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看望岳父，临近村子，远远的看见村西桥头上围着若干人，走到不远处，我把车停靠在路边，过去一看，原来是在卖牛肉。心说这年不年节不节的，村里怎么突然来了个卖牛肉的？一打听，原来是德山大爷家里的那头大黄牛被河水呛死了。这时候我听旁边的人们三三两两在那里小声嘀咕，说是这牛通人性，死的好，德山大爷没白伺候它，听的我一头雾水。

在我们老家有句俗语，除夕夜里死头驴，不好也是好，意思是说除夕夜家里无论发生什么糟心的事都是好事。比如不小心打碎了个碗，虽然心里痛的慌，嘴上还得说岁岁（碎碎）平安。其实这都是人们脑子里的封建迷信的残余在作怪，这样说无非就是图个吉利。

可是德山大爷家里的那头牛养了多年了，平常还能套上板车拉个庄稼什么的，再说死了卖肉也不如活着卖值钱呀。如今大黄牛死了，村里的人怎么还说这牛死了好呢？这又不是大年除夕，怎么死了头牛还成好事了呢？赶紧回家找岳父解疑。

知道岳父历来手紧，肯定舍不得花钱割牛肉，于是我们临走割了五斤牛肉，不贵，才二十六一斤。然后赶紧上车回家。到家落座后，我就问岳父德山大爷的牛是怎么回事？岳父叹了口气，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德山大爷比岳父大一岁，今年八十四岁了，德山大娘八十二岁。老两口有两个儿子，因为家里穷，小儿子被招到临村当了养老女婿。要知道，在农村，被招了养老女婿就像嫁出去的闺女，就是人家的人了，所以小儿子等于白养。

只有依靠大儿子了，可大儿子也是三十多岁了还没说上媳妇，眼看着光棍是打定了，幸亏有好心人给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剩女”，不过这个“剩女”还是个哑巴，哑巴也不嫌弃呀，后来结婚生了个儿子。你想想这样的家庭怎么能教育出个好孩子呢？后来德山大爷的这个孙子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去打工了，听说这两年一直向家里要钱，说是要在城里买房子。

德山大爷的大儿子种了二十多亩地，两口子常年卖在地里，德山大爷老两口也就天天去地里帮着干点。德山大爷养了头大黄牛，前几年每年还能给下个牛犊，养个一年左右卖个几千块钱。不过也不容易，村里有规定不让放牛，说是放牛毁坏庄稼，所以德山大爷平时还得去割牛草。

后来德山大爷年龄渐渐的大了，力气头也没有了，腿脚也不利落，就不给大黄牛配种了，只养大黄牛拉板车。因为德山大爷去地里要走很远的山路，腿脚不利落走不了，德山大娘多年来腰椎病就很严重，到后来站着都接近九十度角了，为此村里人都调侃德山大娘是个见不着太阳的人。没办法，德山大爷老两口这几年就只能每天赶着牛车去地里帮大儿子干农活了。

岳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我说：“养了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养呢，这是养出罪来了。”

我问岳父：“那德山大爷就没去申请个低保？”

“前两年申请来，上边不批，”岳父说：“说是你德山大爷有儿子，有孙子，都有劳动能力，不够条件。”

“那德山大爷的牛怎么会被水呛死了？”我问岳父。

岳父说，德山大爷从地里回来，都是把牛拴在河边吃草，饮水。昨天大暴雨，德山大爷把这事忘了，等想起来赶到河边，已经晚了，大黄牛已经趴在河里不喘气里了。

岳父还说，牛死了以后，大家都不会弄，德山大爷就托人到别处找了个杀牛的过来给处理。杀牛的人事先有个条件，就是不要工钱，但牛头，牛下水，还有牛皮归他。

岳父说，知道不合适，但是自己不会弄啊，只好这样了，不过这样比把牛卖了得赔三千块啊。

后来岳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赔三千块也好，以后你德山大爷两口子就不用去地里遭罪了。”

“那是因为什么？”我问岳父。

“没牛拉车了，还怎么去的了？”岳父说。

奥，原来是这样啊，我终于明白了那些人说那些话的原因了。

结语：

在我们老家农村，像德山大爷这样的老人不是个例，虽然有儿孙，但儿孙的生活窘迫，想申请个低保，因为有儿孙并且都有劳动能力所以不够条件，只能跟着儿子一起辛劳。其实儿子也不是不孝，儿子也不容易，为了给儿子攒钱在城里买房子，又没有别的挣钱的技能，只能向地里要钱，在农村，这种现象应该在很长的一个时期内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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