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得到作家张葆海老师的许可)
大清御医黄元御在没有入宫之前,就是山东昌邑人人称道的神医,他为了寻求更加精湛的医术,决定出外游历,遍访名医。
乾隆十三年(1748)冬天,他游历到了江苏境内,由于一路上悬壶济世,报上了“山东昌邑黄元御”的名号,经他治愈的病人口碑相传,无意间惹怒了江南名医叶天士的一个徒孙。
那个年代的医术,其实跟武术一样,既分门派也分南北,南派的名医看不起北派,名门子弟看不起无门无派的游方郎中。
黄元御是尊经派的代表之一,属于自学成才的那一种,有本事,但是没有医界地位。不像叶天士他们,祖上几代行医,门下弟子数千,为医界的一代宗师。
黄元御只是想去叶家拜访,诚心求教,但这个姓胡的大夫,却认为他是去叶家挑衅,在见识了黄元御的医术之后,便开始暗中布局算计他,要让这个北方佬没到苏州之前就身败名裂。
黄元御已经遭遇了几次陷害,所幸吉人自有天相,总算无事,如今他只走官道,不走小道,也不愿与路人搭讪,以免被人算计。
这一天,黄元御牵着毛驴在路上走,从后面来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那男人五十多岁,长得獐头鼠目不像好人,那孩子七八岁,模样倒也清秀,但脸色惨白,还一个劲的咳嗽,约摸着是得了伤寒。
黄元御本想替那孩子诊断,可一看男人不是善类,担心生出事来,便只顾低头赶路。
谁知那男的居然主动和黄元御搭话:“客官这是要去哪里啊?”
黄元御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去苏州访友!”
男人拿出两个块饼给黄元御:“我们去扬州投亲,大家结伴一起走就是缘分,来来,吃一块饼,走路也有劲!”
黄元御推辞了几次,可是这个男人分外热情,坚持要给,他盛情难却,只取了一块。
男人又掏出一张饼,当着黄元御的面吃,还一个劲地催着他也吃,他回答说不饿,见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便把饼递给了孩子。哪知孩子刚接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抢了过去。
男人嘿嘿地笑了两声:“他生着病呢,怕消化不良!”
孩子好像很畏惧这个男人,黄元御也没往别处想,只顾自己走路,也尽量不和男人搭腔。
走不了多远,听到那孩子“哎呀”一声,他扭头望去,见孩子摔倒在泥地里,男人上前抱起孩子,突然大哭起来:“孩子,你怎么了?孩子,你没事吧?客官,求求你帮忙救救我的孩子。”
黄元御听到这样的呼喊,内心一动,这里是官道上,男人就是再咋样,一老一少的,不可能在官道上动手害他。也可能是自己多疑了。
他想到这里,转过身走到孩子身边,拿起孩子的手把了脉,只觉得脉象杂乱,而且缓而沉,似乎得了什么奇怪的病症。孩子的额头滚烫,发着烧,舌苔泛白,是典型的风寒症状,但是除了风寒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病症。
男人哭着说:“孩子生着病呢,就想着去扬州投靠亲戚看郎中,谁知道……”
黄元御见男人哭得可怜,都说医者仁心,便心生怜悯,正好前面不远就有驿站,于是说道:“这样吧,你背起孩子,我们一起到驿站再说!”
他觉得这孩子的病确实有些奇怪,以前从未见到这种脉象的病症,有心好好研究一番。
驿站官员见到黄元御的官文之后,接待了他们一行三人。那个男人当着驿站官员的面,对黄元御说:“你确定能够治好我的孩子?要不还是让我带他去扬州吧!”
此时天色将晚,黄元御也是出于好意,让他们一同留宿在驿站,而他也正好研究一下男孩的病症。
男孩已经苏醒了过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吃晚饭的时候,吃了不少饭。
黄元御也觉得很奇怪,得了伤寒的病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食欲?他摸了一下男孩的额头,还是很烫,脉象却变得迟缓,确实是风寒之症,但也有邪火上侵之象。
那男人不住地说:“你是个江湖郎中,行不行啊?别耽误我孩子治病,我还想连夜赶路呢!”
黄元御安慰那个男人:“放心吧!”
他让男孩躺下,从医箱中取出银针,分别对男孩的风府、留捻、合谷、内庭等几个穴位下针,这样可以减缓伤寒症。
接着,他又拿出秘制的“金贵肾气丸”,取了一半,用温水化开,给男孩服下去。
他本来还想开出方子,让男子去城里买药,只要吃上七天,男孩的病情应该无碍。但一想着人家要去扬州求医,就打消了写开方子念头,独自进了房间。
他打算再过半个时辰,去看一下男孩的情况,哪知半个时辰还没到,从男人的房间里传出嚎啕大哭,他起身正要出门过去看,见门被踢开,那个男人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哭喊着:“你这江湖郎中害人性命,我家的独苗啊,就这么被你害死了呀!”
