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分田单干,能否在家门口打工?会背井离乡,吃尽千辛万苦吗

桃成柳老人 2024-04-20 09:58:14

文/柳成荫

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地抓阶级斗争,反对右倾翻案风,批林、批孔、批走资派时,我们这里正红红火火抓工业生产的建设。

笔者曾写过一文,早在1976年时,条件好的家庭过个年要花200元,引起了轩然大波,认为这是天方夜谭。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工业基础雄厚与薄弱的地区,差异是很明显的。

农村人,如果没有队办工业,是人生最大的失败。你只能一天分配四毛钱,就会惊讶人家过年花二百元,而你只花二十元,抽了一盒烟也没想通,甚至大骂作者“胡说八道”。

前几年,县里组织上了年纪的老党员老干部去南街村、华西村参观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要是当时人民公社不解体,一直发展到现在,估计不比他们差。后来,又组织去了一下小岗村参观,回来后也是异口同声:败家子,作孽。

1966年5月,毛泽东主席发表了著名的“五·七指示”:农民以农为主(包括林、牧、副、渔),在有条件的时候也要由集体办些小工厂。在毛主席指示下,全国各地公社掀起一股兴办集体企业的热潮,尤其是江南一带,那个年代称之为“江南模式”。

我们生产队社员就是分第一杯羹的“农村工业人”。

毛主席语录:以农业为基础,工业为主导

那时,公社有社办厂,大队有村办厂,生产队有队办厂,农民过着半工半农的生活,闲时忙工业,忙时忙田头;白天上班,下班后务农;既有粮食吃,又有钱用。本地的姑娘不愿外嫁,外地姑娘想嫁过来。

那时,公社有农业机械厂,生产脱粒机、旋耕机;有农具厂,生产铁制农具;有水泥制品厂,生产水泥板和小型罱泥船、涵洞;有巢丝厂,农民把蚕茧卖到供销社,再统一拉到这里来,巢成丝;最主要有一个无线电厂,生产“航天牌”14吋、17吋黑白电视机的,孩子结婚时就买的这里的电视机。等等,大概有十五六个工厂。

买了生产队的农具厂,成了县里的万元户

不仅仅是公社有社办厂,生产队也有队办厂,主要以手工制作为主。我们生产队那时有柳编厂,编织柳条工艺品用来出口创汇;有农具厂,比铁匠店规模大些,生产菜刀、钉钯、铁叉、铧犁、铁锹、镰刀;有粮食加工厂,为农户加工米、面及饲料;有砖瓦厂,用泥土加工成砖瓦坯子,放到土窑里烧成制;还有育珠场、种猪场、养猪场、蚕舍、箩担队。等等。

这就是那个时代典型的“苏南模式”。有了这些企业,过个春节花200元还奇怪吗?

有人可能说了,这些工厂属于集体经济,你就一个拿工资的,赚的钱怎么可能到你袋子里,那是归公社、大队、生产队所有的啊。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在社办厂上班是拿工资的,在队办厂上班是没工资的。可能又有人认为我在说天书了,没钱谁干?那就听我慢慢道来。

在队办厂上班还真的没有工资,和在农田里干活一样,是记工分的,工厂赚的钱都有生产队社员的。现在用“农民工”一词形容外出打工者是不合适的,他们只打工、不种田,就是工人,与农民没半毛关系。而那个年代是真正的农民工,既是农民,又是工人,工厂里上班,生产队里记工分。

那时的队办厂:砖瓦厂

社办厂赚的钱归公社,队办厂赚的钱则归农民,够稀奇吧?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有没有听说过农村“年终分配”这个词?那时叫分配,现在叫分红,说通俗了就叫“分钱”。“分钱”,多实惠的一个词啊,弄个“分红”,听其来文雅,哪有“分钱”听起来痛快。

