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约1000字。
南宋时期,又是一个梅雨季节的夏夜。
这一年的临安城,雨季似乎特别的长,夏日的阴雨终日连绵,白日苦闷难熬,夜间风雨交加,湿热虽消,却也只能在家中枯坐听雨。
早过不惑之年的赵师秀卸官后,寓居临安。这一个夏日雨天的晚上,苦等棋友不至,放下棋子,准备笔墨,写下了这首千古名篇《约客》。
约客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图1 黄梅时节家家雨
一、室内室外两幅画面的强烈对比,动与静,绚与灰一开篇就是名句。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十四个字,有静有动,五月的江南,正值初夏,烟雨蒙蒙,池塘水流,蛙声阵阵,写出了一幅朦胧而又真切的江南烟雨图。
也许是在临安的城郊,也许是在临安的乡村,这一切,恬静清新。
而下一句“有约不来过夜半,”却是一个转折,点明了诗人的焦灼心情和诗的主题。
美妙恬静的雨夜里,孤独的诗人正在苦苦等待失约的朋友。已经“过夜半”,说明了诗人等待的时间之长,也说明了诗人焦灼的心态。
此时,再看刚才屋外的雨夜,仿佛就被诗人笼上了一层烦躁不安的色彩。
“家家雨”、“处处蛙”这个时候就不再是和谐的雨夜之曲了,就成了庞杂的、密集的令人不安的声音。本来深夜听雨,听取蛙声的心境荡然无存。
最后一句“闲敲棋子落灯花”更是锦上添花。“敲棋子”这是一个无聊,烦闷之人的无意识的小动作,也是常人之态。一个“闲”字在先,就深入的刻画出了“敲棋子”的极度无聊和不耐烦。
“落灯花”更是细致入微。一般来说,灯花飘落是非常细小的事情,根本不会被人关注到。当然,除非这个人无聊到一直盯着燃烧的烛火。
也可见,烛火燃烧了够久,灯花已经滴落下来。
于是,室外蛙声大噪,雨声不断,在诗人的心境里,本来安静祥和的雨夜变得如此聒噪,而室内,是一个独守孤灯,手持棋子,无聊呆滞的老人(四十多岁,其实不算老人)。
两幅画面,一亮一暗,一动一静,互为衬托。
用安静衬托烦躁,用热闹衬托孤独,可谓黑者愈黑,白者愈白。
图2 青草池塘处处蛙
二、景语即情语诗通篇全为写景,没有一个字写主观的心情,可是全诗的景语都是情语,每一个字都真实的反映出诗人的情感。
“家家雨”、“处处蛙”,本来祥和的雨夜,在诗人不安焦躁的心境下,就转身变成了嘈杂的声音,诗人只盼着这雨快点儿停,这样被大雨耽搁的棋友才能尽快到来。
“落灯花”也是情语。此时读者仿佛听到了灯火落下的声音,如此细微的声音,在外部噪杂的大雨中,仍然如此清晰,这比震耳欲聋的雷声更让人震动。
“敲棋”、“落灯花”含而不露,意蕴深长,诗人的情感却又跃然纸上,力透纸背,实在是景语情语的巅峰之作。
图3 闲敲棋子落灯花