黄元御大惊,他下针和用了“金贵肾气丸”,即便是正常的人也不会死。
男人大吵大闹,把驿站里的官差都吵起来了,男人对着大家哭着说:“诸位官爷也都看到了,他确实出于好心救治我的孩子,可他只是一个江湖郎中,靠招摇撞骗蒙人钱财,我信不过他,还问他能不能治,他说没事,可结果呢……可怜我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啊!求求诸位官爷给我做主……”
黄元御快步走到那边屋内,见男孩躺在床上,口鼻流血,上前一探鼻息,哪里还有气?再一摸脉搏,也没有任何脉象。
奇怪,问题出在哪里?
男人跟进来,揪着黄元御不放:“我和你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害死我孩子?”
他又跑到门口,跪在地上大哭:“求求各位官爷,给小人做主啊!”
驿站里的官差来到屋子里一看,确实死了人,于是对黄元御说道:“这位先生,您是清河府张大人的朋友,出了这个么的事,驿站没法处理,这事是报地方呢?还是您出一点银子?”
自古民不告官不究,一些郎中治死了人,也是给事主家里一些银子,一旦闹到官府那边,花了银子不说,人还受罪。
黄元御对官差说道:“要不求您帮忙问问,多少银子可以了事?”
门口跪着的男人听到这话,起身说道:“300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黄元御懵了,山东那边的郎中治死了人,也就给个十两二十两的,最多不过三十两,哪有张口就要300两的?这不是讹人吗?
这孩子的面相看似中毒而亡,并非的“金贵肾气丸”导致,肯定另有蹊跷。
再说了,他一个游方郎中,哪有几百两银子?
除非,这个男人知道他身上有那么多银子。
想到这里,他对官差说道:“麻烦报官吧,俺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料那个男人对官差说:“官爷,若是报了官,地方上知道驿站里死了人,对官爷也不好啊。让这个江湖郎中出点银子就行,我们家三代单传……”
黄元御说道:“银子可以给,但必须请两个人到场,第一是当地的郎中,第二则是仵作。”
官差问道:“为何要请这两个人前来?”
黄元御说道:“只有这两个人,俺才能当众证明自己的清白!”
官差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位先生,您是张大人的朋友,自然不惧官,可驿站内死了人,也是事实,若是报到地方上,只怕我这个差使……”
黄元御说道:“俺说了,可以出银子,自然就不需要报官,但必须证明清白,孩子不是俺治死的,而是中毒而死!”
那个男人说道:“他除了吃饭,还有你的药,没有吃别的,哪里会中毒?分明就是你的药有毒!”
官差对黄元御说:“今夜闹得大家都睡不好,我明天一早帮你把两人请过来,只要不报官就行。”
黄元御回到屋内,越想越觉得蹊跷,在路上,男人和孩子追上他之后,就一直纠缠着他,又是搭讪又是送饼,男孩明明已经很饿了,为什么不让孩子吃饼?
莫非那饼有问题?
如果能够证明那两张饼有问题,就能证明这个男人的真正目的,说不定受人唆使,冲着他那几百两银票来的。
他静静地想了一阵,听到那屋里传出的男人哭嚎,哭声并不像死了三代单传孩子的痛入骨髓,倒像是老家秧歌戏中的戏子在演戏。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房门突然传来细响,隐约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他问了一声“谁?”
那个人影向他猛扑过来,他本能地往旁边一滚,一把刀插在他的脚边。
他用力踢了一脚,把黑影踢倒床下。黑影再次扑上前,两人厮打起来。
黄元御身高六尺,干过多年的农活,也算是半个庄稼汉子,平日挑粪也能挑一百多斤,即便与他人斗殴,气力上并不输给他人。可是眼下他心急慌乱,而且黑影的手里有刀,他不敢过多缠斗,抓起被褥反盖在那黑影的身上,而后跑出房间大喊:“来人呐,救命啊!”
刚刚躺下的官差提着刀追过来,大声喝问:“发生了何事?”
黄元御惊慌地朝官差跑过去:“有人要杀俺!”
