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陈志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好,我是陈志明,江西省赣州市下辖青山村人。1989年的一个春天,我正在果园里给果树施肥,看着漫山遍野的果树,想起三年前的事,心里百感交集。
那是1986年,我在县城银行工作,一个月有360块钱工资。在那个年代,这点工资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下去,可是命运和我开了个玩笑。
那年冬天,我大舅哥杨志国做生意赔了钱,欠了城里黄老板30万的高利贷。要知道,在八十年代末,30万可是一笔惊人的数字。记得我看着杨志国跪在我面前,他说:“小明,你在银行上班,认识的人多。你帮帮我,黄老板说了,只要有人愿意替我担保,就给我三年还债的机会。”
我当时一咬牙就答应了。倒不是因为我有多少钱,实在是看不得大舅哥这样一个要强的男人跪在我面前。再说,他还有个妹妹杨雨晴,是我暗恋了很久的人。
谁知道,这一担保就变成了我最大的人生转折。不到半年,杨志国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下子背上了30万的债务。黄老板派人三天两头来银行门口堵我,我的工作都没法干了。
那时候,杨雨晴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在县城一所小学当老师。她得知这件事后,二话不说,就要嫁给黄老板的儿子,换取三年的还债期限。
“志明哥,你别管这件事了。我嫁给黄家少爷,就当是还了这笔债。”她红着眼睛对我说。
我怎么能让她去祸害自己的一生?二月的寒风中,我站在杨家门口,对着杨叔杨婶跪下:“叔,婶,你们放心。这笔债我一定会还,绝不会让雨晴去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就这样,我辞了银行的工作,回到了青山村。我把祖上留下的一点积蓄都拿了出来,又东挪西借,凑了五万块钱交给黄老板。剩下的25万,我承包了村里的一百亩果园,准备用三年时间种水果还债。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是一把辛酸泪啊。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老房子都租了出去,自己在果园里搭了个草棚。白天干活,晚上就睡在果园里看护果树。
有一次下暴雨,我怕果树被大风刮倒,顶着瓢泼大雨去扶果树。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额头,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流了满脸。可是我连擦都顾不上擦,就这样继续干活到天亮。
村里人都说我傻,为了别人背债,还要自己吃这么多苦。有人说我是在等杨雨晴,也有人说我是在还情债。我不解释,只是默默地干活。
除了种果树,我还自学了果树管理技术。白天干完活,晚上就点着煤油灯看书学习。渐渐地,我的果园管理得越来越好,果子的品相也越来越好。
吃的方面,我能省就省。一顿饭就咸菜配馒头,有时候馒头都舍不得买,就煮点稀饭。村里人见了都说:“陈志明啊,你这是何必呢?为了别人家的事,把自己弄得跟叫花子似的。”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那时候我瘦得皮包骨头,衣服都换成了最便宜的确良料子。可是我不在乎,我就一个想法:还清债务。
转眼就到了1992年夏天。。。。。。
1992年的夏天,我的果园迎来了大丰收。这三年来,我摸索出了一套种植技术,果子的品相特别好,个头大,味道甜。
那天晚上,我刚收完最后一批水果,累得直不起腰来。突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我的果园门口。车灯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姐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杨小军,杨雨晴的弟弟。
我愣住了,这孩子都多少年没见了,怎么突然开着豪车来了?而且,他还叫我姐夫?
“小军?你怎么来了?”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姐夫,我来把我姐还给你!”杨小军笑着说。
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后面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杨雨晴。
月光下,她穿着一件浅色连衣裙,还是那么漂亮。这三年我们没见过面,她好像比以前更有气质了。
“志明哥。。。。。。”她轻轻叫我。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这时,杨小军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姐夫,这三年你的水果都是我姐在帮你销。她在城里开了水果超市,专门收你的水果。”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我的水果总能卖出好价钱,为什么即使是最难卖的时候,也总有人来收购。
“你不是。。。嫁人了吗?”我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杨雨晴摇摇头,眼里含着泪水:“没有。那是骗你的。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我真嫁给黄家少爷,你一定会拼命阻止。所以我只能骗你说我嫁人了,好让你安心还债。”
“这三年,我在城里开水果超市,就是想帮你。你种的水果,我都高价收购,然后在超市里卖出去。”
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喉咙发紧。原来这三年,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在苦苦支撑,却不知道她一直在暗中帮我。
“姐夫,我姐为了等你,拒绝了好多追求者。现在你也还清债了,该把我姐娶回家了吧?”杨小军笑着说。
我看着杨雨晴,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着泪光。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暴雨中扶果树的夜晚,煤油灯下看书的时光,省吃俭用的日子。。。。。。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坚持,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她在我怀里低声啜泣:“傻瓜,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夜风吹过果园,带着果香,带着三年的等待,带着我们共同的付出和坚持。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果园里聊了很久很久。杨雨晴告诉我,这三年她是怎么开始做水果生意的,怎么一点点把超市做大。她说,她每次收到我的水果,都会偷偷地哭,因为能从果子的品相看出我的辛苦。
“其实我们都傻。”她说,“你在这里默默种果树,我在那边偷偷帮你。我们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还一份情债。”
是啊,我们都傻。但是,这种傻,让我觉得值得。
杨小军在一旁打趣说:“姐,姐夫,你们这种傻,叫真爱。”
三个月后,我和杨雨晴结婚了。婚礼就办在我的果园里,满园的果香,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天,好多村民都来了。他们看着穿上婚纱的杨雨晴,都说我陈志明有福气。确实,我很有福气,不是因为她现在有钱,而是因为她肯等我这个傻子三年。
当年那些说我傻的人,现在都说我精明。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以为我是看上了杨雨晴的水果超市。但只有我知道,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只要她等着我,这三年的苦我也愿意吃。
婚礼上,杨雨晴的爸妈抱着我痛哭。杨叔说:“志明啊,是我们家亏欠你啊。”我说:“叔,不要这么说。我能娶到雨晴,是我的福分。”
黄老板也来了。他拿着一张欠条,当着大家的面撕掉了:“陈志明,我这辈子见过太多人,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真是少见。”
席间,有人举杯敬我,说我是痴情种。我笑着说:“我不是痴情种,我是种果树的。”大家都笑了。杨雨晴在一旁偷偷擦眼泪,我知道她懂我的意思:这三年,我不仅种出了果子,还种出了一份长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的果园越来越大,杨雨晴的水果超市也开到了全省好几个城市。但是我们谁都没变,她还是爱笑的杨雨晴,我还是种果树的陈志明。
只是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那三年的苦日子。也会想起那个深夜,那辆黑色奔驰车,和车上走下来的她。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觉得我们这种等待很傻。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在那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三年的等待,需要多少勇气和坚持?
有人问我:“陈志明,你说到底是什么让你们等了彼此三年?”
我想了想,笑着说:“也许,不是我们在等待,而是爱情在等待。”
那些以为爱情只是一时冲动的人,那些觉得感情不值得等待的人,不会明白:有些等待,看似荒唐,实则是生命中最珍贵的馈赠。
如今,果园里的果树越长越高,就像我和杨雨晴的感情,在岁月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人们常说,“久久不能忘”。可是我觉得,有些事,不是不能忘,而是不愿忘。就像那个雨夜扶果树的背影,就像那个暗中帮我的傻姑娘,就像那份跨越三年的深情。
这些年,果园的生意越来越好,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但我和雨晴都记得,不管日子过得多好,都不能忘了当初那份单纯的心意。
有时候我在想,人这一辈子,到底欠了多少债?金钱的债可以还清,但是情义的债,又该怎么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