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行军
张琴书,山东广饶县红盆村人,1915年10月出生,农民家庭子弟。
张琴书的堂兄张洛书是1922年的老党员,在济南师范上学和以后从事工运、农运工作。张琴书深受其进步思想的影响。
张琴书入读广饶中学后不久,“九·一八”事变发生。他积极投入到抗日救国宣传的洪流,经受了战斗的洗礼。这年冬,他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1933年暑假,张琴书填写了中国共产党党员入党志愿书。
1933年秋,广饶中学校长王桂山制造借口,勒令他从中三级降到中四级。张琴书气愤难忍,非要找王辩理。学生自治会长吕乙亭和其他进步师生分析认为这样不妥,他才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王桂山是一不学无术、品质恶劣之辈,整天打麻将、鬼混,并有贪污劣迹,压制革命活动,为广大师生所怨愤。
开学一个多月后,全校学生以庆祝“双十节”的名义游行示威。张琴书带领同学们高喊“打倒不学无术的王桂山”等口号,到县党部、县政府、教育局请愿,强烈要求撤换王桂山,改善师生居住条件,改进教学等等。国民党县党部、县政府、教育局为了缓和矛盾,稳定学生情绪,答复了学生提出的部分要求,并授意王桂山认错道歉。反王斗争以取得了部分胜利而告终。
紧接着,广饶中学又发生了有名的“红窝头食堂”事件。
当时学生都在学校食宿,但生活费昂贵,食堂又办得不好,学生意见极大。张琴书便与几位同学一起,动员家庭贫困的同学从学校办的食堂退出来,租了两间民房,购置了炊餐灶具,雇了个贫苦农民当炊事员,新开辟了一个以吃高粱窝头、咸菜为主的食堂。同学们自豪地称之为“红窝头团”。
刚开办时,王桂山讥刺说:“就凭你张琴书,一个白面书生,能吃下红高粱窝头?能办好食堂?鬼才相信。”但小食堂深得同学和家长的支持,越办越好,发展到30余人入伙,大家很满意。王桂山哑口无言了。
张琴书在校内善于团结作风正派和家庭贫困的穷学生,时常帮助他们,和那些阔少爷、纨绔子弟进行讲理抗争。尽管他家庭生活比较窘迫,还用自己的钱买了一些进步书刊推荐给同学们看。他赢得了广大师生的赞扬和拥护。
王桂山在第一次反王斗争被迫“承认错误”之后,并无丝毫反悔之意,而是采取了更加狡猾的两面派手法,继续实行欺骗加高压的政策。
1934年5月,趁王桂山去济南之机,张琴书与吕乙亭等计划组织第二次反王斗争。王桂山闻讯,慌忙从济南赶回,抢先以“不遵守校规,不安心读书,违犯禁令,阅读、传递带有赤色影响的书刊,思想行为不规”等罪名将张琴书开除了。从此,他的学生时代终止。
张琴书回家后,一时未能与党组织联系上,便居家从事农耕生产。但是他并非从此就安心过起田园生活。
自1932年博兴暴动失败后,广饶的党组织也遭受很大损失,不少老同志被捕,有的在当地无法安身而远遁他乡。这一时期,是广饶县党的工作最艰难的年代。
就在这异常艰苦的岁月里,张琴书始终牢记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有时学生打扮,有时化装商人模样,积极想方设法,秘密与地下党员和党组织保持联系,并接受中共广饶县临时工委的委任,负责广饶二区党的工作。他有计划地在邻近各村,慎重而秘密地开展革命活动。
在黑暗中度过了3年多的艰苦岁月,1936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蒋介石接受中共中央“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要求。他更加积极开展活动,在任圣符的授意下,参加了孙郭乡土地陈报,以陈报员的公开身份,团结教育、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的组织。仅在1937年一年的时间里,经张琴书动员,先后有几十名同志参加了共产党或走上了抗日的征途。
在广饶县教育界像王桂山之流的人物,还有一个赵晋卿。他是广饶二区王永槐村人,时任广饶县立第一小学校长。他不仅家庭是恶霸地主,本人也是广饶县教育界的一霸。他贪污教育经费以自肥,嫖娼妓,养姘头,花天酒地、腐朽堕落。他对共产党极端仇视,对进步教师千方百计打击排挤,在教育界培植亲信,安插私党。