一个人影从黄元御所住的屋子里窜出来,还闷着脸,手里拿着黄元御的大袄,飞快跑出门。
两三个官差举着灯笼提着刀子追上去,黄元御则走到那边的屋子里,果然屋里面除了那具男孩的尸首,并不见那个男人。
这下可以肯定,那个男人就是冲着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藏在大袄里的银票。
几个官差在外面转了一圈,并没有追到人。
黄元御出了一点碎银,央求官差去买一副棺材,把那个男孩给埋葬掉。
次日上午,当地衙门里来了捕快,仔细追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仵作验了尸,证实男孩确实是中毒身亡。
仵作认出男孩中的是河豚毒,是这边江湖骗子惯用的手段,先从外地拐来一个人,也可能是孩子、妇女或是老人,然后寻找合适的目标,以死人讹人钱财,少则十几二十两,多则上百两。
民间有误食河豚者,灌入金汁(粪便)催吐,而后以绿豆汤解毒。若食用得少,还可救回一命,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浑身颤抖着憋气而亡。
捕快在屋子里找到男人留下的袋子,里面还有几块饼,捕快发现其中的两块饼中有蒙汗药。
那男人在官道上的时候,并不想杀人,只想让黄元御吃饼之后昏睡过去,抢走他身上的银票,见他不上当,不得不出此一招。
只要仵作和当地郎中前来,男人的诡计就会被人识破,所以情急之下铤而走险,半夜进屋杀人抢走大袄。
事情已经明了,男孩的死与黄元御无关。几个捕快把男孩的尸体往外抬的时候,仵作叫了一声:“慢着!”
仵作问黄元御:“这孩子是昨夜几时死的?”
黄元御说道:“在酉时三刻前后!”
仵作说道:“我刚才验尸的时候,以为孩子才死没多久,若昨夜酉时三刻而死的人,尸首早应该僵硬才对,为何还是软的?帮忙放回床上去,另外熬几碗绿豆汤来。”
孩子放回床上之后,黄元御再一次把脉,确实摸不到半点脉搏,就在他的手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孩子的脉搏微微动了一下。
黄元御对仵作说道:“要不让俺试试?”
征得仵作和捕快认可之后,黄元御打开医箱,取出了银针,对着男孩身体的涌泉穴、太冲穴、商丘穴等几个穴位就扎了进去。
男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仵作对着外面喊:“准备金汁!”
黄元御说道:“不用!皂角水也行!”
每个地方都有洗衣服的皂角,皂角水要干净得多,不像金汁那么令人恶心。
黄元御和仵作两人配合,把半碗皂角水强行给男孩灌下去,男孩的喉咙里一阵咕噜响,在黄元御的胸腹部挤压下,从嘴里不断往外流出黄绿色液体。
男孩也在他的挤压下,慢慢睁开眼。黄元御又给喂了不少水,男孩又吐了一会,才开始喂绿豆汤。
仵作说道:“好了,救回来了!”
那个男孩恢复得很快,到了第二天就能起身了,只是嘴里咿咿呀呀的,不能说话,倒是驿站的官差见多识广,对黄元御说道:“这个孩子被人贩子封了喉!”
黄元御以前也听说过,人贩子用药把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变成哑巴,甚至是毫无人性的“采生折割”将人致残,或者做成动物进行乞讨。
想不到那种江湖传闻却被他遇上了,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居然识文断字,用笔在一张黄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太仓华亭李家楼,请送我回家。
这一手娟秀的楷体,令黄元御佩服不已,就冲着一行字,那也是大户人家有教养的孩子。
驿站官差问那孩子,孩子写字回答,得知孩子名叫李世杰,其父叫李存邦,半个月前他家里的下人带着他上街,不小心走散了,被两个男人掳走,喝下一碗药之后就不能说话,但能听到声音。两个男人告诉他要听话,否则就杀了他,所以他非常听话,不敢有违。进入驿站后他想脱身报官,可一直没有机会,被逼着喝下一碗汤之后,就晕死了过去。
黄元御在驿站住了三天,官府那边已经那人贩子拿住了,人贩子招供确实是从太仓那边的集上把孩子弄来的,碰巧看到游方郎中身上有几百两的银票,在官道上不好下手,就想出了这一招,哪知遇到了硬茬,不得不仓皇逃走。
如今人贩子已经归案,也问过了黄元御的证言,接下来该咋办,那是官府的事。知道了孩子的姓名和去处,驿站官差把人送过去,说不定能够得不少赏银。
黄元御收拾起行装要走,驿站官差却走了进来:“黄郎中要去哪里呢?”
黄元御说:“俺是一个游方郎中,走到哪里算哪里。”
驿站官差说:“这孩子被人贩子用药毒哑了,您是郎中,能不能帮帮忙把孩子治好再走,要不,您带他去吴县找叶天士帮忙也行!”
叶天士虽然是名扬天下的江南名医,黄元御也内心敬佩,但听驿站官差这么说,他微微发出一声冷笑,心里升起一股豪气。叶天士即便有过人之处,但他黄元御也不是泛泛之辈。
古代宫廷以及江湖上,能够把人毒哑的药称为“瘖药”,但“瘖药”有很多种,虽然同属于“瘖药”,其用药和配方不同,其药性也不一样。
黄元御说:“只有问明白人贩子的瘖药方子,才好救治,否则就是神仙也没辙!”
