疯。”
“我发疯？”陆云深冷笑一声，“对，我就是发疯！我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整天就知道吃闲饭，什么都不干！我妈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敢顶嘴？”
说着，他竟然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我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陆云深，你竟敢打我！”我捂着脸，愤怒地瞪着他。
“打你怎么了？你以为我不敢吗？”陆云深说着，又抬手想要打我。
这次我有了准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我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陆云深，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出气筒！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就跟你没完！”
陆云深似乎被我的反抗激怒了，他用力挣脱我的手，吼道：“反了你了！你还敢还手？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他像头发疯的野兽一样扑向我，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身上。我拼命地挣扎、反抗，却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婆婆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的意思。她甚至还火上浇油地说道：“打得好！早就该好好管教管教她了！”
听到婆婆的话，陆云深打得更起劲了。他一边打一边骂道：“你这个贱女人，嫁到我们家来就好好听话！别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你！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我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拳脚，只感觉全身都像被拆散了一样疼。我拼命地护住头部，生怕他打到我的要害部位。然而，陆云深的拳头还是无情地落在我身上、头上、脸上……
终于，在一阵剧痛袭来后，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5.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是一片洁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试图动弹一下，却发现浑身无力，头痛欲裂。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床边看着我。
“医生，我怎么了？”我艰难地开口问道。
“你怀孕了，但你受到了一些外力击打伤害，导致有轻微的脑震荡和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医生语气严肃地说道，“现在需要静养，不能随意乱动。”
我怀孕了？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我心中炸开。
然而，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医生又继续说道：“对了，你家人说你是在家摔倒了，但根据你身上的伤痕来看，这并不像是摔倒所致，更像是……家暴。”
医生的话让我瞬间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陆云深醉酒后的暴行历历在目。
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委屈，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医生，我……”我哽咽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报警。”医生看出了我的犹豫和不安，主动说道，“我们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帮你给警察出具证明。”
我深吸一口气，正有些犹豫，却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