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人命岗子》

正能量故事会 2024-12-05 22:54:05

在肇州县万宝乡中华村的东博尔拉屯南甸子上有个不太大的漫山包,人们叫它“人命岗子”。说起“人命岗子”还真有一段来历。本来,它是个无名岗子,只因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老八万和戴金臣两家地主为争夺岗子上的土地,闹出了人命,从此才得名“人命岗子”。

老八万汉名包长明,蒙古族人,是郭尔罗斯后旗第一任公爷第三个儿子的直系后代。虽然说包姓是蒙古族的贵族,但由于老八万的祖辈们坐吃山空,在八万幼年时,家境已不十分富有。当时正值郭后旗开始大量垦荒种地,老八万见种田已明显强于放牧,便雇用一些人,大量开垦起荒地来。

当时法令条文规定,郭后旗的大荒片(即草原),绝大多数为蒙古公爷及其后代所占有。当时有“跑马占荒,指鞭为界”之说。老八万占有相当大面积的荒原,光开垦后的土地,就分为好几片,东部青马湖一带,中部八万小城子一带,西北部葡萄花一带,各处都设有窝棚,派出专人管理,最多时土地六千多垧。有人以为他有八万垧土地,所以才叫八万,那是误传,其实八万是根据他的长相很像纸牌上的八万而起的绰号,他的面目确实像牌上八万(朱仝)一样,也有三绺胡须,平常也愿抱个孩子,所以就得了这个名。由于老八万荒原面积大,一时开垦不过来,又急于尽快变成熟地,为了多赚钱,他就来个“开放政策”,允许外地人来开荒,但必须有“荒揽头”从中引见兼作保人。这样一来,关里、吉林、奉天(辽宁)的农民纷纷到这里开荒,要开荒,必须投靠八万。八万当时儿子小,三个女儿,两个小的已出嫁,大女儿是“家姑老”(终生不出嫁的姑娘)。有些人见机行事,跪地磕头,认八万为“干老”,八万也不介意,总是笑着欣然接受。有人统计过,他有一百零八个干儿子,如“铁嘴钢牙—李成章”(茶棚带人)、能说会写戴金臣、被胡子剜眼割舌的乔八疯子,都是他的干儿子。他这些干儿子,有的给他当管事的,有的给他跑外、记账、跟大车,有的当打头的,有的当马弁、炮勇等差事。

戴金臣,是老八万干儿子中的佼佼者。此人长的大高个儿,窝瓜脸,红赤面子,相貌英武。哥们排行老四,投靠八万时,只是光身哥几个,无啥财产。但他念过几年书知书识字,鬼精鬼诈,伶牙俐齿,也通一些蒙语,又写得一手好呈子(诉讼书),遇事无理辩三分,人们背地叫他“刀笔邪神”。又由于他善于溜须拍马,骗得了八万信任,充当了八万管事的,一切待遇从优,诸事说了算。几年光景,自己置了很多地。又过了几年,辞去了管事的,成了博合窝棚有地上百垧,骡马几十匹,家人伙计一大群的财主了。后来,因老八万不善于经营,加上连年花重钱雇人打官司,他的干儿子们又吃里扒外,合谋侵吞他的财物,家境一天不如一天,几年间,卖了二、三千垧地,势力也渐渐削弱。继之而起的戴金臣却一天天强盛起来,大有压倒老八万之势。南土岗子在距东博尔拉南四里地的甸子上,地是八万开的,有六十多垧,开成熟地后,“当”给了赵天九,赵家又租给了周大克郎。这块地,戴金臣早就垂涎三尺,为了达到目的,就在这块地的西边挨着垄买了一条,赵、戴两家曾为地边犯过争执,还动过枪,但没出人命。后来赵家一看和戴金臣干不起,就让八万又把地抽回去了。

戴金臣居心叵测,继续年年向东,往八万那边滚垄、啃地瓣,拼命往东挤,进行蚕食鲸吞,几年光景,八万地被吃掉不少。开始八万不在乎,觉得只为一点地,不好打破“父子”情面。然而,戴金臣却得寸进尺,竟撕破脸皮,干脆扬言说,这块地就是他的,并且暗中通过贿赂弄到了地照。八万忍无可忍,就到衙门去打官司,但总打不赢。他花钱雇人打,人家为了混时间挣他钱,不肯使劲,结果被一拖再拖,几年也不见上下。当时,博合窝棚有四大家:齐、赵、戴、邹。那三家暗中支着戴金臣和八万打官司,并合谋说,打赢对半分。八万气急了,曾派人雇用大排兵邹凤令去打死戴金臣,邹不敢干;又用重钱又去雇邹老八,邹老八有点动心。后来老八万因事关重大,又不让邹行动了。两家为这块地,年年犯争执。1929年春天,八万在南边的土岗子种上了麦子,几天后,戴金臣就用大犁全给搅了,并种上了豆子。过了些日子,老八万查地,一看,自己的地长出了豆子苗,知道是让戴金臣给毁了,心里想:“好小子,我不毁你苗,到时收现成的。”故此,到铲地时,他就派人铲。而戴金臣也这么想:“这苗是我的,你铲白铲,到时我割庄稼。”所以,该割地时,戴金臣便派人割地。

转眼到了阴历八月,已是开始割地了。这时八万派人到南岗子开镰割豆子。戴金臣听说八万派人来割豆子。于是派弟弟戴老七和几个炮勇,带着大枪,保护着伙计、工夫匠,也到南岗子去割庄稼。他知道,这次要犯大争执。所以告诉戴老七先到东博尔拉的一家“大地东”家,探听一下消息再去割地。当来到“大地东”家时,听说老八万已向大排兵的排长吴大唠子告了状,打算明天前来交涉。戴老七回去将此事转告给戴金臣。戴金臣说:“来了更好,咱们去迎战。”第二天起早,戴老七带几个炮勇先到东博尔拉,一看老八万没来,他就到老张家喝酒去了。