1937年5、6两个月,共产党员董直夫、刘博泉和张琴书等领导了全县青年学生和教育界反对赵晋卿的斗争。
他们事先对赵的罪恶进行了摸底调查。张琴书与郭祝平去广北垦荒局,认真详细地调查了赵借办教育之名,种了多少地,打了多少粮,卖了多少钱,如何从中贪污,掌握了第一手材料。
反赵斗争发展很快,全县一大批小学教员参加,尤以广饶二区、四区的教师居多,当时称为“倒赵团”。赵晋卿和张琴书的叔祖父是教育界的同仁,又有亲戚关系,其叔祖父便直接出面干涉,斥责张琴书“六亲不认”。张琴书作了细致耐心的说服教育工作,亲友们对他的革命行动再也不阻拦了。
“倒赵”斗争持续了3个月。尽管赵晋卿受到当局极力支持、保护,但赵成了过街老鼠,臭不可闻。“倒赵”斗争,锻炼了干部和群众,对抗日救国运动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七七事变爆发。这年9月,张琴书和董直夫、任圣符、吕致斋、吕乙亭、刘博泉等人,发动、组织抗日武装。此时,大革命时期的老党员延春诚从监狱获释返里,立即参予领导了这一运动。
10月底左右,他们汇集于延集高小,拉起了广饶县第一支抗日武装力量。根据中共鲁东工委的指示,命名为“八路军鲁东抗日游击队第九支队”(简称九支队),延春诚任司令,刘博泉、张琴书分工负责政治宣传工作。
他俩经常去寿光与八支队联系,学习经验。张琴书经常和同志们一起,到集市、乡村做广泛的宣传鼓动,动员同学、好友和群众,参加抗日队伍。他深入到延集、王永槐、稻庄等村有枪户家中,做耐心的思想教育,动员出了部分枪支、弹药。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一二个月的时间,这支队伍就发展到六七十人,几十条长短枪支。
革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九支队在发展过程中,兵痞、土匪乘机混入,和反动势力内外勾结,图谋不规。12月下旬,延营海、延盾等坏分子组织发动叛变,篡夺了部队领导权。任圣符、张琴书等当机立断,分头到寿光八支队、临淄三大队求援。
在旧历年除夕下午,张琴书从寿光八支队回来,与张力群等研究布置,夜晚在红盆村秘密组织了担架队,待命出发。因发生变故,八支队未能如期到达。李人风率三大队,由任圣符、郭祝平带领,于当夜潜入延集村,摸进姑子庙,活捉延盾、延营海等人,重新夺回了部队领导权。
后来,鲁东工委决定取消九支队,该队党员骨干带领一部分队员分别参加了八支队和三大队,充实加强我党领导的这两支抗日武装。
1938年春节过后不久,张琴书等同志受命到临淄参加了三大队,开始了新的战斗生活。
张琴书到三大队后,和任圣符、吕乙亭、刘博泉等一起编到二中队,吕乙亭任中队长,岳拙园任指导员,张琴书负责做党的工作。
他把全部身心投入了紧张的战斗生活。在任中队政宣负责人期间,他主持办的“列宁室”是颇为出名的。他组织同志们学文化、时事、政治、军事,教唱歌,开故事会,宣讲革命斗争史,回忆个人成长史,活跃了部队生活,战士们增长了知识,受到了教育。
他待人热情和气,办事沉着冷静,行动果断利落,分析问题条理深刻。他出色工作和同志们的共同努力,给部队生活带来了生机,整个连队呈现一派生动活泼的景象和革命乐观主义气氛。
凡新来的同志,张琴书都找他们谈话。他那充满革命激情、循循善诱的语言,总是满脸笑容的表情,深受大家喜爱。
5、6月间,张琴书调到八中队任副指导员。
1938年7月,三大队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游击第三支队十团。
张琴书所在的四连奉命西进,配合友军攻打济南。他处处以身作则,住宿不进民房,就在破庙内安歇。他和李桂清等同志比赛抓虱子,风趣地说:“看谁消灭的敌人多!”他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情绪,深深地感染和影响了干部和战士。
四连于8月20日长途急行军赶到济南东郊冷水沟,负责打郊区重镇王舍人庄。张琴书率先报名参加敢死队,在代连长许子敬指挥下,敢死队员最先攻进王舍人庄,驻守的伪军仓皇逃窜。第二天,大批日军反击,我军主动撤出。在撤退中,三支队杨国夫副司令员亲自指挥偷袭曰军,打了个胜仗。
“西征”回来后,张琴书调到团政治处任组织干事,后又升任除奸(保卫)股长。
