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浑身发冷地躺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继子小凯拉着他媳妇匆匆从我身边走过。他们的脚步很快，仿佛我这个躺在地上的继父是一具无关紧要的尸体。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小凯...爸只要三千块看病...”

小凯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我妈都死了，你还赖在我家里干什么？那是我妈的房子！”

01

我叫老江，今年五十岁。十五年前，我娶了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那时候她儿子小凯才八岁，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怯生生地躲在他妈妈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偷看我的样子。

我妻子叫美芳，比我小三岁。她的前夫因为车祸去世，留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我们是在菜市场认识的，那时我在卖水果，她经常来我这里买水果。

渐渐地，我们熟悉了起来。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总是笑眯眯的。即便生活不易，她也从不抱怨。我喜欢上了她，也喜欢上了小凯。

结婚后，我搬进了她的房子。那是她前夫留下的一套老房子，七十平米，虽然不大，但住得很温馨。我把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重新装修了一遍，还给小凯买了新床和书桌。

我把小凯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他上学时，我每天骑着电动车接送；他生病时，我背着他去医院；他考上重点高中时，我特意请了一天假，买了一只大螃蟹给他庆祝。

02

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我依然在市场卖水果，美芳在附近的超市做收银员。虽然钱不多，但我们都很知足。

小凯很争气，高考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大学。我和美芳高兴坏了，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大学。那时候，我们每个月省吃俭用，就为了能多给他寄点生活费。

可是人生的转折往往来得猝不及防。三年前，美芳查出了胃癌。那一年，我们的存款全都花在了治疗上。为了凑医药费，我白天卖水果，晚上去工地打零工。

美芳总是心疼我，说：“老江，要不就算了吧，别这么累。”

我握着她的手说：“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你安心养病，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海。”

可是美芳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去看海。她走的那天，我守在病房里，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那一刻，我的天都塌了。

03

美芳走后，我依然住在那套老房子里。小凯大学毕业了，在一家公司做销售，收入不错。他结了婚，媳妇是个漂亮干练的女孩，在房产公司上班。

我以为，我们还是一家人。直到去年冬天，我得了重感冒，发着高烧去医院。医生说要住院观察，需要交三千块住院费。

我身上只有几百块，就给小凯打了电话。他说在开会，让我等等。我在医院走廊里等了一整天，发着高烧，浑身冷得发抖。

到了晚上，小凯和他媳妇来了。他们没有给我送钱，而是要我立刻搬出他们家的房子。

“那是我妈的房子，你住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了。我妈都不在了，你凭什么还赖在那里？”小凯的语气冰冷得可怕。

我愣住了，想说这些年我是怎么把他当亲儿子来疼的，想说我和他妈妈生活了十五年，那里也是我的家。可是看着他陌生的眼神，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04

最后是护士看不下去了，帮我垫付了住院费。等我病好出院，小凯已经把房子的锁换了，我的衣服和日用品都被扔在了楼下。

我租了个地下室，继续去市场卖水果。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美芳还在，她看到这一切会多伤心啊。

昨天，我在市场又遇到了小凯。他挽着他媳妇的手，从我摊位前走过。我想打个招呼，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血缘。十五年的父子情，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一场交易。

我不怪小凯。也许是我太天真，以为可以用真心换来一个儿子的爱。但生活给了我重重一击，让我明白，有些角色，终究是代替不了的。

现在的我，依然每天准时去市场摆摊。生活还要继续，我也要好好活着。毕竟这是我答应美芳的。

我相信她在天上看着我，也一定希望我能坚强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