老八万也明知道戴金臣不能“消停”,就决定派人前去交涉。一天,八万用给土地和不当奴才的手段来收买乌勒莫基、牤子哥俩去打死戴金臣。乌勒莫基和牤子见主人给这样的好处,便一口答应了。他俩决意要给八万干掉戴金臣。上一天,乌勒莫基又把八万二姑爷__何龙耀的一颗七星子偷偷弄出来,这是一种能打七发子弹的短手枪。放在佛龛里供了一宿,请老佛爷保佑事情成功。第二天,乌勒莫基和牤子分别拿连珠枪和一颗套子枪,乌勒莫基又偷着把那只七星子掖在腰里,打马直奔东博尔拉。两屯之间只隔七、八里路,一会儿工夫就到了。来到“大地东”院子前,乌勒莫基和牤子下马,就要前去评理。进了院,发现当地“大排兵”来了很多,排长吹着牛角号集合,他们怕出事,前来维护。还有几个“屯大爷”进进出出,气氛十分威严。这时,远处一辆套着两匹骡子,前后各有一个“顶子马”(车前车后骑马保镖)的斗子车跚跚驶来,片刻就进了院。刚一停住车,后帘一掀,身高体胖的戴金臣慢慢地下来了。只见他拿着一张“地照”向众人一晃,傲慢地问八万的两个奴才——牤子、乌勒莫基:“你们有地照没有?”回答:“没带来。”戴金臣接着说:“什么没带来,你们没有。我问你,不能不知道这规矩吧?谁有地照,地就是谁的……”。哥俩一时被问住了,但还是不服,仍旧据理相争。那些大排兵“屯大爷”,有的婉言劝解,有的观阵看热闹。

在这时,乌勒莫基和牤子用蒙古话的隐语暗中核计说:“让这猴子睡了。”——意思是打死他。牤子乘双方唇争舌战之机,偷偷地溜走了,到“大地东”家的东南炮台里,埋伏下来,观察动静,以防不测。戴金臣一看局势僵持不下,急于脱身,转身偷偷对身边的戴三炮(戴金臣的侄子)及大排兵一使眼色。并低声说:“把他的枪下下来!”戴金臣的炮勇平时训练有素,见戴招手,炮勇、大排兵“呼”地一下子拥上去,把乌勒莫基的枪(腰里藏的那颗七星子没被发现)给下了下来。乌勒莫基愣住了。而戴金臣得意地对他说:“你滚不滚?不滚,咱们到县里打官司……”。此时,戴金臣上了车回过头来告诉戴三炮赶车到县城去。斗子车刚走到屯子东头大道上,大排兵吴大唠子从后边撵上来说:“我看今天不早了,明天再去吧!”戴金臣一想,那就明天去吧,就让戴三炮把车拐了回来。车进屯正走着,乌勒莫基见时机已到,不慌不忙地绕到斗子车后面,从腰里掏出七星子对准戴金臣的后背就搂开了,每勾一下,只听扑哧一声,车子里的戴金臣就喊一声“我的妈呀!”疼得他用手直抓后背,刹时,人们全都惊呆了,不知出了什么事,等乌勒莫基把七颗子弹全打光了,上马要跑时,赶车的戴三炮慌忙拽出匣枪,对准乌勒莫基开了枪,一下子把他打下马来,倒在地上死去了。这时,现场乱营了。在老张家喝酒的戴老七听到枪响,急忙拎着枪跑出来,牤子在炮台里看到,拿起一颗大枪,瞄准戴老七,一枪就把戴老七的肚子打穿了,鲜红的血和刚吃完的黄米饭与掺有辣椒籽的菜,从肚子里一齐冒出来,淌了一地。人们顾不得别人,纷纷围住斗子车,见戴金臣还在车里呻吟着。戴金臣咬着牙吩咐赶车快往家跑!他知道自己伤到致命处,如果快走,还可以赶回去。那斗子车飞快地往回跑,相距七、八里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了。一抬进屋,他就叫人马上研墨取笔,他要亲笔写个“呈子”。因为县衙门的大小官吏都和他有交情,认识他的笔体,他写的“呈子”格外好使,由家人扶着他,拼命坚持着哆哆嗦嗦写到一半,实在支持不住了,摆手示意,让管事的上来替他写。管事的模仿他的笔体继续写,没等写完,戴金臣就瞪着眼睛、咬着牙咽了气。

这工夫,他外出串门的小老婆得知凶信,跌跌撞撞赶回来,刚一进屋,看到的却是死尸一条,就一头扑上去,趴在他的尸体上,呼天唤地,号啕大哭,几次昏死过去,醒来后,一边哭一边数叨:“你呀你呀,早听人话,哪有今天,可惜你走南闯北,归了(最终)还造了一肚子的铅弹……”。古语说:“两强相斗,必定两败俱伤。”这次械斗,老戴家死了两个,撅去了家里的主心骨——戴金臣,腰杆子——戴老七,戴三炮逃跑在外多年。从此,戴家群龙无首,家业衰败,一蹶不振了。而老八万也死了一个奴才,为了打官司,又卖了好多地,也造得家境败落。两家连续打了好几年官司,一直打到江省(齐齐哈尔),当时吴大舌头已死,万督军执政,最后判决土地归官。牤子逮捕归案,判了刑,死在监狱里。老八万和戴金臣两家地主为争夺博尔拉南岗子六十多垧土地,枪打死三人,坐牢死一人,共出了四条人命,所以人们给这个土岗子起名叫“ 人命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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