分钱是不根据人头分的,根据工分分的。并不是那些抹黑六七十年代人所说的“吃大锅饭”,磨洋工、干多干少一个样,真正体现了“多劳多得,按劳分配”的原则。生产队会计在年终之前已把各家各户的工分统计好了,张榜公布,让社员核对,这就是人民公社时期的“对工分”。

第二个张榜公布是生产队一年的收入情况。分农业收入、副业收入(卖猪、卖茧、卖鱼及其它)、工业收入,公开透明,接受群众监督。不是所有的收入都分给社员的,那时有一个词叫“队提留”。别小看那个年代的“账房先生”,在现在要算得上“经济学家了”。分配之前有一个社员会,是会计主持的,会计会有一个提留说明征求意见稿,用现在的话来说叫做“经济工作报告”,让群众讨论通过。

提留多少有个明细,用于发展再生产,比如:增加一座砖窑、增加一台粉碎机,等等。其实,管一个生产队和管一个国家是一个模式。明细出来后,交社员会上七嘴八舌讨论,也算“参政议政”吧。思想先进的群众总希望多提留点,把集体经济这块蛋糕做大点,锅里有碗里才有。

当然,也有几个“嘴子”,类似于小岗村的十八罗汉,恨不得把赚的钱全部分光了。我们生产队的二楞子就是这样的人,他每次讨论时都抢话,总希望分多留少。有几个社员个性比较强,白眼他一眼:今年把鸡全杀了,明年吃屁的蛋,鸡屎都吃不到。

分田单干后,又回归人力耕地

1980年分田单干,随之人民公社于1983年解体,一个即将诞生的“前街村”就这样英年早逝了。后来,公社工业办公室也随之消失了。那么,这些企业的命运又是如何呢?

人民公社解体后,这些队办企业何去何从?工作组的建议是卖给个人,谁想继续搞,只要出钱,厂子就归他。怎奈柳编厂没人要,就让它自生自灭吧;砖瓦厂没人接手,成了一座破窑;育珠场也没人肯接手,七八千只怀珠蚌就这样烂在河里。养猪场、种猪场、蚕舍都倒闭了,碎砖烂瓦被老百姓拉回去夯墙脚了;桑园也成了坟地,只有清明节才有人来到这里。

粮食加工厂被我三叔买下来了,他那时在加工场开机器,算是轻车熟路。时间久了,也记不清卖了多少钱,反正没几个,估记也就一头肥猪的钱,不过当时打的白条。据说,以后这笔钱没有给生产队,用他的话来说叫“分绝产”了。

农具厂倒是卖了几个钱,几个人争着要,最终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而且必须给现金。最终被生产队的柳铁匠买下来了,东拼西凑借的钱,还向我借了一百块。

柳铁匠还真发了财,他运气好。分田到户时,原来生产队的耕牛没人买,都被工作组处理了。等到老百姓种地时,只得靠人工耕地,家家户户要买犁,全乡就他一家铁匠铺,赚得盆满钵满。

在宣传“万元户”的年代,柳铁匠成了全县唯一的万元户,而且不含水分,有人说不止赚了一万元。记得那时县里宣传他时,说成是分田单干后发家致富的带头人,还说成“今非昔比”。其实,他发的还是生产队的横财。

那时,人民公社解体时,又占了集体财产,一夜暴富的又何止柳铁匠一家?

然而,队办厂倒闭后,农民靠种点薄地并没有发财,打点粮食远远不及生产队分红分得的多,有人开始想到那个年代的好了。

1981年的农村楼房

也许你又要说我吹牛了,分田单干的第二年,我们这里有人家砌楼房了,虽然是简易楼房,但也算得上楼上楼下。他的钱哪里来的?县里的宣传是:分田单干了,农民积极性提高了,楼房也砌了。其实,这都是生产队分红时的积蓄,只是当时没人出这个风头罢了。

唉,现在农村人背井离乡,抛荒撂地,东奔西走,外出打工,赚点生活费,也够辛苦了。然而,要是不分田单干,这些企业不倒闭,或许他们就在家门口打工了!

队办厂,永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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