驿站官差说:“衙门那边问过了,人贩子用的瘖药方子,乌头五钱加附子三钱,混着猪下痢熬成。”
黄元御听完之后,微笑道:“这就简单了,用不着去找叶天士,俺就能治!”
他当即开出了方子,吩咐每天一剂,分早中晚当茶喝就行,三天后就能发声了。
但驿站官差不愿多事,给两人找来一匹马,请他帮忙把孩子送过去,路上喝药救治就行。
两人离开驿站,顺着官道往南走,这几天连续天晴,官道好走,来往的人不少。
几天后,两人终于来到太仓华亭李家楼,李世杰快步来到一户白墙青瓦的大宅子面前,走上台阶用力拍门:“开门,我回来了!”
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下人。那老人望了李世杰两眼,用力揉了揉眼睛,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搂着李世杰哭出来:“少爷,少爷回来了!”
红漆大门打开,从里面涌出十几个下人,围着李世杰一个劲的哭,那哭声充满了喜庆。
黄元御见状,默默地牵着毛驴转身离开,出了村才走了一里多地,见后来追来一匹快马,马上骑着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那年轻人勒住马,看了一眼黄元御,急忙下马躬身问道:“请问先生可是山东的黄元御?”
黄元御微微点了点头。
年轻人接着再拜,说道:“黄先生仗义救了我内弟,岳父岳母得知后感恩涕零,命我追您回去,感谢先生的再生之德!”
黄元御淡定地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年轻人说道:“您认为是举手之劳,可在我岳父家,那是天大的恩德,自从内弟被人贩子拐走,岳父岳母一下子病倒,只剩下一口气,如今听到他回来了,岳父岳母的病当场就好了……”
正说着,从村头那边过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李世杰,紧跟着李世杰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员外,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
李世杰来到黄元御的面前,跪下磕头道:“多谢恩人!”
黄元御惊道:“你能说话了?”
李世杰起身拱手道:“都是恩公的药好!”
那员外对黄元御拱手道:“在下李存邦,黄恩公对李家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既然已经到了,哪有不请恩公进家里的道理,恩公,请!”
黄元御见盛情难却,只得跟着一群人走进了大宅子。
在路上的时候,李存邦就对黄元御说了他家的事,他32岁中了进士,之后当过几任知县,厌恶官场的虚伪,如今回归家园,膝下有三女,均已长大嫁人,45岁那年有了儿子,他希望儿子长大后能够成为人杰,所以起名李世杰。
由于老来得子,李存邦非常疼爱这个孩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被风吹了。一个月前,家里的老仆人领着李世杰去逛集市,哪知却被人贩子拐走,老仆人羞愧难当,跪在李家的祠堂前三天三夜,最后撞死在了祠堂前的门当上。
为了寻找儿子,他把家里的下人都派了出去,族中的人也在帮忙寻找,还贴出了一千两银子的悬赏,可惜半个多月,并无半点消息,老两口思儿心切,直接病倒,家中事物全靠三个女儿和女婿操持着。
李存邦还对黄元御介绍他的三个女婿,大女婿是常熟官宦世家,姓程,举人出身,任嘉兴县的教谕,二女婿姓齐,吴县人,举人出身,并未出仕,三女婿是本地李氏族人,刚刚中了武举。
进了宅子,李存邦请黄元御上座,率一家人拜谢。然后大摆宴席,庆幸儿子失而复得。
黄元御在李家住了三天,每天两餐酒席,喝得醉醺醺的,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向李存邦告辞,但李存邦说什么都不答应,眼看年关将近,想留他在李家过年。
而李世杰则缠着他,要拜他为师学医
黄元御谢绝了李存邦的好意,他是出来游历江湖的,不是贪图享受的。他同样拒绝了李世杰的请求,这么聪明的孩子,前途远大,他日荣登皇榜为政一方,能够造福百姓。
见黄元御执意要走,李存邦只得应允,并拿出两千两银票相赠。
黄元御分文不取,声称若要感谢,可去驿站那边感谢官差。李存邦见他的鞋子破旧,拿出一双新棉鞋亲自给他穿上,然后送他出村口,临别之时拿出一封信,说道:“听说兄弟要去拜访江南名医叶天士,为兄听闻他三年前就已经过世,不过与他儿子叶龙章有些交情,叶龙章看了书信,不会为难你!往后在江浙一带遇到什么难事,可差人来李家楼出通知我,我虽不再为官,但很多同科在各处为官。”
黄元御辞别了李存邦,前往吴县叶家拜访。(想知道黄元御的医术如何得到叶天士父子的佩服,请关注我,继续往下看下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