1939年春,中共清河区特委调集军政干部、爱国青年260余人,赴鲁南沂水县岸堤“山东抗日军政干部学校”和陕北“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张琴书亦在其中。三支队政治部主任鲍辉和特务团团长潘建军带队。三支队十团三营营长吕乙亭率四、七两个连护送。
3月27日,队伍从卫固村出发,28日进驻淄川佛村。30日拂晓,队伍从井筒出发,向太河镇行进。
太河镇位于原博山县境,是我清河、胶东、鲁中南三大抗日根据地相互连结的地带,必经之地。1939年3月秦启荣便令其第四梯队王尚志部占领该地。
王尚志系国民党复兴社分子。1938年初,王尚志密谋策划,企图夺取三大队的领导权。关键时刻,我地下党组织采取果断措施,缴了王尚志的枪,对其晓以大义之后,押解驱逐出境。王尚志出境后就逃到秦启荣部下,专与抗日队伍搞摩擦,破坏抗战。
我队伍出发前在讨论行军路线时,吕乙亭等同志极力主张自选路线,迅速通过险区。但由于认识不一致,最后还是决定从太河通过,并事先通知了王尚志部。
中午11点,队伍顺着淄河滩,走近太河镇。
太河镇南北狭长,象一条在淄河上搁浅的大船。村周围是一丈多高的石头围墙,上有垛口。河两岸是豹岩山、虎头山;镇西南是矗立在河滩上的钓鱼台。山峦重叠,悬崖峭壁。河与围墙之间有一条狭长的通道。
当我军全部陷入王尚志事先布置的“口袋”时,突然围墙上砰砰两声枪响,吕乙亭当场中弹牺牲。南山、西山、北山的敌人同时向我军包抄过来。我军被压缩在暴露无遗的狭窄的河滩上,有的当场牺牲,有的负伤,多数被俘。这就是国民党顽固派在山东制造的骇人听闻的“太河惨案”。
被俘的同志被敌人脚踢、枪捣,赶到一家酒店大院里。当晚,鲍辉主任、潘建军团长、宣传科长邓甫晨秘密杀害。
第二天,其余被俘人员被押到顽军司令部所在地峨庄。敌人叫每个人登记姓名、年龄、住址、身份等,然后集合点名,分年龄列队。
最后王尚志讲话:“你们这些青年,抗战不干中央军,去干‘共匪’。蒋委员长不允许‘共匪’存在,我现在是奉沈主席命令解决你们……”被俘同志异常气愤。四连指导员张林带头,张琴书和七连指导员陈大学等同志积极配合,鼓动并领着大家喊口号:“我们不是共匪!”“我们是抗日的人民子弟兵!”“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王尚志气极败坏,当即命令对领头喊口号的同志一阵毒打。张琴书被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之后,敌人挑出张琴书、张林、陈大学、赵华川、徐效礼等11名连职以上干部和重点怀疑对象,当做所谓“要犯”,单独关押,由军法处看管。
在关押中,张琴书利用一切难得的时机,向同志们做工作,研究脱险之计。敌人察觉后立即就又招来一顿毒打。敌人深知他们的倒行逆施是见不得人的,便对这些“要犯”在夜间一个个地进行刑讯。
张琴书被打得皮开肉绽,昏了过去。当苏醒过来后,顽军军法处长又凶狠地逼问:“你是广饶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打鬼子抗日的!”张琴书义正词严地回答。
“你为什么领着喊口号,你是不是共匪?”
“我参加八路军,抗日救国没有罪!”他大义凛然。
敌人理屈词穷,穷凶极恶,用6根铁丝拧成一股,狠狠抽打,直打得血肉横飞。就这样,一直折磨了6个晚上。6个夜晚,又何止是个死!
此时,我军已经奋起反击。敌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节节败退。在押解移防中,敌人又施以“饿刑”,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逼张琴书和同志们就范,但他们始终坚贞不屈。
敌人押解着11位同志逃窜到临朐县西黄山村后,把他们关在西门里一家木匠铺的东屋里。在这里除了继续施以酷刑外,又利用亲属及师生关系和宣扬活命哲学,进行诱降。不管敌人如何软硬兼施,始终未能得逞。
1939年4月22日(古历三月初三),王尚志命令他的特务队长赵纪尧,把张琴书、张林、陈大学、徐效礼等5位同志,拉到西黄山村西南角凤凰山下弥河滩上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